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杏见他生气,只好急忙赔笑,低声道:“我没事,我就是晒得久了,觉得有些晕,”
江辞深将手中的温水递给她,又细致地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汗。
叶杏喝了几口水,这才看向了站的笔直挺拔的陆骁,道:“陆司令过来,是有公干吗?”
然而,陆骁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低声道:“没有,我是特意过来看看你的。”
听到陆骁这话,江辞深当即又抬起眼,目光不善地看向他。
叶杏也察觉到江辞深不高兴了,这才悄悄地拉住了他的手,然后与他十指紧扣,微笑着看向了陆骁,道:“劳烦陆司令挂心了,我现在挺好的,恢复得不错,很快就可以继续上岗了。”
看着叶杏露出的笑意,听她开口,陆骁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这一年只是一场不值一提的噩梦,是不曾发生的。
但是落在叶杏的脸上,陆骁又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恍若隔世了。
他的目光顿在叶杏的脸上,余光却掠过了叶杏跟江辞深十指紧扣的双手上。
最后,陆骁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意,沉声道:“军区医院的全体同仁,第一军区的所有战友,他们都在等候你归队,虽然这一天来的有些晚,但是欢迎归队,叶医生。”
叶杏抬起眼,迎上了陆骁释然的笑意,点了点头,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沉声道:“多谢陆司令,我会争取,早日归队!”
陆骁脱掉了帽子和手套,对着她回了一个礼。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过多交谈。
叶杏锻炼的时间到了,江辞深要扶着她回去。
而陆骁立了大功,加官进爵,日理万机,时间也充裕。
所以这一次重逢,两人只是彼此敬礼,说了两句话,大抵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曾经的一些小插曲,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最终落在陆骁的记忆深处。
江辞深扶着叶杏回到病房,发现病房中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孙婉婷。
孙婉婷倒是一如既往的客气,拿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将床头的桌子堆的满满当当的。
见到叶杏和江辞深手牵着手进来,而不是用轮椅,更不是担架推车,孙婉婷眼底闪着一抹晶莹的泪光。
不过叶杏能够醒过来,是好事情,所以孙婉婷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意,这才看向了叶杏,道:“我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就想过来的了,只是手上事情实在太多了,一直走不开,今天才过来,你不要怪我。”
叶杏坐到了床上,她想坐着跟孙婉婷说话的,但是江辞深担心她的身体,当即又忸怩地要她靠着枕头,叶杏给了他一个拒绝的眼神,但是江辞深就一直站在远处拿着枕头,不肯动摇半分。
叶杏没有办法,只好妥协了,靠在了枕头上,半躺了下来。
这样实在有些不礼貌,不过江辞深满意了,给她盖上了被子后,这才看到了孙婉婷拿过来的水果有草莓,叶杏喜欢吃草莓,他将拿果子拿了出来,道:“我去洗点水果给你们吃。”
江辞深转身拿着篮子去洗水果了,叶杏这才开口道:“哪里,你是大忙人,我现在恢复得不错,劳烦你们挂心了,刚才陆司令也来了,就在楼下见了一面。”
孙婉婷听说陆骁也来了,脸色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她向来端庄得体,所以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半分异样,笑着道:“你身体能够康复,我真的很高兴,你要是醒不过来,我真的不敢想象江同志该怎么办——你是不知道,当初你出事了,他整个人都疯了,是真的疯了,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就一直看着你,守着你,最后是陆骁将他打晕了,给他打了镇静剂才休息了一会儿,醒过来马上又要见你,像疯了一样,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完全看不到听不到,屏蔽了一切的外界信息,就连给他送饭,他也吃不出是什么滋味,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但哪怕是这样,他仍然将你照顾得很好,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慢慢回过神来,重新收拾了自己,重新好好吃饭,收拾起了学业,进入研究所工作——”
孙婉婷说的这些,叶杏大概都能猜到。
她跟江辞深是夫妻,自然彼此都十分了解对方的秉性。
但是听孙婉婷说出来,叶杏的心里头还是心疼得要命。
就像是被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过一般,泛起的疼痛不尖锐,但是绵长。
想到江辞深一个人如此孤独,无助,手足无措,惊慌绝望地度过了漫长的一年,叶杏简直心疼得想要哭出声来。
她眼眶微红,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会醒过来的,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孙婉婷看向了叶杏,忽然由衷地生出了一抹感动又艳羡的感觉来。
“江同志虽然吃尽了苦头,但是在这个世上,付出的爱意能得到相应的回报,本来就是一件幸福到极致的事情了,我相信江同志他是心甘情愿的。”
叶杏这样的 爱人,值得人为之付出所有。
而江辞深的付出,叶杏也愿意用所有回报。
“他的确很好,你别光顾着说我,你跟陆司令的事情,什么时候才有准信?”叶杏自然看得出孙婉婷的心思,只是她没有拆穿而已。
听她提起陆骁,孙婉婷的心里头又泛起了一抹苦涩来。
她露出一抹苦笑,低声道:“可能我不配。”
叶杏安慰道:“你怎么不配了,你绝配,顶配,配无可配,加油。”
孙婉婷笑了笑,这才转入到正题道:“别说我了,你现在康复了,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回到军区医院任职,还是要往上面走?你立了大功,一切的奖赏都还没有落实呢。”
依照叶杏的本事,她想要往上走,她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呢。
然而,叶杏思索了一会,却看向了孙婉婷,微笑道:“我挺喜欢军区医院的,好了之后,我还是继续留在军区医院任职,而且辞深已经去研究所了,离这里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