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跟袁敬进行这么深入的沟通了，楚垣夕发现两个世界中的人，即使是袁敬这么有着强烈风格和气场的人，也会因为时局的不同而显出明显的不同。原世界中袁敬对楚垣夕的信任和对便利店赛道的信心简直逆天了，比楚垣夕更自信。
而现在，他的基金规模仍然比原世界中差很多，也始终没有经历过原世界中那种持续不断对小康加注然后持续不断提升估值的过程，所以各个方面都显得谨慎的多。
但是袁敬那边最近还不好吹风，因为阿里的要员都跑去乌镇开互联网大会去了。
这件事刺激到了楚垣夕，因为这场务虚会没他什么事，于是被袁苜耻笑了。
“擦，明年，明年一定有我！”楚垣夕呵呵以对，“这玩意论资排辈，这方面我比不了大佬们，但是，哼！”
袁苜得势不饶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你啊？难道没有你就不完整？”
“希望如此吧……”
楚垣夕不跟女生斗嘴，立刻跑去敦促赵杰开始着手开发编辑器。
赵杰简直要哭了，他被《无道昏君》的压力测试搞的风声鹤唳，总算测试服要关了，而且没出什么大篓子，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又要立刻组织起来干个编辑器？
编辑器是什么？赵杰也是玩游戏长大的，在他心里编辑器就是引擎的具现化，不止是在编辑地图和摆放物件，得能挂个钟功能和事件的。
RPG游戏特别是《仙剑》和《轩辕剑》那种跑地图跑迷宫的RPG，跟roguelike类的RPG可完全不一样，更不是国产坑爹手游所谓的MMORPG能比的。必须把剧情和任务完美结合，剧情要有张力，而任务必须是剧情的节点，各个主线支线的情节搭配要细腻，节奏不能乱，玩法也要和情节挂钩，否则都会出戏。
所以编游戏剧情要想编好了比写小说可难多了，而编辑器的作用正是对以上这些内容的全部表达，肯定不是草草设计一些功能就行，没有游戏制作人的反复打磨是不可能好用的。
现在赵杰被要求在完全不懂剧情怎么编的情况下开发RPG游戏的编辑器，效率肯定很低，相当的让人麻爪。
“你想的太多了兄弟，太特么的多了，而且方向不对！”楚垣夕挥斥方遒，“现在对你的要求实际上是开发一款RPG游戏，你把游戏先开发出来，编辑器自然就有了，然后再做优化，面向UGC用户，是这么个流程。
然后咱们编辑器也不是一步到位，不可能以十年为期一直让玩家制作RPG。咱们编辑器也要不断迭代，加入新功能，RPG只是我们的一个起点。顺着这个思路，你应该想今后咱们怎么拓展ARPG、MMORPG，乃至探索型的RPG，多剧情多结局。”
“我想的不多啊，你说的都很好，老楚，但是第一步，我们哪有做传统RPG的能力啊？都像你说的就好了，问题是国内这么多年也就《古剑奇谭》还可以，结果还是仙剑团队分裂出来的，其他人没那个基因的好吧？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们就能做出来吗？”
“嘶……你说的倒是确实是个问题……”
楚垣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个问题非常釜底抽薪啊！“我对你要求不高，你给我做到《轩辕剑4》的水平就行。这都十五年前的技术了，应该没问题吧？”
“问题？问题太大了啊！”赵杰心说《轩辕剑4》是3D的，相对而言以做成UGC平台为目标，3D比2D还好做一点点，主要是用户自制的时候操作起来方便。2D游戏看起来好像比3D的简单，实际上想做出好的效果来，光一个图层问题和移动中远景近景的移动速度就能把新手搞死，在3D引擎里这都不叫事儿。
看楚垣夕等着他说问题呢，赵杰也不含糊，问：“请问，你说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就没见过任何一款《神雕侠侣》、《笑傲江湖》等等最顶尖的通俗小说改编的RPG游戏能立住的？改编很多，但是好玩的一个都没有。《蜀山剑侠传》大名鼎鼎吧？两次改编成《仙剑》类的RPG反响都非常一般，要我说就是泛泛之辈。为什么？”
“唉对啊，为什么啊？”楚垣夕没想到赵杰还真白话出一阵说法，顺着赵杰的思路一想，难道说……“是好的小说剧情并不一定能改编成好的RPG游戏？”
“对啊，两者的内容有差别的。反而是《仙剑1》，情节从小说的角度来说非常俗套吧？但是做成游戏就是丰碑。你以《轩辕剑4》为目标我觉得可以有，但是这事别急，咱们得先想清楚了。技术原因如果是比照《轩辕剑4》那肯定是不存在的，问题是基因啊，这个方法论绝对不是一个好IP套一个技术就能出好东西。这方面你肯定没想过吧？”
“确实确实，好好好非常好，你想的比我还多我就更放心了。”
