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寻找了一圈,游桑终于在剑柄和剑身的连接处看到了两个模糊的字,她擦了擦,一边读一边道:“不......不周。”
说完,她便愣住了,“不周?”
那一刻,游桑蓦地感觉身边出现了一道人影,眼前一花,便看见自己的师父洛修言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指尖颤抖着摸了摸剑身上“不周”两个字,一瞬间,那往日里平静如水的瞳孔,泛起了疑惑和颤抖。
“不周?!不周剑?”洛修言看着游桑,紧声问道,“你是从哪挖出的不周剑?”
“从那把泛着金光的,虚无的剑下面坑里挖出来的。”游桑看着洛修言,发现对方因为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就连额上的青筋都渐渐浮现。
共工,不周......
这和她认知里面的神话故事重合了。
“这把剑,你可能感觉到上面有没有上个主人的印记?”洛修言捏着游桑的胳膊,颤声问道。
“没有。”游桑果断摇头,“它已经有千万年没有主人了。”
洛修言踉跄一步,转头看向高台上的掌门,紧接着,带着尚处于茫然的游桑,一起飞身上了高台,“掌门,你可知不周剑的含义?”
“不周?”掌门拧眉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洛修言,语气有些茫然,“不周不就是不全的意思?你徒儿的剑叫不周有什么问题?”
看着掌门茫然的眼神,洛修言眼角慢慢泛红,是怒也是悲,片刻,他咬牙切齿道:“凌道墨可真是你的好爹!”
“洛修言!慎言!”卿缈,炎青以及白凤齐齐道,“如此直呼咱们已故师父的名讳,你是疯了?!”
“呵。”洛修言嗤笑了一声,扫了眼众人,然后又将视线移到掌门身上,冷冷道,“我本以为是树长歪了,现在才知,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完,洛修言也不管茫然的脸色,挥了挥袖子,拉着游桑道:“我们走!”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带着游桑回了拇指峰。
拇指峰的入口在池子上,往日洛修言带游桑回峰之后,多会带着她翻身躲过,可这一次,他将游桑轻轻推到岸边后,自己便径直落在池水中。
游桑看着池水将他白色的衣服打湿,看着师父呆立在池中不动,一时心急如焚。
蓦地,洛修言动了,他从戒指里抽.出了他往日常用的剑,在池水里练起了游桑从未见过的剑招。
挥砍间,水波汹涌,爆裂,池水随着他的动作旋转升空,即使没有附着任何灵力,但游桑也真切的明白了旁人所说的,他师父剑术超群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随着洛修言将剑插入池底,那一瞬间被灵力席卷到空中的水一瞬间爆炸开来,扑向池子周边。
游桑后退一步正准备躲,却发现爆裂开来的水独独避开了她这一块。
她看了眼自己所站的地方干燥的土地,又看了眼半跪在池中,手握着立剑的师父,心底又是暖又是心疼。
心疼的是,她知道,一向情绪稳定,凡事都不过心的师父,此时定然遭受到了人生重大的打击,暖的是,哪怕如此,对方依旧没有伤她分毫,哪怕是这般情绪激动的时刻,就连水都不会溅到她的裙摆上......
飞溅的水将洛修言打湿,水滴顺着他的额头流过高耸的鼻尖,再一一坠落。
洛修言在池面上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噗”一声,在池中的洛修言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游桑冲进水中,扶住了师父的胳膊。
“哈哈哈哈哈。”洛修言蓦地笑了起来,声音是游桑从未听见过的凄惨和绝望,“游桑,我被人骗的好惨。”
“师父。”游桑紧了紧扶着他胳膊的手,轻声道,“这次被骗了,下次长心眼便好,被骗了才会成长。”
“可骗我的人,我曾经无比相信他,视他为半父。”洛修言声音悲戚。
“半父也不是全父。”游桑冷静道,“人家总要为自己儿子打算的,现在看清楚了,总比一辈子都看不清的要好。”m
“游桑,你不明白。”洛修言丢开剑,手垂在水中,握紧了拳头,“那感觉就像是,多年后,你猛地发现,你一直坚持的事情,其实是我在骗你一般。”
“若是如此,你又该如何?”洛修言颤声问道。
“多年后发现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骗了我?”游桑猛地松开洛修言的胳膊,“要是多年后我发现了,你要活着,我就扛着剑去砍你,若是你死了,我就挖了你坟,撬了你的棺材,扬了你的骨灰,我让你骗我!”
单膝跪在水中,刚才还情绪无比愤懑悲戚的洛修言:“......”
他睁眸然后闭上,再睁眸,缓了片刻,转眸看了游桑一眼,见小小的人插着腰真就一副扬人骨灰的状态,声音弱弱道:“倒也不比这般凶残。”
“所以师父你有事骗我了?”游桑看向洛修言,微微扬眉。
“好像也没有。”洛修言细细回想了一遍,摸了摸鼻子,“不能说的我就直接不说,大事也没骗过你什么吧?”
“行了。”游桑手背拍了拍洛修言的胳膊,“上岸坐会儿吧,都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挺惨的来,还折腾自己干什么,气不过跟我去扬骨灰去。”
说完游桑便率先上岸,使了个法术,便坐在大石头上晃着脚看着他。
洛修言抬手挠了挠头发,发现自己刚刚那满腔的愤怒,不甘,悲戚,凄凉,绝望的情绪,被游桑这么一打岔,一点儿都凝结不出来了,茫然了片刻,他也跟着起身,坐在了大石头旁边的草地上。
看着剩下半池子水还来不及积满的水面发呆。
“师父,你知道上古神话,共工怒触不周山吗?”游桑蓦地开口,她脑子不笨,师父情绪波动是从知道自己剑的名字开始的,她自然想到的这个。
“嗯。”洛修言神色平静道,“我师父给我讲过这个神话。”
“那你给我讲讲这个故事吧。”游桑道,“就简单讲个故事,应该不涉及能不能说的问题吧?”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