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与丘思仪是恋爱关系,或者两人之间有感情纠纷。
杀死丘思仪的就是身后这辆卡车,行走的冷库,最完美、也最灵活的作案工具。
司机先布置好现场,等丘家人在药效发作熟睡过去后,在已经密封好的木屋里点燃了煤炭,随后将同样陷入昏迷的丘思仪绑在卡车的冷冻箱里。
他应该是开着卡车去了某个能给他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地方,要么是利用监控摄像头,要么是利用适合的人证,总之是为了模糊自己的作案时间,使得在丘家人死亡推定时间内,他能够出现在一个距离丘家人很远的地方。
之后,只需要安静等待。
差不多在丘家人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时候,他开启了卡车上的制冷开关。
这种跑冷链的卡车几乎都能将货箱温度维持在零下20c以下。
司机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丘思仪死亡就可以了。
留给凶手的时间十分充裕,他只要赶在第二天清洁人员到来之前,将丘思仪的尸体放回到案发现场,一切就完美了。
警方出具的现场报告上明晃晃达不到致死量的一氧化碳含量就是对有人曾在案发后进出过现场最有利的证明。
警方在判定死亡时间的时候经常会结合现场的具体情况进行合理缩小范围。
既然木屋中的丘家三人死亡时间容易确定,那么即使丘思仪的死亡时间稍微有些出入,也会被当做是有误差而被忽略。
姜楠恩按照妹妹的话,将卡车的货箱门打开,他单手提着司机轻轻一跃便跳了上去,走到比较深入的地方,果真在货箱地面上捡到了绑缚丘思仪的那根细绳。
丘思仪手腕上的伤就是被这条细绳勒出来的。
虽然直播间系统没有显示字幕,但进度条替直播间系统给出了回答,狠狠往前推进了百分之十。
与此同时,丘思仪在货箱中被冷冻致死的画面开始在直播间中自动播放。
白色的冷气从制冷口中灌入货箱,从一点点冷,到寒气布满了整个货箱。
因为安眠药而陷入深度睡眠的丘思仪黑色的长发和睫毛上渐渐布满了白色的冰霜,呼吸间冒出了白色的气体,眉毛也渐渐冰冻起来。
后来因为过度寒冷,丘思仪的意识曾短暂清醒过来,可因为被绳子绑住了手腕,身体也已经冻僵,根本使不上力气,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冻死。
看完了那个视频,姜楠恩提着司机的动作用力了几分,刚刚趁着视频播放的时间被狠狠修理了一番的司机鼻青脸肿的哼哼了几声,却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妹妹的声音继续冷静的从另一空间传入他的耳朵:“司机与参与调查的警察有很亲密的关系,也许是兄弟,也许的父子,因此,丘思仪的尸检报告被内部人员从案件调查中抽了出去。”
“警察到达现场时四人的尸体是摆放在一起的,所以即使少了其中一份尸检报告,也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凶手利用了作为警察的亲属,狡猾又无耻地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直播间系统的红色弹幕不甘不愿地飘了起来:“回答正确。”
进度条再次往前推进,此时已经到达了百分之九十。
视频再次出现并播放。
司机名叫阮绍隆,是经办案件的老刑警阮平胜的独子。
因为不喜欢学习,初中毕业后,阮绍隆跟着冷链运输车队干起了跑长途的活计,虽然熬夜开车有些辛苦,但也比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上学或者按时按点的上班要自在很多。
他这人长得魁梧,车队里的人偶尔搞小动作也不敢动到他的头上。
而被害人丘思仪是如今阮绍隆所在车队外聘的跟车员之一。
两人在一年前确定了恋爱关系。
阮绍隆对丘思仪很好,丘思仪对阮绍隆也很用心,热恋中的两人忍受不了聚少离多的长期分离,想了很多办法,拼命想要凑在一起。
就算不是自己的班次,丘思仪为了多与阮绍隆相处,也会和同事换班,陪着阮绍隆天南地北到处闯。
阮绍隆也差不多,陪着丘思仪跑了好几次原本不屑跑的短途业务。
感情在如胶似漆中逐渐升温。
这辆蓝白色的货箱卡车总是有别于其他货车,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大多数时间都要在车上,在丘思仪和阮绍隆的心中,这不仅仅是一辆货车,更像两人可以双宿双栖的一个小家。
一年的恋爱不算太短,眼看着可以确定关系,彻底定下来了。
既然考虑到要组建家庭,阮绍隆就对丘思仪提出了要去见见她的父母。
一直以来努力将自己伪装成普通贫困家庭孩子的丘思仪慌了。
她怎么愿意让男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家、没有什么爱她如珠如宝的双亲?!
她那个寒酸的没有窗户的合租房里住着的不是血缘亲人,而是一个落魄的酒鬼站街女和一个为了躲避老公家暴而跑出来避难的中年妇女,这更是不能让男友看见。
最最不能让丘思仪忍受的,是那个五毒俱全的赌鬼亲父和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恨不得榨干她骨髓的吸血鬼亲人。
这一切的一切,丘思仪都不想让阮绍隆知道。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丘思仪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她自以为隐瞒得天衣无缝的推脱言辞背后,面上分毫不漏的阮绍隆已经起了疑心。
他虽然不爱读书,头脑却十分聪明。通过父亲利用职务之便,他用丘思仪的身份证号查出了她的户口,顺理成章的查出了她父亲的身份。
为了领取补助金,丘思仪的父亲办理了暂住证,阮绍隆按照暂住证上的地址寻过去,自然而然找到了那间寒酸得不能再寒酸的木屋。
到此时为止,阮绍隆虽然生气丘思仪的隐瞒,却也只是对女友的不信任而堵心。
他虽然不怎么有钱,却也不会嫌弃女友家穷。
反正是过日子,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大不了再努努力,总能在有孩子之前多赚点的。
直到此时,阮绍隆的心态也还算挺好。
他没有立即过去说话,这空着手,总感觉不太重视。
真正让他起了汹涌杀意的是又一次过来拜访。
阮绍隆拎着不少托人买来的进口补品和水果,准备背着女友先探一探未来岳父口风时,在那间破败的木屋里看到了足以焚毁所有理智的画面。
年过半百的丘父坐在木屋门口吧嗒吧嗒抽着纸卷的旱烟,四处漏风的木屋窗户不算大,却没有拉上窗帘。
兴致勃勃带着礼物来的阮绍隆怔愣地站在木屋前不到八十米的地方,整个人仿佛坠入了深窟。
心爱的女友在别的男人身下绽放着美好,那一声声低泣仿佛一枚枚利刃,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丘父吧嗒吧嗒抽着烟,以为阮绍隆是来附近走亲戚的不知人事的小子,露出一口黄牙别有深意地笑了:“小子,刺激吧?只要这个数,就让你也试一试,爽一爽。”
丘父将他当成了没经过事儿的雏儿,还想着说不定又能拉来一笔收入,根本不在意别人鄙夷的目光。
看不起他的人多了,这些人算老几!
阮绍隆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他只觉得这间屋子如今是个吃人的怪兽,仿佛随时可以将他彻底吞吃殆尽,让他打从心底泛起恶心。
阮绍隆逃走了,仓皇的,无助的,内心千疮百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