“那怎么被放出来的?可曾听到他们提起齐戎的下落?”鸾颜问道,一脸急切。
“就是今天天快亮的时候,一个西厥小士兵打开了牢门,我还以为要送去砍头呢,谁知道他指了指外面的七匹马,我们就大摇大摆的回来了。”现在说起来,三哥还是一脸懵蠢。
“小妹,听哥哥一句话,西厥人绝不会对贤王下手,若是有半点闪失,他们也绝不会占到什么便宜。若是救人,大白天里不是下手的好时机,等到天黑下来,咱们一起去!”大哥拍怕鸾颜的肩膀,将她的不安尽收眼底。
“对!我们现在就来制定下计划,好歹咱们是在西厥军营中呆过的,多少了解些。”
哥哥们说的的确有道理,蛮闯不是办法,救人一事还需好好计划下。
鸾颜稳了稳心神,手心却都是冷汗,跟着大家一起商量起来。
待到午后,一个小士兵火急火燎的进来通传,说齐戎带着手下回来了。
鸾颜又是高兴又是担忧,慌慌张张的跑出去,见齐戎骑在一匹白马上,小脸如同胯下的马一般,惨白的吓人。
美人我见犹怜用错了地方,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同样叫人移不开视线。
折兰王,龙阳之癖,男妃……
鸾颜感觉顿时绿云压顶,恨不得把那个折兰王撕成碎片!
齐戎从马上下来,动作明显有些不灵活,站在地上身子晃了晃,强打着精神对她笑。
这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又透着股子道不明的辛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鸾颜张开双手向他奔过去,带着哭腔将他牢牢拥住。
“鸾儿鸾儿鸾儿……”齐戎闭上双眼,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只要有她在身边,怎么都好。
“你受委屈了。”鸾颜低声呢喃,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遭此大难。他虽满身毛病,但从小长在京都皇城,贵为王爷,自是没有受过这等屈辱。
“不委屈。”齐戎反手将她拥紧了些,深吸一口气,鼻间唇间全是她的气息,这种感觉真好。
“鸾儿,若是我不是我了,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这件事情太过突然,他还没有想好该怎样跟她交代。
这么似是而非的说,希望她能懂才好。
我不是我了?莫非那个折兰王真的把他……
鸾颜心生杀意,身子一僵,握紧了手里的乌金马鞭。
“奶奶的,我非得去剁了他不成!”鸾颜推开齐戎,已经被仇恨的怒火烧光了理智,敢动她的男人,就是找死。
“不要去!哪儿都不要去!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你会陪着我的对不对?”
齐戎仿佛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害的她连呼吸都困难。
“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鸾颜心疼的说道,心中升起一股内疚,若是昨晚她执意跟着,说不定事情会有别的转机。
“好好,鸾儿最好了。”齐戎说完,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又是黑暗,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犹如昨夜他被拽进去的那个大帐。
“谁?是人是鬼?”齐戎大叫,警觉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烛火被点亮。
齐戎抬手挡了眼,看到面前有个女人。
“你是……你是美女姐姐?”齐戎认出人来,她就是在凉州全城百姓中毒时,出现在他梦中的美女姐姐。
那一觉醒来,药配好了,所有人得救了,他落下个神医活菩萨的名号,但这人确确实实不是他救的。
“凉州一事,是姐姐出手相救对不对?为何不肯以真面容示人?我是大齐贤王殿下,定会重重的酬谢姐姐你的。”
说罢,齐戎行云流水般对他行了个礼。
“戎儿……戎儿……”
齐戎诧异的看着她,为何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姐姐可是认得我?我们不会是之前有过什么牵扯吧?”
齐戎大惊,难道是与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
若真是那样可就遭了,他现在都从良了,暂且忽略差点又变回孤家寡人的事,有了家室的男人不能再在外面扎花惹草。
万一她要求他以身相许,他岂不是为难?
