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赶紧把这东西拿走!”知晓了灰白色石头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萧瑾对它们就没了一开始的不在意,反而警惕异常。
小一现在对这东西也讳莫如深,用桌布把矿石包起来,然后才拎了出去,顺道还把死了的兔子也拿走了,找了块无人去的空地放了把火把兔子烧了。
刘致远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周越的话被证实,他们是一点喜悦都体会不到。
朱砂是无解的毒物,这灰白色矿石与之一样,那就说明它的毒性也是无解的,而干渠百姓体内的毒素自然也就无法解除...
“太子殿下,宫中可有善于解毒的太医,能否派到干渠来,为百姓医治?”刘致远对医术一窍不通,他只知道前朝的大夫对朱砂之毒束手无策,可这都过去百年的时间了,万一有人想出办法了呢?
有那么一丝希望,刘致远都不想放弃,这可是一个县的百姓啊!
“朱砂之毒...无解。”萧瑾几乎是咬着牙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若有办法,哪怕困难至极,他也会努力去做,可朱砂之毒,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若是朱砂之毒有解,前朝皇室何至于走到那般地步?
刘致远想说周越或许有办法,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下去了。
若灵泉的事情被捅出来,周越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香饽饽,他,赌不起!
绝大的绝望笼罩在众人身上,让众人看起来阴沉了不少。
周越拿着一大沓资料从外面走进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被打击得毫无希望的众人,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萧瑾抬头看了下,发现是周越后艰难开口道:“你的话被证实了,那矿石有毒。”
周越挑眉,原来如此!怪不得众人都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模样。
“既然土地诅咒的原因找到了,那你们干嘛还摆出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周越十分不解,困扰干渠几十年的诅咒终于找到了原因,这几人不说跳起来庆祝一下,怎么也不该是这副样子吧。
“原因找到自然是好,可干渠百姓几乎人人都中了毒,我们手里却无解毒之法,这...”后面的话萧瑾根本就说不出口了,朱砂之毒能使一个王朝覆灭,自然而然也能让一个县的百姓悄无声息的死去,那对大庆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损失!
巨大的绝望与微不可察的喜悦相比较,自然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谁说没有解毒之法?”周越很是疑惑的问,他好像没有说过这毒没有办法解吧!
一句话,立即就使众人的眼光齐聚到周越身上,刘致远这时也想起了什么,眸中全是激动之色。
“你有办法?”萧瑾着急的追问,“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我何时开过玩笑,我说有就是有!”周越成竹在胸,“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能救干渠的百姓对萧瑾而言是现目前最重要的事,大不了再被周越宰一刀。
“好,爽快!”周越高兴不已,他在肯定是汞中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了,闷在书房好几天,终于让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我的条件就是,不问解药从何而来,也不探究我为什么能拿出这解药,更不把中毒一事说出去,土地诅咒就是土地诅咒。”
重金属中毒,在各种医疗技术都不发达的古代,周越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动用空间灵泉。虽然会让干渠百姓付出一日寿命作为代价,但为了未来考虑,这个代价必须付。
只不过治好了干渠百姓后,恐无安宁之日,所以周越必须把一切意外都扼杀在最开始的状态。
他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稳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让本来就被百姓认定的事实就此成为这件事最终的落幕。
“至于这土地诅咒怎么解除的,可以和这次洪水以及地动联系起来,就说上天看见干渠百姓如此万众一心的对抗灾情,就解除了土地的诅咒,一切都是百姓自己的功劳。”
“这样一来,你做的一切都不会被百姓知晓,朝廷更不会给你任何奖赏,你当真要提这个条件?”每当萧瑾觉得自己对周越了解多一分的时候,周越总是会打破他的认知,做一些他完全理解不了的事情出来。
林锦和祥文也无法理解,周越若能救干渠百姓于水火,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虽说大庆没有哥儿封爵的先例,但周越完全可以凭借这件事得到一个诰命,那可是多少哥儿求都求不来的恩典啊!
刘致远知晓了周越的前世今生后,倒是能理解周越的想法,没什么比平静安稳的日子更让人满足了!所以,周越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当然!”周越掷地有声的说着,朝廷的奖赏有安稳日子重要吗?百姓不会知晓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为了让百姓感激他才做的,他只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意愿罢了。
萧瑾沉默了很久,而后才道:“好!”
