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旌心头大骇,双眼瞬间尽数化为血色,颤声高呼,“老祖,您无需如此啊!”
虚空中,浮现出一个老者的面容,老者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小家伙们,老祖身为东神域的域祖,是亲眼看着你们长大的……”
“在你们年幼时,老祖尚能庇护你们。”
“等你们成为大帝,在老祖眼中,依旧是小家伙,老祖依旧能庇护你们。”
“只是有些可惜,不能陪你们走到最后了。”
话音落下,他陡然爆吼一声,“开!”
敖旌体内,一股力量,陡然爆发,化为巨大的青网,陡然将那缠绕在身上的铁链撑起。
尽管只是撑起了一丝,不过毫厘罢了,但敖旌还是抓住机会,身形猛地一闪,自乾坤圈中钻了出来。
他身形一动,摇头摆尾,出现在千丈之外,回头看去。
混乱的长空中,隐隐有一张布满的裂纹的面孔,正在注视着他,片刻后微微一笑,道:“孩子,走吧,遵循自己的理想,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他又双目失神,呐呐道:“我这一生,对得起青龙山,对得起龙族……问心无愧……”
话音落下,那张面孔,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位东神域的域祖,一条被小辈诟病贪生怕死的老龙,用自己的帝躯、大道、修为,为敖旌打开了一线枷锁。
也为东神域,开启了一片不一样的天地。
“域祖!”
“老祖!”
“混账,老子跟你们拼了!”
东神域的阵营中,敖霖、敖储等悲恸大哭,哭声一片,诸多龙子龙女们,更是心生恶气,欲红着眼冲过来,与三大神域玉石俱焚。
“都住手!先撤!不要辜负了老祖的牺牲!”
敖旌咬牙,青瞳中神光迸发,将泪水蒸干。
见那乾坤圈,再次遥遥飞来,他不敢大意,立刻催动全力,一马当先,杀出一条血路来。
胸腔充塞着满腔悲愤,有无穷怒火发泄不出来,敖旌只是一味的杀杀杀,杀的昏天黑地,杀的日月破碎,杀到眼前再不剩一人。
他才有些恍惚的停了下来,回首望去,自己竟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且一路从兵营深处,杀到外围。
“那乾坤圈没有落下来?”
敖旌仰头,呐呐道。
“乾坤圈就要落在你的身上时,却突然失控,想来是凭借三位域祖的修为,根本不足以催动第二击。”
敖霖沉声道。
“原来如此。”
敖旌长舒一口气。
若那乾坤圈再度出手,凭他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住,绝对要被镇压当场。
还有东神域,也要受他牵连,被押送前往青龙山接受处置。
“我还是太鲁莽,太急躁了,以为达到了八元之力,在青龙山不出的情况下,足以将东神域带走。”
敖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很快就收敛心神。
虽说现在已经冲出了兵营,但后方,三大神域的龙军,依旧穷追不舍,危机远没有解除。
“我们先走吧。”
敖旌身上的威能爆发,率领东神域残余的龙军,一路朝天外冲去。
旁边,敖霖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凝重道:“我们想逃走,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敖旌却摇头,道:“放心,我早有布置。”
他话音刚落,在偌大的天地间,突然回荡剧烈的波动,有浩瀚帝威冲霄,有各种各样的神光弥漫,一股股能量潮汐,潮水般涌来,漫天漫地。
“是人族!”
敖霖一双青瞳中,流露出一丝异色。
敖旌却毫不意外,道:“在动手前,我早已通知了人族一方,若东神域冲出兵营,那边便制造出声势,牵制住三大神域的龙军,给我们创造出逃离的机会。”
敖霖凝重的面色一缓,回首望去。
果然见到人族大军一起,三大神域的龙军,顿时乱了阵营,有的依旧埋头追来,但也有龙军折返,场面一时陷入混乱中,似首尾不能兼顾。
“除了这一记后手外,我还专门安排了人族接应。”
敖旌又沉声道。
这时,敖月忽的明眸望来,低声问道:“是他吗?”
在她看来,敖旌有人族接触不多,仅有一个关系不错的,非小白龙莫属。
“是他,还有我的宝贝闺女。”
敖旌回头,见三大神域的龙军,已经被远远落下,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要见到他了吗?”
敖月垂首,眸中明灭不定。
一旁的敖玺,同样振奋异常,时而大笑,时而又心情低落,咬牙切齿。
敖月低声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敖玺苦涩一笑,道:“我还想追随他,但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太现实。”
“为何?”
敖月目光闪烁。
敖玺吐出一口浊气,“当年我追随他,前往万族战场,修为还要高他几分,战力也相差不多,可如今呢?沧海桑田,一切都变了。”
“他贵为人族翌皇,战力恐怖绝伦,是能让伟岸天帝算计的存在。”
“而我,哪怕穷极目力,也难以望其项背,又有何资格,站在他身边呢?”
他此言一出,敖月如遭五雷轰顶,娇躯一颤,神情恍惚,浑浑噩噩,只觉得心里针扎般的疼痛。
敖玺如此,她何尝不是如此?
初见小白龙,她是魑龙贵女,英姿飒爽。
再见小白龙,她便只有仰望的份了。
而这次相见,她便是仰望都仰望不到。
那条小白龙飞的太高太远,似乎与她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之中。
原本敖月的心情,还有些激动,毕竟东神域刚叛出龙族,孤苦无依,她同样觉得未来很迷茫很无助,而这时,若能见到李星魂,那种压抑的心情,定会缓解几分。
可被敖玺这么一刹那,敖月又心乱如麻起来,既觉得无地自容,又有深深的无力感。
还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她,两人已形同陌路。
……
就在敖月有些患得患失时,东神域的龙军缓缓停了下来。
为首的敖旌向前看去,前方冰冷无垠的虚空中,静静停靠着一艘楼船。
楼船静静悬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甲板上,两道身影默然而立,凝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