“那当然了。”赵杰面对夸奖毫无惧色，“咱哥们现在好歹也是金牌游戏制作人了好吗？”
楚垣夕盘算了一下，“不要求立刻立项，到11月初能想清楚吗？”
“为什么是11月初啊？”
“这你就别问了，非技术原因。”楚垣夕心说因为那个时候我要发功啊……
“行，那我多问一句，老楚。你心目中最好的传统RPG游戏是哪个？”
“我心目中的No1是吗？还真就是《轩辕剑4》。应该说《轩辕剑》这个系列里就很少有残次品，可玩性都非常好，也就是4的外传和5的正传差一些，剧情特别扯，世界观也别扭，其它都是完美的历史仙侠世界观。”
“不是仙剑系列？”赵杰很诧异，他以为一般人都会把票投给仙剑系列里的某一个吧？
“仙剑系列通常都是人物特别好，剧情比较俗，以《仙剑4》最典型，比1还俗的剧情但是人物特别好，比1代还好。”
赵杰点头表示了解，看来楚垣夕玩RPG的时候是个更重视剧情的玩家，难怪会产生打造PRG的UGC平台的想法。RPG他玩的不多，《古剑奇谭》都没玩过，但是《仙剑》和《轩辕剑》两个系列到底都通关过最少一遍。咦？《仙剑4》的人物好？楚垣夕说的该不会是……
“话说老楚，你是不是也把柳梦璃当成梦中情人过？”
“绝对没有——”
送走赵杰，楚垣夕突然产生一种感觉，特别是之前和袁敬推心置腹的时候，袁敬的种种暗示已经让他产生过这种感觉，就是冥冥中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至少是在内容领域的极限。
不知道自己极限在哪里，要么就是狂妄自大目空所有，要么就是真的还没触碰到天花板。楚垣夕感觉自己可能确实因为比较顺利而产生了过分强烈的自信，但是这一次是确实感知到内容领域似乎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天花板出现了。具体表现在，有很多事情自己想做但是思考不到位，在内容领域积累的智慧和经验已经释放得差不多了，继续向前走，不能给出质量特别高的方案。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因为无论小康还是巴人，企业成长的过程中楚垣夕最常见的状态是智珠在握，了解每一个商业逻辑，对每一个环节都有能力进行指导。但现在需要偶尔切换到一脸懵逼，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变成苦大仇深？但是继续这么走下去，一脸懵逼的次数肯定会爬升吧？
不过也不奇怪，如果把体量体现在巴人的估值上，去年楚垣夕做巴人娱乐的目标只有100亿，而且不敢说一定能成。时势造英雄，预料不到的红利把这家公司推到了如今的高度，300亿打底，向上看600亿，作为一个其实并不懂内容的人，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更何况，其实楚垣夕也知道自己这种工作状态并不健康，特别是对员工不健康。长此以往员工就变成执行者了，缺少自己动脑子的动力，也没有全面思考的必要，所有工作都是在为老板做，这种员工是很难提高的，公司随时随地都可能出问题，比如金手指到期，或者老板达到自己能力的上限。
所以楚垣夕才进行集团化改组，给下面放权，只是这种智珠在握的感觉一直都在。
今天赵杰想的比自己多，让他意识到，是该更进一步进化一下自己的工作流程了。
作为大公司的老板，其实和指挥大兵团打仗一样，老板的工作是提出战略构想，思考战役走势和后果，具体的战术策略制定和战场兵棋推演的工作应该是参谋长和参谋部的工作，等参谋部确定出战术目标，前敌指战员再细化为军事行动，最终由一线官兵综合调度，部署兵力，然后开战。
楚垣夕是干着大公司的事，但是没有参谋部，也就是说兵团司令直接对接前敌指战员。司令就是楚垣夕，前敌指战员在小康就是苏顾、杜恤、马晓溪、范超、孙永强这些人，在巴人就是赵杰、陆羽他们。也就是薛建华现在有一点参谋的属性，不过楚垣夕招他的本意其实也是去前敌的，只不过线上内容一直没开始运营，闲的。
至于刘璐和袁苜，以及周鸣钧和曹翔这两对，前者并不是他的参谋，而是副司令，无论层级还是能力都不能取代参谋部，虽然她们俩偶尔也会出一些主意。后者是纯技术骨干，解决问题容易，解决提出问题的人难。
为什么会进退维谷呢？其实应该问，为什么原世界里没有这样，以至于这回创业就没想过参谋部的事情？
楚垣夕想了想，应该是因为原世界里的小康根基不牢，而他一个劲的往前冲，所以关注点只能聚焦于最关心的事情。至于其它领域，无论是机会也好还是鸡贼也罢，根本没心思也没精力，所以并不需要参谋，如果需要，袁敬就帮他参谋了。
而这回不同，这回是先巴人再小康的顺序，根基比原来牢靠，而且建立小康之前先找了刘璐，沟通一溜够，打磨出一份合适的企业架构方案。所以现金方面根基牢固，有巴人做奶牛，精力方面也不像原世界里需要把很大精力花费在企业运营效率和内耗上。
