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敏的利用外部时间证明石涧仁的清白。
石涧仁坐进警车到派出所不过短短的半小时不到一个钟头,女高中生就指挥若定的安排出这么个局面。
用律师来打前锋,铺平走进派出所的道路,接着上监控视频画面跟通话时间清单做主力冲击,最后上那位什么电视台的副台长作为元帅重击,然后妥妥然的收兵,哦,朱师傅还可以算是传令兵和探子,老吴在做律师的时候还前后穿插做捧哏的当后勤。
看着轻松简单,这前后关系一环扣一环不能错,还得找到肯德基的视频画面,别人不会轻易给吧,石涧仁和王家的通话清单呢,理论上来说不是机主也拿不到吧?
统统都在这点时间里面全部完成,而且全面考虑到细节,连派出所里有没有播放视频的设备都绝不遗漏,保证当场一定要给警察们看清楚证据。
别说耿妹子,试问洪巧云能做到不?
石涧仁可以很肯定的说,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他有这个心,没这个力。
而那位宋青云可能是有这个力,但没这个心,在那位面前,一切都可以用权力和关系直接冲撞开来,哪里需要绞尽脑汁的安排说明?他们习惯于一个电话就能摆平才叫范儿,不屑于动脑筋,所以脑子也就越来越不管用。
这才是竭尽所能利用能利用的资源,然后堂堂正正的面对警察给出解释。
石涧仁再次有种被点醒的感觉,两人前后坐进朱师傅的轿车以后,他多次从车窗玻璃反光观察后面的女高中生。
被敏锐的笑眼少女捕捉到了,可能她也在通过深色车窗玻璃观察人:“怎么?大叔,在看什么?”
石涧仁不尴尬:“嗯。在想一些东西,没事。”
坐正点靠在副驾驶上,深呼吸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双腿伸直。好像是有点当老板舒坦看司机开车的感觉了。
但他再没转头看,让纪若棠非常的好奇,两人再回到那家建设商厦的肯德基时候,石涧仁主动去买吃食饮料,现在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人蛮多,但纪若棠只是施展了一下笑容,就顺利的跟几个年轻人分享了座位。而且就是两人前天晚上坐的地方,石涧仁却没坐,看了一眼那个角度真有一台监视摄像头,笑着给纪若棠递过去打包的吃食:“我非常想感谢你,但现在我得去医院照顾老王,换个时间……嗯,这样,你需要我做什么……”
纪若棠有些惊讶的坐在那:“他儿子儿媳这么对你!你还要去?”
石涧仁点点头:“他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照顾他,除非他的子女安排比我更好。我也会远远的看着。”
笑眼少女双手轻背身后盈盈起身,走近点,好像一片嘈杂又有不少目光交错扫视这里的环境让她不能听得太清楚:“这……就是你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么?”
石涧仁再递一次吃食:“嗯。我赶时间走了,真的不放心他。”
纪若棠飞快的把耳边发丝拨到耳后:“你拿着,我们到医院那边去吃!”看着石涧仁的探询目光就笑了:“我还有很多要问的呢……”
譬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跟清水一样平淡么?
坐在病房外,石涧仁连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又帮王汝南收拾好被褥,擦过嘴脸润泽了干裂的唇,跟护士全面的了解了情况才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因为据说自己被带走以后,那夫妇俩就立刻也走了!
把昏迷不醒的老人就扔在这里了。好笑的是,转院以后的住院费还是自己垫付的。因为那夫妇俩说这钱应该单位来给,石涧仁难得有些翻腾的怒气控制好了才说话:“这是指高尚的交往之间没有半点利益成分。我跟老王的交往不因为利益而来,那么就不会因为利益背叛、抛弃,没有功利心才长久而亲切,这句话后面跟的小人之交甘若醴,小人之间就是酒肉朋友,这样因为利益在一起的,遇到更多的利益就会分裂,这样的所谓朋友有意思么?”
双手捧着个紫薯派,像个兔子一样小口咬着的女高中生这会儿就绝对没有那种指挥若定的气势,侧身满脸的认真和专注:“哦,是的,为了钱走到一起的人,一定会为了贪图更多钱分开,但怎么才能不为了钱才交往呢?”
