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小年夜这天。
本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皇帝却收到了江南府的知府请罪的折子。上书:太子殿下在画舫游玩时被歹人暗杀,掉下河里不知所踪。
皇帝看见这请罪折子后大发雷霆,“什么叫不知所踪?太子怎么会去画舫?又怎么会突然遭人暗杀?”
他的儿子,大庆的太子...皇帝一时没有想开,急火攻心,一口血就这样吐了出来,而后在朝廷之上晕了过去,让所有人乱了手脚。
“皇上,皇上!”总管太监尖声叫着,“快传太医!”
三皇子也着急的走上台阶,跪在皇帝脚下,“父皇,父皇!”
皇上吐血昏迷,这朝肯定是不能再继续了,适时的表现一下着急后,大臣们就退下了。只留下韩源兴一人,眉头紧锁起来不说,脸上还微微有些怒意。
直到皇帝被人抬走,韩源兴还一个人在朝廷上站了会儿,而后才缓步退了出去。
皇上吐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后宫中,皇后安排好孩子们后就带着人手去了乾清宫。在来乾清宫的路上,她已经知道了萧瑾失踪的消息,当即她的天就开始塌了,只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倒,所以一直强撑着。
皇后到乾清宫时,太医院正还在给皇帝把脉,皇后直接免了众人的礼,小心的靠了过去。
太医的脸上非常凝重,看的皇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半晌,太医院正松开了把脉的手,对皇后说:“皇上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暂无大碍。只是...”
皇后的心才刚放下,复又提了起来,“只是如何?”
太医院正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乾清宫外就传来了一阵喧闹,打断了太医院正的话。
皇后的秀眉紧拧,声音也冷得可以冻死人,“走,去看看是谁?”
还未走出门外,皇后就知道了来人是谁?脸上的寒意更加深了几分。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这是你能吵闹的地方吗?韩贵人!”
韩贵人闻听皇帝吐血昏迷的事,又被韩源兴交代了要来看一下后,立即动身来了乾清宫,也管不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话了。
可来了之后守在乾清宫外的人却不让她进去,韩贵人就闹上了,说什么也要进去看一眼,不光是为了韩源兴的命令,更是希望能借机恢复一些位分,她已经受够了做贵人的日子了!
“母后,韩贵人只是心系父皇而已,还请母后见谅。”见皇后一开口就是责问的话,三皇子不得不站出来为韩贵人开脱。
皇后这时才发现三皇子也在这,“韩贵人不过一小小贵人,无召不得入乾清宫,难道三皇子以为皇上昏迷了,这宫里就可以不讲规矩了吗?”
“儿臣不敢!”三皇子是从朝堂上跟过来的,也是想着借机刷一刷孝顺的名声,没想到刚到乾清宫外,总管太监就以皇帝要换衣服看太医的名头把他拦在了乾清宫外,而后皇后就来了,三皇子就完全没有机会刷孝顺的名声了。在心里暗骂了皇后几句打算就此作罢时,韩贵人就来了。
三皇子即将跨出去的脚立即收了回去,以为可以跟着韩贵人一起进去,没想到还是被拦住了,现在还连累他被皇后责骂,三皇子心里对韩贵人的意见可大了!
“哼!”皇后冷哼,这些人的心思啊!就差写在脑门上让所有人都看见了,“太医刚才说了皇上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暂无大碍,你们都先回各自的宫殿吧!皇上醒了,想见谁自会传召谁。”
“臣妾..臣妾想见一见皇上。”韩贵人期期艾艾的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不能就这样放过!
皇后心中此时正憋着一股气,原是控制得极好的,可偏偏韩贵人不领情,皇后就不控制了,责骂道:“你是个什么身份?皇上是你相见就能见的!皇上都还没死呢,你哭成这样给谁看?”皇后一看见韩贵人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就生气,要是韩贵人不揣那么多算计,让她看一眼也无妨,可偏偏她一颗心上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她看了就烦。
皇后站在台阶上,向下方的韩贵人口吐芬芳,把压在心底的怒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之后,才让人把韩贵人送回自己宫里待着去。
三皇子此时也不想刷什么孝顺的名声了,韩贵人被皇后指着鼻子责骂,他也跟着丢脸,哪还有什么脸面在这等着?
