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付家兄弟,楚擎惊为天人。
没等楚擎开口,南宫平皱眉说道:“岂可用钱财令百姓造册。”
付永康还以为南宫平是心疼钱,嘿嘿乐道:“造了册,你们开出保凭,日后他们上工,这一百文,翻了翻的赚回来,目光短浅。”
付保卫:“鼠目寸光。”
华文武:“给老子都闭嘴!”
楚擎:“人才啊!”
华文武:“…”
“就这么办!”楚擎一把夺过了付保卫手中的银票,交给南宫平:“快,赶紧去,放出消息,就这么办。”
“楚大人,可若是这样,岂不是…”
“少废话,干不干,不干我换别人。”
“干,干,学生这就去。”
拿着银票,南宫平撒丫子就跑出了大棚。
豁然开朗的楚擎太了解京中百姓了,别说一百文,就是五十文,三十文,哪怕十文,百姓都会蜂拥而至,不过一旦百姓都来了,就得需要大量的人手维持秩序,而且还要将银票换成“零钱”。
“马上回京,调派人手,去钱庄换钱。”
困扰楚擎多日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楚擎带着福三和八名探马也往外跑,上了马车,往城里赶。
南宫平走了,楚擎等人也走了,偌大个棚子里,就剩下了付家三人。
老大老二面面相觑。
“大哥,咱还造册吗?”
“要不,再等等,还没见到碧华小娘子呢。”
华文武破口大骂:“马上回府,整日就知惹是生非,千骑营的人你们也敢得罪,真是不开眼。”
付保卫满面委屈:“还没见到小娘子。”
“见个屁的见,过几日我给你来寻个更胖的。”
“单单是胖可不成,还需有一膀子气力。”
“对,大腿需比二爷我的腰粗。”
…………
章府,刚刚下朝的章松陵没有回礼部衙署,而是直接回了府,准备睡个午觉。
刚躺在床榻上,管家来报,绿珠回来了,求见。
章松陵又费劲巴拉的从床上躺了起来,点了点头。
最近京中的工料铺子都由绿珠掌管着,这个时间回来找自己,定是有急事。
绿珠走进来后,反身将房门关上。
章松陵沉声问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呀,有好消息告诉您。”绿珠走了过去,轻声笑道:“老爷,看来咱们误会楚大人了。”
“何意?”
“最近京中不是多了许多购石的人么,前几日奴还想着,是不是那楚大人要使坏,原来不是如此。”绿珠一边说,一边给章松陵泡了杯茶:“原来呐,是幽州和海城那边闹地龙,塌了不少山,毁了好多官道呢,好多地方都无法开山了,这才有许多外地的商贾来京中购石。”
章松陵皱着花白的眉头:“你从哪里得知的。”
“这不,京中来了许多外地的商贾,白日购石,到了夜里就去烟花场所寻欢作乐,他们谈着此事,以往的姐妹听到了,今日来找奴叙旧,便提了这事儿,奴详细的问过后,又找不少人询问了一番,是如此的。”
“哦,原来如此。”
章松陵望着绿珠,面带几分狐疑之色:“原来是要将石料运出京城,不过,既然是幽州和海城闹了地龙,为何朝廷却不知?”
说这话的时候,章松陵双目紧盯绿珠,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绿珠将茶杯递了过去,轻笑道:“奴哪里知晓,总之姐妹们便是如此说的,老爷,既然不是楚大人要使坏,那铺子还收订金么。”
“倘若当真是如此,自然是要收的,不过最近也未见到楚统领,不知萧县采了多少石料,你先回去吧,晚一些再命人告知你是否收订金。”
“成,那奴回铺子了?”
“去便是。”
“您还真要奴走啊。”绿珠抛给了章松陵一个大大的媚眼:“这大晌午铺子也没什么人,奴服侍您?”
章松陵笑道:“今日有些乏累,回铺子吧。”
“那您歇着,奴回去了。”
绿珠笑吟吟的反身推开了屋子,一出门,脸上掠过一丝冷笑。
刚才她是故意试探罢了,果然,章松陵起了疑心。
换了往常,她就是不开口,章松陵也得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不让她走,今日却说身体乏累将她匆匆赶走。
殊不知,绿珠故意说的含糊其辞,就是为了让章松陵起疑心。
待绿珠离开章府后,章松陵将府中老管家唤来。
“到了夜里,命人去花船与青楼打探一番,询问那些妓家,是否真的听闻了东侧闹了地龙。”
老管家应了声“是”,退出房门。
章松陵也没心思午睡了,坐在凳子上患得患失。
如果真如绿珠所说,楚擎没坑他,固然是好,毕竟有千骑营和他“合作”,还有楚擎为他勾画的蓝图,他章家必成京中首富。
可一想到楚擎没有坑他,就不能撕破脸皮,而他又掌握了楚擎的黑料,如果凭着这份黑料将楚擎搞到的话,那这小子手里的牙行和车马行,定成他的囊中之物。
思来想去一番,章松陵做好了决定。
如果楚擎没坑他,那他就坑楚擎,派人将萧县县令陶蔚然拉拢过来,省的被楚擎卡住了命门,等第一批工料运到京中后,再利用楚擎“私吞”商贾税银一事将千骑营副统领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顷刻之间,一个针对楚擎的计划就想好了,独自在屋中坐着的章松陵露出了森然的表情。
楚擎是天子亲军副统领不错,可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反而死的更快!
