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齐戎陪鸾颜吃完早膳,寻了个有的没的理由,要用大齐最高的礼仪跟冷陌道谢去,但这个礼仪只能男人做,女人要退避。
鸾颜知道他这是又冒坏水了,他一向不喜欢冷陌,就连昨晚的宴席都没有参加,跟更别提什么道谢了。
“你可早去早回,咱们回京都皇城还有要事去做。”
鸾颜不去说破,就算说破他也不会承认,又不知道编写什么理由来哄她。
“知道了。花梢连翘好好陪着王妃休息,别到处乱走知道吗?”
齐戎牵着鸾颜的小手,跟身后的花梢连翘使了个眼色。
两个丫头恭敬的俯身行礼连忙附和,齐戎觉得安心,转身去找冷陌道谢了。
“走,咱们去找绿耳玩玩。”鸾颜见他走远了,兴致勃勃的对两个丫头说道。
“王爷说了不要到处乱走,王妃就别为难咱们了。”花梢为难道,看了眼旁边的连翘。
连翘脑子最是机灵,她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
“王爷说王妃不能到处乱走,可没说绿耳不能啊。走,咱们这就把绿耳给寻来。”
鸾颜赞赏的点点头,还是连翘聪明,脑子比花梢转的快多了。
“还把绿耳寻来,你知道绿耳是个什么东西?”花梢嘟囔道,看不惯连翘的嚣张劲儿,猛的翻了个大白眼。
“这……”连翘一脸蒙圈,的确不知道绿耳是何物。
鸾颜平时最爱看她们二人斗嘴,之前花梢总是占下风,这段时间进步不小,偶尔能压过连翘一头了。
“看!绿耳在那儿呢!快将它给我捉来!”
这时,鸾颜正好抬头看见门外假山后冒出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她们念叨的绿耳大尾巴狼。
“乖乖,原来是条狗啊,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狗?”花梢诧异道,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动手去捉了。
站在假山后的绿耳身子一僵,恶狠狠的盯着她,似在捍卫身为一头狼的尊严。
“快看快看,那狗生气了!还会拧眉毛呢,跟咱们王爷一样一样的!”
花梢一语,得罪了许多人。
将绿耳错认成狗,将齐戎比作会拧眉毛的狼……
鸾颜单手撑着额头思量,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奇葩的丫头,还偏偏叫她给撞上了。
连翘已经笑的站不住了,身子抖得如筛糠般。若是眼前的狼能听懂人话,怕是早就被气死了。
“嗷呜嗷呜……”
绿耳仰天长啸,丢给花梢一个万分鄙视的眼神后,掉头跑了。
“这么有出息的狗啊,还学狼叫,学的也太像了吧?”
花梢两眼发光,一门心思将绿耳认成了狗,恐是没见过世上有这般奇葩的狗,也不管身后的十分无奈的两个人,自己蹦着跳着跑出去追狗去了。
“王妃……”连翘强忍住笑,附身对鸾颜行了个礼。“我跟过去看看。
鸾颜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跟过去,依照那丫头的傻劲儿,保不齐待会儿做出什么奇形怪状的事来。
齐戎躲着知冷阁众人,施展轻功飞檐走壁,来到冷陌寝室房顶上。
“果不其然,没了银面那个贴身小棉袄,你这安保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齐戎笑着伏在房顶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王爷和王妃可曾用过早膳?”
“回阁主的话,已经用过了。”
“那好,传话过去,说我亲自拜见。”
“是,阁主。”
齐戎捂着嘴偷笑,一翻身四仰八叉躺在房顶上,脸上一派得意的神情。
没过多久就传来开门声,冷陌离开了寝室,齐戎寻好机会纵身一跃,从房顶上翻身下来,看了四周无人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齐戎左看看右摸摸,觉得这寝室都跟冷陌的名字一样,冰冷的很,没有点儿人的生气。干净整洁的过了头,用的物件都是极好的,却失了灵动。
“我就不信了,还真的找不出点儿猫腻儿!”齐戎两眼放光,誓要弄出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来。
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会反应出来。比如有的喜欢收藏古玩字画,有的喜欢金银珠宝,还有的喜欢各种各样的美女。
总之,像冷陌这样面貌平庸,却被江湖传的神乎其神的人,一定有着非比常人的兴趣爱好。
藏在哪里最安全?自是藏在床上喽。
齐戎一心想要找到他的弱点,好击破他在鸾颜心中完美绅士的形象。
因为至此至今,她总在强调自己喜欢长的好看的,换言而之,就是除了长相外都比不上他。
多么痛的领悟,叫身为男人的他情何以堪?