韩贵人被拖住之后,三皇子也退下了,皇后这才耀武扬威的回了房里。
“太医,你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一进屋,皇后让不相干的人下去之后就抓着太医院正的手问。皇上身体一向康健,就算一时气急吐了血,也不该昏迷这么长时间,其中必定有隐情。
太医院正有些犹豫,他不擅长这方面,唯恐是自己看错了,“回皇后,皇上的病症有些奇怪,下官...太医院中有一位擅长此道的太医,名钟伦,皇后可将他找来为皇上把个脉。”
皇后思忖了一下,对太监总管道:“派人把钟伦请进宫来,记着,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是。”太监总管领命下去了。
不是皇后太过小心,而是这在紧要关头,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太子那还没个准确消息,皇上不能出任何意外!
装作小太监的钟伦很快就被总管太监带到乾清宫了,用的是给皇上去太医院拿汤药的名头。
“快,去看看皇上。”皇后阻止了钟伦给自己行礼的动作,太医院正的话让她心中很是不安。
钟伦走过去,发现皇上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但细瞧起来又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按下心中的疑惑,钟伦开始把脉。
刚开始钟伦的眉头还是放松的,可没过多久,他的眉头就开始微蹙起来,半晌之后彻底成了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如何?皇上..可是有不妥?”皇后小心翼翼的问,主要是钟伦的表情太吓人了。
钟伦收回自己的手,从一旁的医药箱里拿了一根银针,而后在皇上的中指上扎了一下,从一旁拿了一杯清水,滴了一滴血到杯子里,接着掏出一瓶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粉末在杯中。
只消片刻,那滴血就在杯中化开了,一丝很淡的黑色在血色中夹杂着。
“果然,皇上是中了蛊。”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太医院正倒吸好大一口凉气。
皇后听了之后身体晃了晃,还是身边的奶嬷嬷帮她撑着才没有倒下去,稳了稳身形后问:“可还有救?”
“皇上体内的蛊才种下去没多久,现在还在潜伏的阶段,若不是太子的消息传来皇上气急攻心,这蛊也不会被发现。”钟伦据实以告:“不过我只能确定皇上中了蛊,却无法辨别到底是何种蛊?”
“你也看不出来?”太医院正微微有些吃惊,钟伦算是太医院中的一朵奇葩了,本来出身医道世家,却偏偏爱专研些‘歪门邪道’,若钟伦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他们就更加束手无策了。
皇后眼眶红红的着急道:“那皇上该怎么办?”
钟伦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为今之计,只有将明真大师找回来了。他在这方面钻研了几十年,比下官这只学了些许皮毛的医术强得多。”
“明真大师不是二十几年前就去大庆游历了吗?皇上情况这么危急,能等得了吗?”明真大师是皇庙里供奉的大师,只不过二十多年前突然说要去游历,还是孤身一人,这么些年过去了,明真大师还活着没有皇后都没有把握,更遑论找人回来救命!
“我可以先开些药遏制住皇上体内蛊虫的发作,但最长也只能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必须把明真大师带回来。”钟伦也知道难,可据他所知,蛊之一道了解的人很少,精通的更是寥寥无几。
皇后害怕似的倒退了一步,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把大庆翻一遍都很难,更别说找一个人出来。
更何况,还有韩源兴与三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蛊到底是什么时候由什么途径下的,现在也还没个头绪。
皇上中蛊一事要说幕后主使之人是谁,除了韩源兴与三皇子外,皇后根本不做他想。
“钟伦,”坏消息接二连三的来,压得皇后喘不过气,“接下来你就在乾清宫照顾皇上身体,吃住都在偏殿,太医院正配合你去太医院抓药,皇上中蛊的事绝对不能传出乾清宫外,违者,斩!”
“是。”太医院正、钟伦以及总管太监一同应道。
“对外宣称,皇上气急攻心,休朝三天。”皇后需要一个机会去皇庙祈福,这样才好询问有关明真大师的去向。“传旨,令江南府知府以及都察院等人抓紧搜寻,务必,要找到太子殿下!”
照理来说,后宫干政是一个可以杀头的罪名,可皇后此刻在乾清宫做的一切安排,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半句不对。
“奴这就去办!”
消息一传出去,朝野内外都觉得情有可原,因为皇上当时是真的吐了很大一口血,且当时就晕了过去。
只韩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韩源兴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给宫里韩贵人和三皇子去信,询问皇帝的真实病因,得到一致的回复后,这才马不停蹄的去了韩府一处偏僻但奢华异常的院子。
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韩源兴才出来,彼时脸上已经没了刚才那担忧的样子,甚至还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