只要将“私吞”商贾税银大肆宣扬后,在上书弹劾,给朝臣营造出一种不是楚擎“私吞”而是天子想要“私吞”的假象,到了那时,估计名声的天子肯定会丢车保帅,他再去找太上皇商议一番,楚擎的“产业”,至少六成会归他章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晚上章松陵也没离开章府,直到过了亥时时,管家回来了。
“老爷,是如此,花船以及青楼,私下问了三十余人,其中有八名青楼女子听恩客提及过地龙一事,说京外的商贾,都在抢工料。”
章松陵露出了笑容:“去告知绿珠,明日起,收订金吧,多多的收,还有,这工料的价钱,也要涨上三成。”
“那我现在去寻绿珠?”
“还有一事,派人暗中跟着绿珠,若是她接触过千骑营的人马,骗到城外杀了她,毁了她的容貌。”
管家面色微变:“老爷,绿珠是千骑营的人?”
“倒不是,传闻千骑营最善暗中收买朝臣府中的姬妾与下人,起初绿珠就被带入过千骑营衙署之中。”
“您是担心,绿珠被收买了?”
“应是不会,若是被千骑营的人收买了,也不会将楚擎私吞商贾税银一事告知我,不过未雨绸缪,派人盯着便是。”
老管家应了一声是,离开了屋子,随即又出了章府。
七拐八拐的,在章府混了少说也有二十年的老管家来到一处昏暗无光的巷子之中。
巷子尽头,王通通正在和绿珠啃着馕饼。
老管家快步走了过去:“章大人果然起了疑心。”
一五一十的,将章松陵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
绿珠恨恨的骂道:“这老棺材,心真歹毒,还想毁了老娘的容貌。”
王通通倒不是很意外,望着老管家:“知道了,快些回去吧。”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低声下气的说道:“那王爷您何时能将老汉的儿媳放了。”
“安心便是,事做成了,自然会将人放了。”
说到这里,王通通面色一变,冷冷的说道:“要是没做成,别怪我千骑营心狠手辣,你那下县的儿子儿媳,还有儿媳肚中孙儿,定给你陪葬!”
“是,是,老汉不敢,断然不敢的。”
“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见。”
“好。”
老管家满面苦涩,强颜欢笑的应了一声后,走出了巷子。
老头走远后,绿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通通问道:“笑什么。”
“你们千骑营,整日就知道吓人。”
王通通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吓唬他?”
“人还是我带着找的呢,我能不知吗,赵管家的亲族的住处,是我给江大人的,那日我也去啦,那儿媳,啧啧啧,刁着呢,你们千骑营的人和伺候老娘一样伺候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哎呀,就是吓一吓这老头。”王通通自己也乐了:“昨日还听兄弟说了,那大肚子娘们太他娘的难伺候,住在北市一处院落中,一会要吃这,一会要吃那,兄弟们跑的腿都断了,还有他那夫婿,更他娘的可气,还问衙署中的兄弟,可否一直挟持他们到他家婆娘生完孩子。”
绿珠笑的花枝乱颤,随即用肩膀撞了撞王通通:“王大人,你说,千骑营能不能破格招个女探马啊。”
“你想来?”
“想,做梦都想,不要俸禄都成。”绿珠露出了憧憬的笑容:“要是成了千骑营的人,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娘俩。”
“那怎地不找个夫君。”
“可不敢找,找了,我家丑丫头定会受气。”绿珠笑吟吟的望着王通通:“王大人,要不,您和楚大人说说,人家不要俸禄,倒给你们钱都行。”
“千骑营哪能招女探马,没这个先例…”
说到一半,王通通突然楞了一下。
“怎地不说话了?”
王通通摇了摇头,没吭声,面色有些莫名。
招女探马,按理来说肯定是不成的。
可如今在千骑营衙署中,原本的陈统领最近鲜少露面,平日里不拘言笑的江大人,天天被新来的楚统领喷的和孙子似的,而这位楚统领…
不知道为什么,王通通就觉得如果楚统领一直当家做主的话,千骑营别说招女探马,就是招几条土狗都不会让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