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村的郑老三早些年得了绝症,因此去世的很早,只留下一大笔治病时欠下的债务和一处破旧的老房子。
郑老三的媳妇袁氏倒是个能吃苦的人,自从郑老三走后,便独自一人,带着四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过起了寡妇的生活。
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因着太多,身子骨早早的便出了病,好在当年治病时欠下的债务,经过二十多年的辛苦劳作总算是还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大儿子郑治平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因着家里穷,三口人依然住在当年的破旧老房子里。
所以,一直没有姑娘肯相中他,毕竟他家里的条件不是一般的差。
袁氏着急了,于是三天两头的往村里说媒为主的刘二媳妇家跑。
“他二嫂子,这点东西你收下,你也知道治平,二十多的人了,若是不趁着年轻赶紧说上个媳妇回来,再过些年怕是就没有姑娘家愿意跟他了。”袁氏这天思前想后了一番,便去了村里的小卖部买了几个水果罐头和几包饼干,提溜着来了刘二家。
袁氏刚进门口便瞧到刘二家媳妇正好在泼水,于是连忙对着刘二家的媳妇说明了来意。
刘二家的媳妇瞧了,连忙放下脸盆,接过了东西后,便将袁氏请进了屋里,一边说道:“婶子,你家也不宽裕,下次可莫要再捎东西过来了,正巧我家男人前几天带回来几个稀罕水果,你拿去个也给治平和阿洁,让他们也尝尝鲜。”
刘二家的媳妇说完便从墙上的挂兜里取出来了三个火龙果,将其中一个切好了后,取了一半递到了袁氏面前。
袁氏左右推辞说不要,可是刘二家的媳妇硬是放在了袁氏的手中。
“婶子,这些日子来。我也没少给治平联系姑娘家,可是现在的姑娘家一个比一个挑剔,自行车、缝纫机和电视,缺一不可,你家的情况,我也知道,所以也没敢将那些姑娘往你家领,怕是给治平添堵。”刘二家的媳妇叹了口气后将实话说了出来。
“他二嫂子你多费费心,哪怕是换亲也行,我家老二阿洁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让她给她哥哥换个媳妇回来是一,也正好给她找个婆家,亲上加亲。不是?”袁氏思虑了一番后,将自己想了好多天的事说给了刘二家的媳妇听。
“恩,婶子,你放心,换亲的话倒是容易点。我娘家妹子前阵子来耍的时候,正好说他们邻居有家亲戚,好像也是打算找家换亲。下午我忙完地里的活,立马去给婶子跑趟腿,打听好了就回来告诉你,行不?”刘二家的媳妇一听袁氏讲到换亲。不由的想起了前阵子自家妹子提及的事情,连忙对着袁氏说道。
“恩,他二嫂子。这事就拜托你了。我也抓紧去地里拔草,趁着还没晌午能干多少算多少。”袁氏听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连忙起身要跟刘二家的媳妇告别。
刘二家的媳妇见袁氏要走,连忙将桌子上的两个火龙果。塞进了袁氏的口袋。
袁氏强硬不过刘二家的媳妇,只好拿着火龙果跟老二家的媳妇告了别后。便急匆匆的去了地里拔草。
次日早上,刚吃完饭收拾好桌子的袁氏正准备去地里忙浇水,就瞧到刘二家的媳妇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
“婶子,事谈中了,对方家说是今天上午就过来,你们两家好好坐下来聊聊,若是成了,我这个媒人红包可不能少。”刘二家的媳妇说完便乐呵呵的拉着袁氏去了屋里,帮着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十点左右的,对方一家是坐着亲戚家赶马车过来的。
双方聊过之后,这才知道两家的情况差不多,都是男人早死,一个人将孩子辛苦的拉扯大。郑治平和郑洁,林香香和林大浩,两家的孩子正好是姐姐跟哥哥,弟弟跟妹妹。
在袁氏家里吃过一顿简单的午饭后,刘二家的媳妇偷偷的询问了郑治平和郑洁,“你们兄妹俩觉得咋样?”
“婶子,都听你的。我和洁说过了,我们都瞧着挺好的。”郑治平老实巴交的,对着刘二家的媳妇说道。
同样憨憨的林大浩也瞧中了郑洁,只有林香香看着郑治平太过老实,因着弟弟的关系,自己的年龄也大了,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意见。
刘二家的媳妇问好了孩子们的意思,这才拉着两家的母亲谈了起来:“两位婶子,孩子们既然没啥意见,那你们呢?”
