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居然是郑明放的火?他难道疯了不成?!”
四皇子怒不可遏,胸膛处剧烈起伏,感觉肺部都要炸了。
一阵呼吸不畅,他强行用茶水压下。
“回殿下,这件事里……或许还有张文瀚的身影。”
“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四皇子额角青筋狂跳,如同处于失控边缘的野兽,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表面全部消失,寻不到一丝踪迹。
“是因为张文瀚昨夜里派出一批人,追杀郑明,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见到郑明的尸体,属下猜测或许是……郑明被逼上绝路,黔驴技穷,穷途末路了才做出此举。”
郑明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就是铁了心要拉张文瀚一起死。
粮仓被毁,不管张文瀚有多大的本事,多强硬的后台,都保不住他。
朝廷众怒,圣上龙威,他就算免了死罪,活罪也难逃。
四皇子只感觉浑身气血翻涌,一股脑冲向心头,腥甜之气在喉间蔓延开。
他恶狠狠的怒骂道:“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郑明都已经众叛亲离,无路可逃了,这样还不能一举拿下。
反而还给了他在眼皮底下纵火烧毁粮仓的机会。
张文瀚这个老匹夫,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他的大计。
“去把他杀了,本殿下要让他死无全尸,把他的项上人头给我带回来当马球。”
“这……怕是不妥啊殿下!督察使即将到来,若是此时张文瀚出事,很难应付过去,他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朝廷手中,否则恐将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引火烧身!”四皇子气的要发狂,手指扣在龙椅扶手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刮痕,指尖已经磨破了屁。
“那本殿下该如何,难不成要吞下这口憋屈的气?”
“属下调查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件事,有人冒充我们赤影卫,逼迫郑明狗急跳墙,不止有张文瀚的手笔在其中。”
还有谁?
还会有谁!
四皇子脑海中立即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南知廷!!好你个南知廷!当真是本殿下的好弟弟啊!”
肯定是他那个七弟弟,郑明本来就是七皇子的人,恐怕他也已经知道是自己在暗中对付郑明。
知道了自己同样觊觎粮仓。
眼看着鹬蚌相争,谁都无法得利,他就想跟自己玉石俱焚?
好,当真是好极了!
“准备一下,明日回京!我要亲自回去,会一会我的好弟弟。”
“今夜,全力追杀郑明。”
“还有张文瀚,他如今人在何处?”
属下回答,“殿下,张文瀚人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许是怕被殿下怪罪吧?
他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四皇子气的从鼻腔重重哼一声,“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逃出庐阳城。”
“去找,找到之后……废了他的手脚,拔掉舌头,喂狗!”
“是!”属下后背汗毛齐刷刷竖了起来。
……
话说回此时的张文瀚,犹如惊弓之鸟,躲在城郊的一处破庙里瑟瑟发抖。
他浑身被水浇透浸湿,像个落汤鸡一样。
再看身上的衣服,破烂焦黑,被火焰吞噬了大半,狼狈凄惨至极。
张文瀚惊魂未定,眼眶中的瞳眸无法聚焦,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轰隆——
外面一声闷雷从远处天边传来。
张文瀚猛的抱着头站起来,四处逃窜,“不要杀我,啊啊啊!不要杀我……”
待动静消散,他身体的颤抖也没停下来,躲在残破的泥塑观音像后像一只鹌鹑。
等周围完全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张文瀚才咽了咽口水。
他神智已经恢复了些许,猛的又想到今早天还未亮时,发生的事情。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在府上歇下,不知怎的,一睁开眼,竟然出现在粮仓!
而且粮仓还起了熊熊烈火,他被困在火焰之中。
他疯狂大声呼救,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好不容易,喊到喉咙都快咳出血了,见到火焰中有几道身影闯进来。
那些人他都不认识,但他将他们当成救命的稻草,冲上去求救。
可还没等他靠近,突然听见为首的那人高喊一声。
“狗官张文瀚!你胆敢纵火烧毁粮仓,我等奉七皇子之命就地斩杀你!”
他?火烧粮仓?
张文瀚当时大脑宕机,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直到白花花的刀刃出现在眼前,他才慌乱的一躲。
躲闪不及,他手臂上中了一刀,剧烈的疼痛让他简直想死。
他只能拼命的跑,一边跑一边跟那些人解释,试图证明自己是无辜的,火不是自己放的。
可那些人根本不听。
他也不记得跑了多久,回头一看,其中一人的面具掉了。
那人的脸他正好认识!
就是七皇子据点里的话事人。
前两天他们还打过一次交道。
只不过当时,是张文瀚带人追杀跟郑明在一起的话事人,今天两人的位置完全颠倒过来。
他成了被追杀的对象。
张文瀚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发生那么多令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拼了半条命他才跑出来到这个破庙落脚。
本来想直接回自己老巢,但是城郊太远,他又怕那些七皇子的人还在追杀他的下落。
只能躲着不敢出去。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让他更加恐惧的原因。
回去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四皇子。
为四皇子办事那么久,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个主子为什么急于拿下护城军,知道他的全部打算。
如今计划落空,筹备那么久的心血付诸东流,而且张文瀚身上还有很多嫌疑,他根本不敢回去。
生怕被四皇子怪罪追责。
“不,我不能回去……”
“可是我不回去,我的儿啊……”
张文瀚时而抱头哭泣,时而扯着衣领傻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疯子。
在极度的惊吓之下,人的大脑会下意识选择一种伪装,来保护自己。
张文瀚现在不疯也要装疯。
可他放心不下……
别人都可以死,他的儿子,不能死!
世人皆道,张大公子没有传宗接代的能力,注定不得张文瀚看重,可那是张文瀚膝下唯一一个嫡子,只有张文瀚知道,这个儿子对他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