石涧仁认真的想了想:“共同的兴趣爱好吧,不为了钱和利益的爱好,走到一起的朋友,就可以这样……比如说你和晓雯啊,嗯,一起逛街?”他觉得洪巧云好像就喜欢带着研究生和耿海燕逛街,耿妹子走了似乎林岳娜开始顶班,赵倩很不喜欢这种抓壮丁的感觉,那小姑娘喜欢自个儿玩儿。
没想到纪若棠眯着眼笑得好像一条缝:“她就想我刷卡买单,让我帮她买东西,那是为了利益,不是君子之交。”
石涧仁楞了一下,很想大笑,这都是个什么鬼机灵啊,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外面却装着天真无邪的纯真笑容!
看人真的太复杂了,这小姑娘就没那么容易看透,所以又多看了几眼。
纪若棠低头拿了个紫薯派给石涧仁:“最开始……在这里的时候,我看你被警察问话的时候,很生气,可只有一下下就不见了,连后来到派出所看见你,你都安安静静的不生气,怎么做到的?”
石涧仁拿过来就是两三口吃完,少女又递上一张擦手的纸巾,他都觉得舒坦,靠在椅背上放松:“嗯,很生气,一片好心却被认为居心不良,被冤枉的感觉很不好,可是这是他们的错么?整个社会都这样吧,当棒棒我不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歧视了,跟你走进商场遇见过,在大学校门也遇见过,课堂上有被嘲笑过,连到食堂饭店也被拒绝过,所以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而是社会风气的问题。”
女高中生静静的看他侧面,停顿一下端过一杯可乐递过来,小声:“妈妈……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和烂透了,所以才要把我送出国去。”
石涧仁拿了喝一口,点头笑:“独善其身,起码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就算同流合污也能给孩子一个竭尽所能的干净未来,所以你要好好的尊敬你妈妈,你不能辜负了这个身处烂透了的环境中,却不惜穷其一生只为能够让你过得干干净净的母亲。”
小女生一下就呆滞在那,仿佛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告诉她,她的母亲有多艰难的努力,眼圈一下就红了,手里的紫薯派也忘了吃,捧在那里手指有些发抖:“她……她就是最,最好的妈妈?!”声音其实有点哽咽。
却没想到石涧仁还是笑笑:“对你那是最好的母亲,对别人就未见得,对这个社会,那就更不一定……”他忽然意思到这不过是个女高中生,跟她谈什么钱权交易既得利益者有什么意义,就凭之前看见那几个律师办事人员以及长袖善舞的电视台副台长,他也能大概判断那位纪总是个什么样有能量的人物。
小女生这个时候极度的想维护自己的母亲,嘟起嘴生气:“就是!她就是!不然还能怎么做?她说这个社会都烂透了!”
不到一小时前,也觉得社会烂透了的石涧仁把头轻轻靠在玻璃钢椅背上,有点硌:“嗯,可她有能力却选择了逃避,本来,我想做一根火柴,照亮自己的周围,哪怕个人的力量很有限,但能够照亮几个人,给几个人指路那就足够了,没人会怪我,但是后来有人教我要有更宽阔的心胸来接受这个世界,适应这个世界,今天,我终于懂了,与其说做一根火柴,一个火把,去给周围的环境照亮,牺牲燃烧了自己,我不如选择去做个……灯塔,让自己正大光明的站在高处,这样能够引导更多的人!”
说到这里,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石涧仁站了起来:“今天你的做法教会了我,在这个社会,做一个有社会能量,有地位的人,才能带来更多的希望,改变更多人的态度,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成功的人,一个不同流合污,但却真正能有影响力的人!”
七月底的夏天,二十岁的石涧仁站在十八岁差俩月的纪若棠面前说了这句话。
笑眼少女仰着头看着他,似乎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男性能让她这么仰望,充满迷恋的仰望。
特别是父亲。
她最渴望的父亲,真的像个能改变社会风气的大英雄一样站在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