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 I?”
庭院里,颜南挚礼貌地开口询问。
颜罗一碰他,把两盘菜放在石桌上,“你有病啊,它能听懂么?”
石桌旁,方才看到的萨摩耶趴在地上用餐,它的眼前摆了三四盘不同种类的肉。
“总要征询一下人家的意见嘛。”
颜北槐,颜诺紧随而来坐下,四人安静地在庭院里用餐,有风景有氛围,比在里面自在多了。
嵇家人因为要常年保持身材,又有人是素食主义者,餐桌上常年是素食,偶尔才有肉类。
颜南挚放下碗筷,偷偷瞄了一眼大白盘子里的肉,进口的大块牛排烤得焦嫩适中,上面还淋上了一层特制蜜汁,再看看自己桌子上全是素菜,一点食欲也没有。
“罗儿,想吃肉肉吗?”
颜罗整百无聊赖地扒拉碗里的饭,闻言猛地一抬,用力点头,“想!”
颜北槐和颜诺吃得了素,她和颜南挚可是无肉不欢。
“哪儿有?我们回家吃吗?”
颜南挚视线下移,斜睨着看向左下方,微微一挑眉暗示,“那还有一盘,没有动过。”
颜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犹豫了一秒,立刻点头,“好!你来我来?”
颜北槐:“……”
怎么他这两个弟弟妹妹,现在都要和狗抢肉吃了?
虽然是好养活,也不能这么好养活吧!
“我先来。”
颜南挚装作漫不经心地起身,晨练的老太太似的晃着双手,在它周围绕了一圈,又欲盖弥彰地感叹一句:“天气真好啊,一颗星星也没有。”
颜诺茫然抬头,“哥哥在干什么?”
颜北槐头抬也不抬一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碗里,“不要问,你会害怕。”
颜南挚晃着晃着,发现那大白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始终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他走到哪,那双大眼睛就跟到哪。
颜南挚装不下去了,索性蹲在它面前,“给个面子行不行?小狗哥?你看我做人哥哥也挺不容易的,家里还有人嗷嗷待哺呢。”
大白把最外面离自己最远的那盘牛排往自己的方向扒拉扒拉,小眼神更加警戒。
“我拿我们的跟你换好不好?”颜罗把炒茭白亮在它面前。
大白嫌弃地别过脑袋。
他们的关系有暧昧到可以交换食物吗?
虽然它不是人,但也不是笨狗,用菜来换肉肉,狗都不干!
颜南挚:“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眼疾手快伸手要去夺大白嘴边完好的那块牛肉,不料这大胖白狗就跟通人性似的,换了个方向推着盘子跑。
颜南挚扑了空,又不放弃去抓,一人一狗展开拉锯战。
大白推着盘子满庭院跑,盘子在地面摩擦,颜南挚看得胆战心惊,生怕肉不小心颠下来。
“小狗哥!小狗哥!”他穷追不舍,弯着腰的姿势有点限制了他的发挥。
颜罗就在一边喝彩:“加油!加油!加油!”
颜北槐没眼看,别过头,省得看了闹心。
他们颜家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小孩啊?不对,两个。
——
外边颜罗的喝彩声完完整整传进了屋内。
“外面的在干什么?”
老管家出去望了一眼,才回来低眉顺眼恭敬地汇报,“在和大白抢吃的。”
嵇成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掏了掏耳朵又谨慎地问,“大白是谁?”
嵇无漾莞尔一笑,替老管家回答了这个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的爱犬。”
嵇家人:“……”
什么人啊,他们的菜都要端走,甚至连他们家狗的食物都不放过。
颜家的人,就是一群土匪!!
与此同时,外边的颜南挚和狗的抢夺牛排拉锯战也结束了,以颜南挚彻彻底底地失败结束。
他心灰意冷地回到石桌上,一脸颓丧,“罗儿啊,哥对不住你,哥无能啊!”
