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江捕快把买凶杀人的事情报告给了上级,上级又很快上报到了秋林县知县那里。知县最近被盗贼闹得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一听这买凶杀人的又和盗贼有关系,当即下令把王家父子抓来询问。
江捕快得了逮捕令,直接带着一众衙役上门了。
王有钱是在吃早餐的时候被衙役逮捕的,彼时王有钱嘴里还塞着半个未吃完的包子,而王林更是奇葩,还在睡梦中就被衙役们直接从被窝里带走了,醒来时直接就是牢房。
知县吩咐过了,盗贼的事不宜公开,所以一切询问都在牢房里进行,并不开堂审理。
“这是什么地方啊?”王林幽幽转醒,入眼不再是雕梁画栋和金钱的气息,而是腐朽和潮湿的味道。再一看,一众衙役把他围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王林的起床气立刻就爆发了:“即便你们是官府的也不能这样胆大妄为吧?小爷我在家睡得好好的,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啊?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干净的地儿都没有,小爷我身上穿的可是绸缎,弄脏了你们赔得起吗?”
王有钱胆子早就被吓破了,王林开始大放厥词时才惊醒过来,直接上前捂住了王林的嘴,低声警告道:“别说了!”刚被抓进来时王林睡着了没看见但他看见了!那黑乎乎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只一眼王有钱就知道这事不简单,赔笑道:“各位差役大哥们,不知把我们找来牢房是为何事?”
“牢房?!”王林腿一软,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衙役们还是一动不动,王有钱父子心里更是忐忑了,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过了午时,江捕快才带着老二的供词来了,王有钱本想上前攀攀交情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毕竟他每年都给秋林县的官府送不少的年礼,却不料他还没开口,江捕快就厉声问道:“王有钱,王林,还不赶快把买凶杀人的经过老实交代清楚!”
“买凶杀人?!”王家父子俩同时震惊的叫了出来,王有钱先反应过来,追问道:“哎,不是,这买凶杀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们老老实实的做买卖,从来不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
“是吗?”江捕快幽深的眼睛看了王有钱一眼,质问道:“和周越他们结怨的不是你?想要串串方子的也不是你?”
王有钱听出了关键信息,“你是说,凶手的目标是周越?”
“你脑子转的还挺快!”江捕快表示赞赏,“昨晚周越家进了一伙歹人,想要杀周越灭口,而后被许老捉拿住,据歹人交代,是有人以香满楼的名义和歹人做的交易。”说着还把老二的证词念给王家父子听了,至于为什么不给看,那是因为老二的证词上还有别的东西,而王家父子不配知道。
“这是污蔑!”王有钱觉得冤枉至极,他是想要周越手里串串的方子,也曾使过一些小手段,但买凶杀人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做!“江捕快,这一定是谁想嫁祸给香满楼,嫁祸给我王家!”
“哦!你有什么证据?”江捕快轻描淡写的问。
王有钱一时语塞,他上哪儿去找什么证据啊?
“江捕快,此事我是真的没有做过!我是想要串串的方子,但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方子去杀人,这不符合我做商人的性格,太得不偿失了。”
“你没做过,那你的儿子呢?据我所知,他可是很想要串串的方子,也很看不惯周越的相公刘致远!”江捕快来询问王家父子前已经找人把两家之间的恩怨全部询问清楚了,王有钱没有不代表王林没有。
江捕快查到,不久之前王林曾调查过刘致远的夫郎是谁?只不过让王林没想到的是,刘致远的夫郎会是周越,这两人可都算是与王林结了怨的。
王林在听到江捕快说那些人要杀周越后就一直闷着声不说话,他还在很努力的接受着现实。
王有钱急的不行,王林也不为自己辩解,像个木头人一样,“我虽不知那刘致远是何人,但我相信我儿子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在这里,说信任是没有用的,我们讲究证据!”江捕快指了指老二的证词,“现在歹人的证词摆在这里,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有个人以香满楼的名义和他们谈了这笔生意,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明自己无辜的证据,那我们只好...”
“你,你们...”王有钱怎么能不懂江捕快言语未挑明之处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要拿他们定罪结案了,可这事确实不是他做的,“儿啊!你快和江捕快说说,你没有去做这样的事,我们都是被冤枉的!”早知道因为一个方子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王有钱一定不会去打这方子的主意,他有一个香满楼就够了!好好经营,他的梦想也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对于王有钱的哭诉,王林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头,道:“仅凭这歹人的证词,还不足以定我们的罪!若说我们因为串串的方子就有动机对周越出手,那么我还知道一人,她同样也有动机对周越出手。”
“说来听听!”
