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在皇宫中举办的宴席,说到底吃的就是一种“场面”,对于那些并没有什么“后台”的人来说,今晚就是他们很好的表现机会,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敬两杯酒,或者是和某个“小团体”套套近乎,这些都能为他们在将来官场上的路,打下不错的基础。
而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则是会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对于职位低的官员,他们会显示出一种“提携后辈”的姿态,而对于平时在朝堂之上和自己一件相左的人,他们也会尽量的“客气”,毕竟能够多一个朋友,谁都不愿意多一个敌人。
曹植将桌子上的酒壶拿起,给刘协刚喝完的杯子重新倒上酒,刘协拿起杯子,并没有像第一杯的时候一饮而尽,反而是放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然后静静地看着在场那些官员们的百态。
场面一时之间显得很是热闹,几杯酒下肚,众位大臣们的声音自然也提高了几分,此时和普通老百姓在酒馆中的感觉并没有什么两样。
就在宴会即将达到高潮的时候,突然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包括刘协在内,都看向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正走来了一个人,一个看上去明显上了年龄的人。
这人,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老司徒王允,他可是有一阵子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了。
宴席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这老司徒才进宫,而且最近关于他的传言,洛阳城中的官员们都有所耳闻,传言嘛,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人说,最近老司徒病重,恐怕就要不久于人世了;也有的说,老司徒最近和陛下之间闹了一些不愉快,之所以一直没有上朝,就是陛下的命令;更有甚者,说老司徒是被陛下软禁起来了。
而今日王允出现在这,所有大臣们自然都感到有些意外。
王允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地走向刘协的方向,朱无视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上前拦住他,刘协低声说了句:
“让他过来。”
短短的几十米的距离,王允足足走了一分多钟的时间,从他迈步的姿势能够看得出,近来他的身体的确是不怎么样,佝偻着的肩膀,也比之前看上去窄了不少。
当王允终于走到刘协这张桌子面前后,微微朝着刘协躬了躬身,开口说道:
“老臣王允赴宴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这声音里,哪还有他往日在朝堂之上的那种“舌战群儒”的气势,完全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声音,听得在场不少上了年龄的官员都是唏嘘不已。
想当年,王允也算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在朝为官几十年的时间,何时有过这般狼狈的样子?
刘协见王允这般,也站起身来,走到了王允的面前,这么多朝中大臣们看着,面子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
将王允的身子搀起,刘协笑看着王允,开口对他说道:
“王老司徒,早知你今日前来赴宴,朕就应该让人去你的府上接你,何苦从宫门口走到这来。”
好一副君臣楷模的样子,其实刘协和王允之间,已经是互相知根知底,之所以没有最后撕破脸皮,不过是双方都有些顾忌罢了。
刘协这般,王允自然就要表现的更谦卑一些,再次躬身开口说道:
“谢陛下体谅,老臣这身子骨实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只想在入土之前,再为陛下分分忧解解愁。”
刘协搀扶着王允走到自己座位的旁边,按道理来说,即便王允位高权重,但以他的身份,还不至于在这等场合和陛下坐在一桌,但刘协却是这么做了,王允坐下时,也并没有任何的推辞。
刘协和王允落座,其他的那些大臣们自然就继续着他们之前的气氛,仿佛这个小插曲从来不曾发生一般。
现场的说话声再次此起彼伏,刘协转头看了一眼曹植,曹植会意,将酒壶拿起,在王允面前的杯子中倒上了一杯酒。
“老司徒,你我也有段时间没有一起喝过酒了,朕记得上次喝酒,还是朕将董卓除掉之后,重新执掌了朝堂大权那时。”
王允笑了笑,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神情,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
“是啊,想当年,陛下还小的时候,老臣看着那些衣冠禽兽一个个控制着陛下,实际上是窥探我们大汉的江山,老臣从没想过,有一日能和陛下坐在这样一个地方,开开心心的喝上一杯酒。”
刘协拿起自己的酒杯,举向了王允,王允也颤抖着双手举起自己的酒杯,君臣二人碰了一下杯,两人同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之后,王允的眼神不经意地向着刘协的身后瞥了一眼,朱无视坐在这张桌子上,而刘协的身后,就只有曹植和鲁肃两人,在后面就是几个不知名的皇宫侍卫了。
见到这一切的时候,王允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原因很简单,他并没有看到那个陆小凤。
放下杯子后,两人都没有拿起筷子去动桌子上的食物,毕竟以他二人的身份,想要吃到这些,什么时候都可以。
“老司徒的身体进来不好,是否需要朕帮你在江湖上找些郎中?”
医官们每一日都去司徒府给王允看病,对于王允的身体,刘协其实了解的很彻底,并没有他看起来这般羸弱,不过是心情焦虑导致的气血不顺罢了。
王允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老臣这也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治是治不好了,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刘协点了点头,他也就是客套一句,当然,两人对这些客套话,也都是心照不宣的,现在就看是谁先忍不住罢了。
又是两杯酒下肚,王允以自己身体为由,再没喝过酒,刘协倒也不勉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宫中宴席,中间自然少不了一些节目的表演助兴,这些都是宫中的太监总管负责的事情,刘协从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