颜罗淡定:“没事,我早就习惯你的无能了。”
哼。
颜南挚化悲伤为食欲,开始埋头干饭,吃到一半忽然就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深呼吸站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颜罗抬头看了他一眼,调侃道:“怎么啦,小妈宝,要去找妈妈哭哭啊?”
“少管哥。”
颜南挚一甩头,离开自己的位置,高挑颀长的身影没入黑暗。
“他干嘛去了?”颜罗盯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
颜北槐回想到刚才颜南挚悄悄抹眼泪的一幕,“百分之九十是去找妈妈哭诉了。”
“噢。”颜罗点点头,“那我们边吃边等他吧。”
十五分钟后。
三人都吃完了,颜南挚还没回来。
颜罗:“我们再等等吧。”
又是一个二十分钟。
颜罗坐不住了,“这菜都冷了,再不吃都结冷油了,我去喊他。”
颜北槐点头,“好。”
颜罗站起身,跟着颜南挚刚才离开的方向追过去,紧接着没入黑暗中。
远远地,颜罗就听见颜南挚抽抽搭搭的声音,“妈妈,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颜罗乐了,颜南挚这小妈宝跟妈妈诉苦怎么还哭鼻子呢。
嵇镜水的声音温柔如初,“怎么啦?”
颜南挚哽咽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说完了,抹了一把眼泪,“他们以前骂我就算了,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骂颜罗,我平时都不敢骂她,你都不知道,她当时看着有多可怜。”
“妹妹受欺负了,你们两个哥哥在干嘛呢?”
“我在蓄力,颜北槐在给我放气。”颜南挚吸了吸鼻子,“现在我们在外面冷静。”
嵇镜水有些惊讶,“所以你们就在院子里吃饭?还和狗一桌?”
颜南挚委屈巴巴,“是啊,刚才和狗抢肉吃都没抢过,两个妹妹也在呢。”
“我本来想掀了他们的饭桌的,可是北槐说你在嵇家的地位很低很低很低,不能给你找麻烦。”
颜罗心想:这颜南挚还怪会说话的,是一点不怕扎亲妈的心。
嵇镜水震惊得不像当事人,“我的地位很低?”
“是啊,颜北槐说的,他说你一回娘家,没人对你有一个好脸色。”
嵇镜水轻轻哼了一声,“那是他们不敢惹我。”
颜南挚懵了:“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你们大舅和二舅是两个面瘫吗?笑起来你能想象有多渗人吗?”嵇镜水毫不客气地吐槽。
“几年前他们对着我笑,我嫌他们笑得又僵硬又难看,他们还骂我嘴臭不会说话,我们就打起来了,你猜最后怎么了?”
颜南挚的小小世界观有些崩坏,面对温柔似水的母亲,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道,“你赢了?”
“那肯定的啊,他们一人揪着我一边辫子,我对着他们俩的面瘫脸就是一人一巴掌,他们就再也不给我好脸色看了。”
颜南挚的眼泪都干了:“……”
这就是囊括了他整个初中记叙文里温柔的妈妈吗?
你怎么是这样的啊!!
对面似乎有人叫了嵇镜水一声,她高声回应,才向手机另一头的儿子道别:“好了好了,我这里还有事儿,妈妈就先挂了,我会找你们外公好好说的。”
临挂断还不放心地叮嘱,“放心吧,有人欺负你们你尽管骂回去,有妈妈替你担着,气进医院也不用怕,就去最近的那家私人医院,他们对整套流程很熟悉的。
明天爸爸妈妈就回去了,要照顾照顾好两个妹妹噢,妈妈爱你。”
颜南挚哭得更伤心了。
“宝贝儿,你哭啥啊。”嵇镜水纳闷。
“你,你早说啊……我白受了那么多年委屈呜呜呜呜……”
嵇镜水:“……”
躲在墙角偷听的颜罗叹为观止,没想到嵇家人的相处方式更是战损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