王林拍了拍王有钱的手,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直视江捕快的眼睛道:“香满楼和周越在北街打擂台的事只要有心都会注意到,那么被有心人借用,冒充香满楼的名义做事也不是不可能,除非找到歹人口中的这个以香满楼名义行事的人,亲自指认了我们,才能证明和香满楼有直接的联系。
而且,因为歹人的目标是周越,你们就把调查的重点只放到了周越身上,这是不是太片面了一点?不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人光是存在也是一种错误吗?”
江捕快高看了王林一眼,平日里只知道这人是个烟花场所的常客,没想到关键时刻脑子转的还挺快的,“你是说许家!”江捕快既然要查,那自然是挨个都查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
当然,最让他疑惑的一点是,据老二交代,以香满楼的名义和他们谈生意的是一个丫鬟!
王有钱和王林身边都不缺少小厮,再不济也还有不少心腹,缘何会用一个丫鬟去谈这样重要的生意?
排除香满楼故布疑阵,那这买凶杀人的背后的真相还很值得推敲。
王林毫不意外江捕快说出许家这个名字,他只是没想到,当初拒绝了许澜语之后,许澜语压根没有死心,反而是借用了香满楼和周越之间的矛盾,一箭双雕。
“就在香满楼和周越在北街打擂台前,许澜语曾经找过我,希望我能想办法毁了周越的名声,让刘致远和周越和离。”以便她嫁给刘致远...
最后这一句话王林是想说的,最终却没说出口。
“竟还有此事?”这倒是江捕快没有查到的事情了,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这话是许澜语背着人和我说的,我现在也找不到证人来证明,但我知道一点,只要把那个冒充是香满楼的人找出来,此事一定能真相大白。”
“人我会去找的,不过你们还得在这牢房多待几天。”江捕快吩咐人把王家父子关到牢房里面去,转身欲走,找人的事情可耽误不得!
“等等,”王林叫住了江捕快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说道:“或许你可以先查查许澜语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叫青儿的。”
江捕快看了王林一眼,好似没想到王林会主动交代,沉默了会,“我会的!”
江捕快走后,王有钱整个人瘫软在地,王林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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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致远最后还是没能从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走出来,不过他记得他累得睡着之后,有一股暖流抚过了他的全身,而后身体也渐渐暖了起来。
再次睁眼,刘致远侧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
他,没有做梦吧?
那个趴着睡在床边,一只手被他牢牢抱在胸前的人,是周越!
在刘致远愣神接受这个美好的现实时,周越发现刘致远醒了,高兴得笑了出来,从刘致远的角度看来,可迷人了。
“阿越...”刚醒,喉咙还处在缺水的状态,叫出来的名字也嘶哑不已。
“你先等等,我给你倒杯水来。”周越赶紧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来,边走还对着水杯边吹气。
前一秒还在埋怨上天不公,下一秒刘致远就得到了周越无微不至的照顾,刘致远的那颗心啊,软得一塌糊涂。
喝完了水,周越又轻声问刘致远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刘致远摇头,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要带着莫大的遗憾投胎了,没想到眼睛一睁开,周越还在!他还活着!他感激老天爷的同时也更加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阿越,我喜欢你!是想和你携手白头的那种喜欢!”
突然的,刘致远告了白。
房间里一片寂静,刘致远深情款款的看着周越,恨不得把周越刻进灵魂。
周越才刚碰到刘致远的眼睛就低下了头,那双眼太迷人,他扛不住!
“我...”对于诅咒的事,周越实在是难以启齿,他只剩下十一年多一点的生命了,能陪刘致远多久?与其到时候两个人受苦,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过!一旦在一起了,周越肯定会心生贪念,想和刘致远在一起久一点、更久一点,到时,他就不得不狠心像拿走刘致远一日寿命那样也拿走别人的寿命来延长自己的寿命,这个结果对于周越来讲太沉重了点。
“你先好好养伤,伤养好了再说其他。”说完,周越就出去了,借口是为刘致远拿吃食。
刘致远看着周越离去的背影沉思,为什么?他明明能感觉到周越也是喜欢他的,为什么周越就是要回避这个问题?还有刚刚周越眼里的挣扎,为什么会出现得那么明目张胆?
难不成,这和他之前在周越眼里看到的那丝绝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