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救我!救我!”凌迁都来不及擦干嘴角渗出的血,便大吼大叫着让旁人赶紧拦着游桑,见队友一直不敢动,他几乎崩溃,嘶嚎着,“我是凌家的嫡系,若是我出事了你们都逃不脱干系!现在!谁若是能帮我,我便在凌家举荐他!我凌迁说到做到!”
说罢,他看向正在照顾半昏迷的叶婉儿的洛修城,语速焦急,“洛修城!救救我!我们是盟友!你也不想看到我出事吧?!我们几个家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呵。”洛修城看着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凌迁,嗤笑了一声,细细开始检查了一下叶婉儿的伤势,精神力耗尽虚脱导致的昏迷,他抿了抿唇,低声对身后的队友吩咐,“把她的旗弄断,先把她送出去吧,左右也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做完这一切后,洛修城冷冷地道:“凌迁,我们的结盟关系在你刚才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时,便已经破裂,你还有脸提?!”
凌迁急了,彻底急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看见真的有人帮他挡着游桑,他赶忙脚底抹油,火力全开逃跑。
“不让开,便死!”游桑看了眼面前挡她的人,一个剑花轻晃,不周剑的碎片应势散开,精准地冲向每一个试图阻挡的人。
那些人拿出自己的武器负隅顽抗,可他们的武器在触碰到游桑不周剑的碎片时,全都脆的像纸一般,损坏的损坏,断裂的断裂,简直不堪一击。
这下,他们都顾不得心疼,在清楚的认识到游桑手里的武器究竟是什么样可怕的存在后,全都屁滚尿流的散开了。
对,没错,他们是贪图凌迁的许诺和举荐,但那前提是得留住命。
凌迁见此,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他不管不顾地往自己藏旗子的地方跑去,若是再不出去,他确定,游桑一定会把他弄死外这里。
“飘零御剑法?!”洛修城抢先一步站在了游桑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然后带着极其不可思议神情看向她,“你为什么会飘零御剑?!这是我们洛家的剑法!你为什么会!”
而且对方还运用的极好,比洛家本家的一些人施展的还要好!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两清。”游桑拧眉,透过团队试炼场地的天看了眼黑压压的云。
时间不多了。
这般想着,游桑丝毫不管面前的洛修城,她步子不停,让几片不周剑的碎片环绕在自己周围,隔绝了对方的阻拦。
刚才洛修城是见识过游桑的不周剑碎片有多厉害,他连忙避开,不敢上前。
天上的龙凤还有阿静还在打架,他们的战斗已经不是各自主人可以控制的了,洛修城拧眉看向游桑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
他有一种直觉,游桑日后绝对会将洛家搅得天翻地覆。
身后快速靠近的脚步如同催命符,凌迁顾不得许多,直接跑到了他们藏旗子的地方,然后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旗子砍断。
在等待被传送出去的时间里,凌迁不断躲藏,每每听到一丝脚步声都吓的浑身一哆嗦。
他从来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一个人,以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冲突,可对方总是会有所顾忌,顾忌他背后的家族,顾忌他的身份,顾忌天道?
可游桑不同。
她无所顾忌,她是真的想杀他!
此时的凌迁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鬼迷了心窍,去招惹游桑!他蜷缩在角落,闭上眼睛便是游桑站在如同烂肉的蛟蛇堆中,侧眸看他的模样,他心底一下又一下的向天道祈祷。
希望自己能出去,只要能出去,在家族的庇护下,他就能活下来。
终于,凌迁在和游桑的那双冰冷的眸子对上的那一刻,传送的白光已经彻底笼罩住了他。
他可以出去了。
然而在彻底出去前,他又听见了她最后说的话。
她说,周浅,把这边的旗子,连同我的旗子一起,全都砍了。
心顿时如坠冰窟。
突然有一个清晰的想法出现在凌迁的脑海里。
纵使他这次真的侥幸活下来了,也没用。
游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别冲动游桑!”赶回来的周浅和月凤听到游桑的话后连忙规劝,“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你拿着最多的积分对你有好处!”
“没时间了。”游桑直接将自己的旗子塞进周浅的怀中,抬眸,微微泛红的眼睛,一时都分不清是气愤还是后怕,“周浅,你知不知道,刚才白城差点,就差一点点就死了……”
“我身边的人因为我牺牲,是我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游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她最难以接受的事情,便是因为她,而害得周遭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刚才刘开故意没有细讲,但是该有的常识她都是有的。
她知道护心符碎了有多危险,也知道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从遗迹里面带回的那颗丹阳,现在的白城便是一具尸体了。
她更知道,若不是九死一生,刘开不会毫不犹豫的带白城出去,更不会说用他家独门的方式治疗。
一定是危险到了极致。
他们都怕她愧疚瞒着她,可她心里不能没数。
“来吧。”游桑深吸一口气,“再不把我的旗子弄断,雷云积蓄完毕,就真没时间了,你瞧瞧这天上黑压压的雷云。说不定还真会不管不顾,直接给劈下来。”
这个时候周浅和月凤才注意到,原本不应该受到外界天气影响的团队试炼之地,天地间都昏暗无比,而且外面隐隐约约像是积蓄了无穷的危险,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下来将人撕碎。
“你的避雷石收集齐了吗?!”月凤紧张无比,这样规模的,能够影响到团队测试的雷云,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先尝试一下。”游桑看了眼黑压压的天,“若实在不行,总有办法保命的,有命在,一切都好说。”
这与她看到的未来不同了。
原本她曾经看到自己未来渡劫的场景,是安然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并且有人护法。
而现在……
想到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游桑一时都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在旗子断裂的那一刻,游桑和周浅月凤对视了一眼,几人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不舍。
他们都知道,游桑保命的最后法子是什么,而一旦动用了那个法子,再想相见,便是很难很难了。
“好好保护我们的积分。”一直没有说话的游桑,在传送出去的那一刻,拍了拍周浅,语重心长道。
而此时一米八的汉子哭的像是个泪人,他猛虎抹泪,“何必呢!分明不用可以不用走这么极端的,何必呢……”
“我们会的。”月凤在游桑传送出去前,保证道,“我们会的。”
“阿静!”游桑遥遥朝着天上打架打的正高兴的阿静吼了一声,“等会你就回去了,先别管别的,就帮我向他问声好!”