林母和袁氏因着都是穷人家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只要孩子们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了。
于是两家坐下来在刘二家媳妇的说合下决定早点把事给办了,于是定在半个月后的黄道吉日里,再由着林家的亲戚的马车带着林香香来郑家,然后林大浩也顺便接郑洁回林家。
因着是换亲,两家为了省些钱,于是也没有摆桌喜宴宴请宾客的意思。只是两家的姑娘带着自己的衣服东西,就跟着自己那一辈子的男人过开了日子。
两口子过日子,也谈不上什么太多的好条件,林母更是自从郑洁生了个大胖小子后,便一直身体不好。
转眼之间林得意便长成了十五岁的少年,这天郑洁和林大浩因为林大浩丢了一百块钱的事,发生了一点的口角。
郑洁刚跟林大浩吵完架,出了屋门便被林母拉住:“洁啊,咋了?大浩就是牛犊子脾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咋了?丢了一百块钱,孩子上学要花钱,给你治病比孩子上学花的钱还要多,他居然丢钱。”郑洁说完便没好气的摔了门去了地里干活。
林母一听,去了趟儿子屋里瞧了瞧后,便回了自己屋里开始寻思儿媳妇的话,是啊,生了这么多年的病,一直没见好,得意眼看着上学的开销越来越大,自己还一个劲的吃药,这不是成心给儿子添麻烦嘛。
林母于是做了决定,药不吃了,拖累了儿子十来年了,不能再这么继续拖累了啊。
三天以后,林母趁着儿子和儿媳妇下田干活,孙子上学的空档,取了一根自己偷偷捻好的草绳拴在了自己屋里的房梁上。
林大浩和郑洁回家的时候发觉不对劲,打开林母的屋门时,林母早已经去了半天了,手脚冰凉的垂挂在半空中。
林母出事的第二天,林香香跟疯了一样,刚回来便打了郑洁一巴掌,骂道:“我娘这些年除了吃点药外,身体一直很好,上个月我会来她还说到年底的时候去我家呆阵子的,怎么会就这么突然上吊死了?你到底怎么虐待我娘,让我娘就这么存了死的心啊?”
一旁的林大浩瞧了连忙拉住林香香,替郑洁开脱,道:“姐,这事不怨得意他妈。是我没照顾好咱娘,你要打就打我吧。”
“林大浩,你他妈的还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咱娘当初好不容易拉扯咱们姐弟俩长大,临老了你就不能让她享点福吗?你他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让亲戚们说说,咱娘对你有多好?你就这么放着咱娘,让她这么去了?”林香香说完便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指着弟弟林大浩的鼻子就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说大浩做啥,这么多年了,娘生病吃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钱?你出过一分没有?咱娘去了是为了大浩剩下俩钱给得意上学,你骂我和大浩做什么。”郑洁瞧着自己男人被骂的不成样子,愤愤的回击起林香香来。
“林大浩,你媳妇的话是不是真的?”林香香一听郑洁的话,明白了自己娘是为啥这么想不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了,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郑洁,说道:“你有种,郑洁。咱们走着瞧。”林香香说完便气冲冲的连林母的葬礼都没参加,便回了自己家。
郑洁也委屈,自己当时只不过发了句牢骚而已,哪里会知道林母的想法这么偏激,这么去了呢。
因这对于林母的愧疚,郑洁自此以后,每逢佳节,在忙也要抽出空闲来,包好水饺买上香纸和林母生前爱吃的东西,去坟头上陪着林母唠唠嗑。
这一幕传到了林香香的眼里便成了做亏心事,这会子心里不安了,管啥用,人都没了。
而林香香自从林母出事后,对着自己婆婆袁氏的态度也转了个十万八千里。
原本婆婆袁氏一些极其细微的习性,在林香香的眼里便成了十恶不赦。
这天一家子正在吃早饭,十五岁的儿子郑家辉刚吃完饭便扔了碗跑出去玩耍,掉在桌上的四五个米粒,被袁氏瞧到了后,捡了起来后,吃进了嘴中。
林香香一瞧,啪的生意便将筷子摔倒了桌子上,出了门去。
“治平,你媳妇咋了?你快去瞧瞧,这么大的人咋不能吃饭呢。”袁氏瞧着儿媳妇怒冲冲的样子,连忙对着儿子郑治平说道。
“恩娘,我这就过去瞧瞧,问问她咋了。”郑治平听了连忙放下碗筷,回了屋里去瞧瞧自己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