“哈哈!就知道你一定有秘密,叫我找着了吧。”
果然在床上,一只紫檀木匣子,上面还有把明晃晃的铜锁,一看就是经常开启的样子。
齐戎一屁股坐在床上,抱起那只盒子,从头上取下发簪,咔吧一拨就打开了铜锁。
是只小泥老虎!
“谁让你动那个的?”
齐戎抬头一看,见冷陌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瞪着双眼盯着他吼道。
“这个东西可是你的?”
这只小泥老虎是他最熟悉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冷陌的寝室里,还被装在木匣子里上了锁?
到底它有什么秘密?
冷陌又隐瞒了什么?
齐戎站起来,将小泥老虎从匣子里拿出来,单手托在掌心,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我再问一遍,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齐戎双眼微眯,话语中有毋庸置疑的坚定。
冷陌被他这么一问,双眸中的怒火瞬间熄灭,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着头眼神涣散,跟往日温文尔雅对答如流的样子大相径庭。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无缘无故出手相救,平白无故跟我套交情,还摆出什么夺王位的噱头!”
齐戎走到他面前,将小泥老虎紧紧攥在手中。
冷陌垂着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上的汗珠如黄豆般大,不时的往下滚落。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当年皇兄遇害是否跟你有关系?你是不是宰相的人?”
常人若是被连问了三个问题,定是急着怎样辩解,可冷陌却长长松了口气,仿佛放下了肩头的重担一般。
“王爷,在下与宰相毫无干系,当年太子遇害时,知冷阁还没有建立,在下那时身在江南,自是不可能的。”
冷陌双手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若是不去注意他额上的汗珠,倒是觉得他跟之前一样,将所有心思都藏住,戴了副假皮囊的样子。
齐戎气不过,捏住小泥老虎举到他面前,逼迫他看着。
“这个小玩意儿是我母妃留给我的,也是我送给皇兄唯一一件没被扔出来的东西,皇兄出事后我悄悄去他宫中寻过,并未发现,怎么偏偏出现在你这儿,还被放在匣子里上了锁?”
冷陌眉眼低垂,躬着背保持行礼的姿态说话。“这只小泥老虎是在下无意中得来的,至于来历真是一无所知。再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天下相似的更是甚多,王爷怎么就知道是你的呢?”
齐戎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中一点一点染满戾气,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冰冷,他双眼眨都不眨的盯住冷陌,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忽然,他高举手中的小泥老虎,唇角勾出冷笑,如地狱修罗般无情。
“小时候我在它腹中藏了一颗黑珍珠,那是皇兄送与我的第一份礼物。”
话音刚落,齐戎用力将小泥老虎往地上摔去。
“不要!”冷陌慌了,连忙出手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小泥老虎碎成了许多片,溅的满地都是,一颗滚圆讨喜的黑珍珠蹦蹦跳跳落在他们二人中间。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你究竟是何人?是不是丞相皇后派来监视我们的?”齐戎大吼道,他最怕孤单,最恨被骗,尤其是这种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实话的人!
冷陌缓缓的抬起头,眼神中有太多情愫。
痛苦,无奈,隐忍,渴望……
可偏偏都是他不能说的秘密。
“不说?不说就是默认了。”齐戎逼迫自己平静下来,唇角扯出的笑讽刺的很,他就是藏不住心思的人,怎么装都不像。
“从今往后,咱们路归路桥归桥再无牵连,若你真的宰相的人,下次见面时,就是死敌!”
齐戎撂下狠话,踏着小泥老虎的碎片,扬长而去。
冷陌待他走了许久才松开了攥紧的双手,恐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经历过这些风雨后的他还会害怕到发抖。
他慢慢蹲下身子,将小泥老虎的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
“阁主,需要属下来清扫吗?”
冷陌摆摆手叫他们退下,现在的他好累,连话都不想说。
他就这么捡着,一片一片捡的仔细,偏偏这么点儿小东西,捡了许久都没捡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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