“什么?!”在天上被各种技能声音震的耳朵发闷的阿静刚想再问一声,便被传送回了修罗界。
。
在被传送出去的时间里,游桑脑海里将怎么万军从中过,然后在凌家的庇护下怎么将凌迁杀死的过程想了一遍又一遍。
甚至连最后的结束招式都想好用什么了。
在游桑的设想下,最完美的状态便是她一出去,凌迁还没跑远,她赶在凌迁受到保护前,将对方咔嚓了,然后她快速沟通天道,让天道降下雷劫,阻挡住凌家对她的追杀。
哪怕再不济也是她受点小伤,将凌迁斩杀于凌家家族中,然后她再被雷劈,这倒不是她对自己的水平有信心,而是她对手中的不周剑有信心,更是对天道有信心。
毕竟她马上是要带着雷云跑的,周浅渡劫时的模样她见过,只有雷云的中心和渡劫的人达成一条直线时,天道才会降下雷劫,而游桑坚信,只要她追凌迁追的够快,雷云的中心就追不上她。
然而让游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传送的失重感还没有消失,她还没有完全站稳在外面的土地上时,“咵嚓”一声巨响,一道她一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量词形容的闪电便直直朝着她的头顶劈下来。
不,都不应该叫闪电,游桑觉得将它称之为光柱更加合适。
要不是她为人谨慎,出去的时候手里捏着四块避雷石,也还好再厉害的雷劫也要遵循既定的规则行事,不能破除规则,四个避雷石能抗一道雷。
不然游桑保证,自己现在已经连渣渣都不剩了。
坑爹啊!
游桑狠狠地将四个烧焦了的避雷石甩在地上,指着天就是一堆经典的国骂。
她也是见过别人渡劫的,也是见过别人的雷云的!旁人的雷云不管再怎么大,都是有边界的,而她的呢?!
入目所及,整个天,从最西边到最东边,从最南边到最北边,全都是黑压压的雷云,没有一丝丝空隙。
也就是说这方远百里全都可以称之为雷云的圆心。
也难怪她一出现天道雷劫便能够迫不及待的劈她。
这么大的圆心,她就算瞬移也跑不掉!
这些都暂且不提,她该怎么形容刚才那道雷的夸张?
若她是蚂蚁大小,那么刚才那道雷的粗细便如同恐龙腿!
难怪!
难怪她出来之后,方圆百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在清楚的认识到天道是多么想把她绞杀之后,游桑将自己现有的所有避雷石,避雷丹还有避雷符全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铺在地上,然后她便坐在这些东西中间摆烂。
反正是不够的,在这些东西还劈完前,她若是还没有想到脱困的办法,便破除誓言去修罗界。
爱咋咋地吧。
雷云积蓄需要时间,每一次的雷劫都比上一次更加惊天动地,每当光柱轰鸣而下之时,盘腿坐在最中间,双手撑着下巴的游桑都麻木的从身旁的地上捡起几样东西,然后洒向天空。
抵消天上的光柱之后,她便会换个姿势,继续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雷劫已经持续一天一夜了,而她却没有任何破局的办法。
看了眼为数不多的避雷用具,深吸一口气,游桑瘫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让人压抑的雷云,她闭了闭眼睛。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去修罗界。
修罗界有去无回这句话并不是开玩笑的,而她还没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
最起码,不应该是元婴都没到,便被逼的,灰溜溜逃到修罗界。
修罗界凶险,到达元婴之后遇到危险便能以灵魂逃脱,她不想以金丹之体去那边,遇到危险,不仅帮不了洛修言,还会拖累他。
她理解的并肩作战,并不是这样。
可她确实也没有脱困的法子。
难道去那边再用旁的法子修炼?一切重头再来?
变数太大了,太不现实了......
而最让游桑不甘心的是,她目前各种避雷用具加起来,数量也就差那么几个,游桑甚至想冒险,最后干脆用身躯扛了雷。
可她又看了眼光柱般恐怖的雷电后,心底又在打鼓,这种程度的雷劫,应该不是她能够扛的下来的吧?
究竟,该怎么办?
就在游桑心灰意冷之时,她隐约听到了雷云深处传来了缥缈但极为清晰的声音——
“尔可否愿意归顺天道?”
游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震惊的看向天空。
这是......
凌道墨的声音!
游桑庆幸,还好在雷劈下的第一时间,她便将不周剑收了起来,不然被凌道墨看见......
“尔可否愿意归顺天道?”
凌道墨的声音重复着询问,听不清语气,空洞的厉害?
“归顺......天道?”游桑的眼睛眯了眯,呐呐地重复着这句话,许久后,她轻声问道,“天道……也能归顺?”
天道不是本来便存在在那里的么?
为什么天道不仅有自己的喜好,还能够归顺?!
“天道无边无形,自然是能够归顺的,游桑你可愿意归顺?”
沉默了许久,游桑拧眉,“该如何归顺?归顺后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