“这些年,聂湛将你照顾的很好。”她蒙着面,双眼在笑,是跟他一样,好看的桃花眼。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聂湛?”齐戎大惊,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摘掉,一张天下少有美艳的脸呈现眼前。
“你……你……”齐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五官为何会如此熟悉?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
“戎儿,我是娘亲啊!”
啪啪啪!
连着打了三个响雷,在齐戎脑袋上依次排开。
“我的娘亲在我出生时就殁了,你少诓我!”齐戎又往后退了几步,一双眼紧盯着她看。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了,原来这张脸每天清晨都会在镜中见到啊。
生子随母相,祖宗的话果然没错。
但他的娘亲不是殁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还在西厥?
“戎儿,我真的是你娘。”女子上前一步,想要去抓齐戎的手。
齐戎忘了躲,被她抓住手的刹那,竟然好想哭。
温暖的手,幽兰般的气息,那是娘亲的味道,他从小在梦中幻想出来的样子。
“娘对不起你,不该在你出生不久就丢下你,但娘有苦衷啊!”
齐戎忽然想到她的身份,还有不似中原人,却无缘无故教他武功的聂湛。
“你是谁?聂湛的真是身份是什么?我要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齐戎推开她的手,退得太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鸾颜说的话在脑子里浮现,当了二十几年的大齐贤王殿下,到现在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女子站的笔直,下巴微微抬起,有些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骄傲。
她看着齐戎,好看的桃花眸子中有温暖的亲情,还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我是耶律楚,既是药王谷谷主,又是西厥国镇国公主,同样是你的母妃,楚楚。”
齐戎脑子一阵崩溃,这么多身份,到底要闹哪样?
“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不过没关系,娘都等了这些年了,现在我们已经见面,就不在乎一时半刻了。”耶律楚笑着理了理衣袖,从袖口中拿出一只大蜘蛛。
这蜘蛛能追踪清明丸,之前他向聂湛要了好久,就没能得到。
“你说是就是?凭什么叫我相信你?我是大齐的王爷,定不会跟西厥人扯上关系!”齐戎虽然混,却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有家国荣耀的概念。
与西厥人扯上关系,不论怎样都是勾结外邦谋朝篡位的大罪,若这是个圈套,他也不是傻子,随便就被三言两语骗到。
“戎儿,我真是你娘啊!当年我年幼无知,潜进中原玩耍,无意中与你父亲,就是当今大齐皇上相识,后被带回宫中,封了楚妃,生下了你啊。”
耶律楚满脸愧疚,抛夫弃子不是她的本心,其中有太多无可奈何。
“后来我用假死一术回了西厥,日日夜夜都放心不下你,终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叫聂湛去了京都皇城,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聂湛是西厥人。
他真是傻,那身量跟小山丘似的,早该怀疑他才是。
“还是不信?”耶律楚秀美微蹙,垂着眼眸思量了片刻。
“你自小百毒不侵,就连野兽见了也会退避三舍。”耶律楚说道。
“你怎么知道?”齐戎下意识双手搂住自己,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是药王谷的人,是未来的谷主。历代药王谷谷主都是天生的药人,身体里流淌的血液百毒不侵,珍贵无比。”耶律楚骄傲的说道。
“还有清明丸,是药王谷谷主人身份的象征。”耶律楚从腰间拿出一颗殷虹的珠子,对他微微一笑。
“这是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若是你在西厥,早就该继承谷主的位子了。”
齐戎又感觉在头顶上炸开了十数个响雷。
当年聂湛贼兮兮的将清明丸给他时,什么也没说,原来背后竟有这么大的含义。
这二十多年的疑惑一一被解开,竟然像叫人剥了衣服般难受。
他是西厥人,至少他的娘是西厥人,那他就是半个西厥人。
慕容一族世代镇守边疆,与西厥更是死敌。
这样一来,他与鸾颜岂不也变成了死敌!
“戎儿,这些年实在是苦了你,叫你一个人留在大齐皇宫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娘每每想起都是剜心的痛啊!终于,我们母子见面了,你也来到了西厥,就干脆留下来,让娘好好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