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那瓶血液做了相应的毒理分析和药物成分分析,发现里面有强心配糖体的成分。”
强心甙(cardiac glycoside),一类具选择性强心作用的药物。又称强心苷或强心配糖体。临床上主要用以治疗心功能不全,此外又可治疗某些心律失常,尤其是室上性心律失常。
这是医院病历报告上并未显示使用过的药物。
关欣茹也紧跟着汇报自己这边查到的信息:“我们在调查陈重的时候,发现他不仅欠银行钱,还私下里借了很多民间借贷。他向所有债主同时许诺,一周内就会还上欠所有人的欠款。”
说到这里,关欣茹的话音顿了顿:“可是,陈重欠每一位债主的钱最少的也有600万。这是以他目前的经济能力,根本无法还上的庞大金额。”
一周内还清所有欠款,放下了这样的豪言壮语,陈重,想要怎么还呢?又拿什么还呢?
债主们并不知道陈重究竟想要从哪里搞到钱,但只要对方能真的把钱还上,他们也不在乎这笔钱究竟是从谁身上薅下来的。
能爽快的替陈重还上这笔钱,并且有能力支付出这么一大笔数目的财富,秦射只想到了那么一个人,也是陈重人际圈子里最显眼的那么一个人——厚美椛!
厚美椛应该就是陈重找到的金主爸爸。
猎犬盯上了瑟瑟发抖的兔子,却没想到,那是只披着兔子皮的恶狼。
想要从厚美椛身上捞钱,只打感情牌对方是不可能一下子同意给这么多钱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么,就只有一种途径了——敲诈!
关键的来了,陈重是用什么作为条件来威胁她的呢?
秦射不自觉看向文心心拿出的化验单,似乎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陈厚荣曾经对我和孔乐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厚美椛不敢轻易的对他进行挑衅,只敢小打小闹。”秦射用食指卷着笔,中指思考般的轻轻点着桌面。
“我很在意这句话,所以昨晚仔细调查了一下。”
说着他播放出了一段录音。
那是从陈厚荣私人助理那里连敲带打,花了些心思得来的。
录音的日期刚好是上一次陈厚荣和厚美椛一起在电视台录节目的那一天。
听起来地点是在后台的某个化妆间。
先是陈厚荣不经允许,愤怒的闯进了厚美椛的化妆间。
厚美椛把化妆师和助理赶了出去,紧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笑着问:【陈老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逐渐靠近。
男人的声音掺杂着愤怒:【你敢说今天的事不是你做的?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做戏做上瘾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的代言人了!】
女人嘲讽地道:【我当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代言人,但只要其他人认为我是就可以了。】
【瞧瞧那些为我而来的鲜花和掌声,看看网上那些对我的赞美,你还敢嘲笑我不成功吗?!】
陈厚荣语气中的愤怒稍稍减弱,反而带了些复杂:【你果然在记恨我。】
厚美椛刚进入评论家这一行业的时候,颇费了些心思,想要拜在陈厚荣门下。
可惜,陈厚荣并不认为女性能够在这一行业中崭露头角,收了不少钱,却只肯教些浅薄的入门知识,既不给资源,也不愿意多加培养。
厚美椛在他手底下蹉跎了三年,也做了三年端茶倒水的助理。
自己花着钱倒贴着人,却得不到真正的实在,厚美椛果断出走,却是彻底的恨上了陈厚荣。
说起来,两人算是一丘之貉。
陈厚荣持有不少的食品公司股份,厚美椛又何尝没有呢?
名气大了,不少公司为了借用他们的名气,甚至会主动贴给他们一些自己公司的股份,就是求一句推荐,赚一个口碑。
陈厚荣下面的公司出了问题,厚美椛下面的公司自然也不经查。
不过,比起陈厚荣的底蕴深厚,作为后来崛起,没有任何势力在后面帮扶的厚美椛,她的发家史似乎更经不起推敲。
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厚美椛最开始赚钱的目的,非常单纯。
她就是想给老家修一条路,一条能够让山里的人顺利的通往城市的路。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没有想到,修路居然是需要花那么多钱,办理那么多手续,搭上无数人情,经过层层审核之后,才能够动工的难事。
如果一直按照韩星雨的安排,虽然前期困难了一些,在50岁之前,他们绝对能够完成这个共同的梦想。
修筑一条从山里通向城市的致富路,让孩子们能够到城里读书,让山里的产品能够卖进城市,让四轮的车辆能够从山的那头驶进村庄……
很可惜,在诱惑面前,厚美椛没能够一直坚守底线。
第一次撤下某份团队成员花费了九个月的时间跟踪卧底才完成的暗访材料的时候,厚美椛得到了500万。
五百万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那是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因为是私下里完成的交易,既不需要纳税,也不需要分给团队。
只需要说没能过审或者不允许播放,没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那笔钱成了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财富!
厚美椛激动得一天一宿没有睡着。
因为成功了一次,后来她的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
懂得孝敬、愿意给回扣的就撤下来,脑子不够活泛、想要硬刚的就曝光。
次数多了,其他人也许只觉得运气不好,但韩星雨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剪辑好的暗访的素材没有被提交到韩星雨的手上,负责后期的团队成员说新拍摄回来的所有素材都被厚美椛提前拿走了,韩星雨坐不住了。
很少在休息日打扰厚美椛的韩星雨主动找上了门,大声质问厚美椛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想要出人头地的初心是什么?
早已被唾手可得的金钱腐蚀了心智,厚美椛自然不甘心放弃庞大的财富和赚钱的捷径。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立场不同,做事的方式自然也就不尽相同。
察觉到两人已经走上了不同的分叉路口,韩星雨虽然心痛,却还是没有举报她、拆穿她,而是开始默默的淡化自己在团队中的作用。
他想要退出了。
这里已经不是他想要为之奋斗的净土。
想要得到钱,途径有很多种,最让韩星雨不能接受的是被自己当作光明的那个人的背叛。
世间庸庸碌碌,人们各自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奔走。
钱穆在《晚学盲言》中说过:人各有欲,而得其所欲则必在道。
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挣扎,轮不上谁来对谁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