周越拍了下萧瑾的肩膀,他就说萧瑾是个值得合作的人,从他们开始合作至今,周越非常满意萧瑾做的一切,“好了,那接下来就说一说怎么解决这件事。”周越把带来的资料放到桌子上铺展开,众人聚集过去看。
“矿石处在干渠县内一座比较高的大山里,想要把矿石全部挖走是不现实的,更何况挖了之后放哪呢?这东西是可以溶于水中的,除非把他们放在沙漠里,要不然总是会危害到人的。”周越指着地图说道,“所以我想出的办法就是把这座山单独隔离出来,重新修一个完全不经过这里的河道,让水源再不受到污染。”
刘致远诚恳的评价道:“这是一个大工程。”干渠县内的河道是固定的,若是要重新修,很多地方都不得不改动,要不一定会被带着汞矿石的暗河水污染,从而导致百姓中毒。
“确实,不过干渠年年受洪水侵扰,倒是有一个很好的可以改河道的理由。”工程不大不行,汞矿石所在是山不小,地理位置也是极好的,好多水的支流都要经过那座山的山脚,“且这修河道也可以让干渠百姓以工代赈,能减轻很多压力。”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大难过后,干渠百姓的凝聚力前所未有的高,想要做成什么事很容易。
“可水是会渗透的,该河道能管用一时,却不能长久。”林锦提出自己的疑问。
“此事我自然知晓。”周越道:“那些许渗透在地底的可以不用考虑,这土地诅咒为什么会在汛期后才到来?你们想过其中原因吗?”
众人听完一愣,而后摇头。
“汛期到来,把长期被矿石污染的水冲了出来,所以才导致了土地诅咒只在汛期后出现,这说明平日里渗透的那一些有毒物质根本不足为惧,或者说对人体的损害微乎其微,根本不用在意。所以,只要保证汛期期间长期被矿石污染的水无法冲出来,这土地诅咒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周越的解释相当直白了,众人想装听不懂都难,可这样做,当真能行吗?
“周越,这样真的能行吗?”不是萧瑾怀疑周越,而是此事本就是一个大大的难题,虽然周越说的很有道理,可他不能拿干渠百姓的命来赌。
“大庆地域辽阔,汞矿石会出现的地方也不止干渠这一处,那为何只有干渠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若不是干渠县河流较多,汛期每年也如约而至,事情根本不会到这种地步。”这看似凑巧的巧合就这样让干渠的百姓困扰多年,还一连恐吓走了好几任县令,哪怕汛期隔个两三年来一回,或者少那么一两条河流不经过干渠,干渠的情况都不会是如今这般。
而今他提出的办法就是截断其中一个巧合,使这一系列促成诅咒的条件不足,那么诅咒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众人花了些时间来理解周越说的话,虽然听着怪异了些,但他们认为是可行的。
于是改河道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具体的还得等萧瑾上书皇帝后再说。
“为保改河道一事顺利进行,我需要把矿石有毒一事告诉父皇,但关于治疗一事我不会和父皇说。”事情定下来了,萧瑾特意和周越说了声。
刚说到怎么给已经中毒的干渠百姓解毒时,周越只说过两天他会以给干渠百姓熬制防中暑汤药时把解药加进去,但其中细节,周越却是闭口不答。
周越的样子让萧瑾认为治疗的方子是周越的传家宝一类的东西,轻易不视与人前,可改河道一事太大,为避免韩系一脉插手,他不得不将其中一些事实告诉皇帝,要不然难以推进。
“可以,若还是有人追问,你就放出假消息,说偶遇一老者,穿着邋遢,但医术奇高,丢给你一葫芦药丸救治百姓后就消失了。”为了以后的安稳日子,周越都不惜杜撰一个人物出来了,可见他是真的不想得到这巨大的奖赏。
“若是有人追问药丸还有剩没有,我该怎么答?”事情有了解决方案,萧瑾都有心思来开周越的玩笑了。
林锦和祥文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周越会怎么回答。
“这还不容易?”周越鄙视的看了萧瑾一眼,“若有人问,你就说为了确保百姓体内的毒素被彻底清除,那药丸你一颗不剩的全部用了。那些单纯好奇的肯定不会追问了,遇到那些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就直接用山楂泥兑蜂蜜水,团成龙眼大的丸子,谁想要就一百两银子卖给他一颗。”
“啊!”众人没有想到周越会做出这样的回答,可细细一琢磨,又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任何问题,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世间总是有人明明得到的已经足够多,偏偏还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