于是就产生了很多闲心，或者说闲情雅致，还能运作一下巴人游戏，操纵一下股价什么的。结果闲心一多就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和上限，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这样也好，有多大能力干多大的事情，没有的话，就找有能力的人帮着干。可惜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有点晚，除了伊丽莎白之外并没什么适合的人选，而且伊丽莎白还是要单飞的。
对于大企业来说，所谓的参谋部就是总裁办，参谋就是顾问。不过小康和巴人的体量现在还略微尴尬，巴人的人数肯定算不上大企业，小康的人数不少，但是便利店员、物流等等的比重太大，作为企业内核的部分还是小了点，现在建立总裁办也有点早，建立起来之后工作量不饱满。
其实现在小康建立总裁办也不是不行，这样可以把自己解放出来去全国跑，下一阶段小康要在其他几个城市推进，跑是必然要跑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只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也就是人选问题。要是有《火影忍者》里的影分身术就好了，多分出几个分身，全齐了，可惜没有。
要是过个几年，像刘深和董冒这种有潜力的成长起来了，倒是可以把他们拉进总裁办，虽然他们起步点低，但是肯定有用。只是现在没有，连刘深董冒这种次一等的选择都没有，小康成立时间是硬伤，这种人才也不可能拔苗助长。
向社会招聘顾问？楚垣夕想了想，还从来没听说哪个大公司总裁公开向社会招募总裁办成员的，这特么招的是军师啊！忠诚和能力缺一不可。
为了这事楚垣夕思考以及查资料花了俩钟头，最后决定不走什么捷径，应该办好的是以下三件事。
第一件，开始招募管培生。想吃烙饼没有怎么办？去种麦子。管培生就是种子，种下去三年总会生出个哪吒的。
只不过管培生想要成才，第一步挑人就得挑的好。现在的大学生已经不是楚垣夕上学的那会了，懂的东西太多。懂的多，心思就容易花，而心思花和有智慧是两回事。管培生，只要在企业内部轮岗的，不然很难对企业产生通盘而透彻的认识，能熬的住三年轮岗的年轻人本身就不简单。
所以楚垣夕不但要亲自挑人，而且还得好好想想条件和时机之类的，否则以小康目前的情况，生根还没发芽，真正的人才未必看得上。
第二件，成立战略研究室。这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不需要藏着掖着，只不过容易被人吐糟沐猴而冠，还没成为大公司，先把大公司病的标配给配置出来，这个标配叫做冗员。
解决的办法其实也有，楚垣夕再注册一个咨询公司，然后把人招到自己这个私人的咨询公司里就是了，还可以兼顾巴人遇到的问题。其实小康未来肯定有不少这方面的需求，但是这个阶段倒是巴人更需要。
问题是这样就更加没有吸引力了，人家拿不到小康和巴人的期权，只能是楚垣夕用自己的股权和期权去填，非常别扭，也麻烦，别的创始人和投资人不能随意转移股权期权，他当然更不行。
第三件，寻找靠谱的咨询公司，向对方寻求解决方案。这也相当于购买对方的智慧，只不过沟通成本是问题。
实际上国际上有名的咨询公司非常多，但是洋和尚进天朝总会遇到各种不接地气的问题。所以，那些能够给华为提供非常好的商业建议和战略建议的公司，不见得能给中小型公司指出适合的道路。而国内……
楚垣夕还真不知道国内有什么特别合适的咨询公司。那么按照惯例，这种事情求助袁苜总是没错的，实在不行就求助于袁敬。
结果袁苜还没想到啥，旁听的伊丽莎白猛然一怔：“你要找顾问，专职的，专门服务于一家公司的顾问是么？大概多久？”
“怎么也要三年吧？”
“那我给你推荐一个？”
楚垣夕暗叫一声卧槽，伊丽莎白当初的档次可是相当之高啊，“是你以前的顾问？”
“不是不是，我没有顾问……”伊丽莎白脸色一黑，“但是这个人水平很强的，皮特希夫。”
“嘶……这人我好像听说过？”楚垣夕心说这个名字怎么还挺耳熟的？
这时袁苜也是一愣，“皮特希夫？不是经济学家吗？他做的是投资顾问吧？”
顾投，当然也是顾问的一种，但是和楚垣夕要的就差了不少。
只见伊丽莎白呵呵一笑很得意，“皮特这人什么都懂，间接经常一针见血，绝对符合楚的要求。但是，他恰恰不适合做顾投，他的欧洲太平洋资本已经不太行了，这个时候正是招募他的时机啊。”
楚垣夕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