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玉灰头土脸的出了帅帐后,嘴里也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让绿珠一顿痛骂后,三观有点崩,想找个人说说话,觉得自己好心办坏事了,挺委屈的。
走到外面,玉仔一把给仇宝玉拉了起来:“跪个屁跪,没心肝的,我再也不认他当大哥了,都不听人家说。”
仇宝玉一副活不起的模样:“阿玉,我…”
俩人大眼瞪小眼,脑子和有点大病似的。
不得不说,绿珠一番话,直接给他俩弄的快崩溃了。
这种事很正常,自以为自己多么伟大,多么善良,最后被人一句话打回原形,说是没脸做人也不夸张,当然,前提是得有脸。
仇宝玉肯定是有脸的,至于王天玉,究竟有脸还是没脸,比较模糊,难以界定。
“阿玉,我们去哪?”
“先吃饭!”
王天玉气呼呼的拉着失魂落魄的仇宝玉走了。
殊不知二人刚走,楚擎掀开了帅帐,微微摇了摇头。
“少爷,王天玉不会真的离营吧?”
“离营,他能去哪。”
“去京中寻王无疾王大人,王天玉出身不凡,非是无处可去。”
“不,有的人,从军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注定他一辈子都是军伍,活还战场上,死于战场上,踏入军营那一刻,他的人生,一切,都与战场有关,与军营有关。”
楚擎无比笃定的继续说道:“对别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王天玉来说,绿珠的一番话,的确让他怀疑人生了,人就怕这样,一直以来认为对的事情,暗自窃喜着,心安理得着,却不知在外人眼中,就是个笑话。”
“少爷说的是,还有那仇宝玉,无论他日闯出多大的成就,也免不了有人说他当初是狄擒虎的亲卫,这污名,一辈子都洗刷不掉。”
看了眼楚擎的脸色,福三试探性的问道:“少爷,小的倒是觉得这种事无甚大碍,寻人打听了,仇宝玉这人,还成,舟师之中为数不多善海战之人,王天玉也是如此,赤子之心,二人心里的这坎儿过不去,有些可惜。”
“这种心魔得自己去破,琢磨明白了就好,琢磨不明白,谁说都没用。”
“其实…其实小的能将他们说通。”
“你能说通?”
“能。”三哥点了点头,笑道:“只是觉着这俩崽子有些…少爷您之前总挂在嘴边,什么情,如何说的来着?”
“矫情?”
“对,就是矫情,这二人太过矫情,小的不愿意和他们说。”
楚擎佩服的五体投地。
词都没记住,竟然能无师自通的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三哥果然是三哥。
“不管他们了,咱回去睡觉,不是,各睡各的。”
“少爷您先睡,小的扒拉会算盘。”
就这样,二人回了帅帐,该睡觉睡觉,该学习学习,而另外两人,二玉组合王天玉与仇宝玉蹲在沙滩上,看着海浪起起伏伏,心里都和堵着一块石头似的。
“阿宝。”王天玉面带几分愧疚,喃喃道:“当年,我是不应擅作主张,都怪我。”
“哎。”
仇宝玉一声长叹:“我不怪你,怪自己,那姑娘说的对,见狄赐郎恶行累累,我却充耳不闻,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不堪为人,哦对,打咱那姑娘姓甚名谁?”
“绿珠。”王天玉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若是当年寻了陈帅说此事,你也不会在狄贼手下当差了。”
“说这些有何用,自作自受罢了,自诩铮铮男儿,孝感天地,却不知,我仇宝玉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滑稽,滑天下之大稽,绿珠姑娘嫁人了吗。”
“好像是和离了吧,总之,阿宝你莫要自责了,万千过错,都在于我,这狗日的世道便是如此,当个军伍杀敌都不成,还要动脑子,若是动脑子,当年听我爹的话入京赶考多好。”
“你也莫要多想了,刚刚听你在帅帐内说,不愿从军了,这番话,日后勿要再言,咱兄弟二人,总要留一个杀光瀛贼,哦对,绿珠姑娘是哪里人士?”
“京中人士,刚刚也是昏了头,就是心里憋着气,跪了那么久,丢人死啦,想让嘟嘟和我说说话罢了,往日他总是安慰人的,结果今日理都不理我。”
“你怎地如此孩子气,那嘟嘟是何许人也,这是在军中,他又不是你亲大哥,哦对了,绿珠姑娘芳龄几何?”
“今年应是…”王天玉愣了一下,扭头忽悠的望着满面悲伤自责的仇宝玉:“你总问绿珠作甚?”
“随意问问罢了,怎地了。”
“哦,刚才说到哪了。”
“绿珠姑娘芳龄几何。”
“姓邱的!”王天玉霍然而起,满面警觉之色:“你他娘的不会是觊觎我绿珠姐姐吧!”
“你这是何意?”仇宝玉站起身,斜着眼睛:“为何如此愤慨,难不成,你也看上这绿珠姑娘了?”
“好哇,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你可知她是何人?”
“何人?”
“咱大昌朝,首位女商贾,京中石料…不是,京中唯一石料行的大东家,单单是救济流民就耗费了百万贯不止,你也配?”
仇宝玉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女子竟如此阔绰?”
“哼哼,一等一的心善之人,难得的好姑娘,天下间再没有比她好的姑娘了,嘟嘟和三哥将她自家姐妹一般看待,你若是敢造次,老子第一个弄死你,还有,她的女儿九娘,如今就在宫中太子陪读,童归说太子认了九娘当干妹子。”
“果真如此?”仇宝玉面露狂喜之色:“还有现成的闺女?”
“仇宝玉!”王天玉已经开始撸袖子了:“你可莫要打鬼主意,绿珠姑娘这身份,你高攀不起!”
“那…”仇宝玉试探性的问道:“那阿玉你…能高攀的起。”
“我…”王天玉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这种事说不好的,哎呀,我可以尝试一番,若是高攀的上呢。”
“好兄弟!”仇宝玉重重的拍了拍王天玉的肩膀:“那你在旁掠阵,兄弟我先为你打打前哨。”
“那就多谢…”
王天玉又愣了一下,紧接着撸起袖子就上:“狗日的你果然未安好心!”
仇宝玉早有准备,架住王天玉的胳膊后,二人扭打在了一起,和俩死孩子似的,撕撕扯扯的,滚在沙滩上你一拳我一脚的。
正在远处教白彪绘制舆图的温雅匆匆跑了过来,一看到二人打了起来,连忙大喊道:“莫要打了,莫要再打了,你们这样打,会打不死人的。”
喊完后,温雅看向跑过来的老表们,满面焦急:“有没有下注的,要下,快一些,若不然一会打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