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随她的视线看向两个男人,却见二人对她这话都无甚大反应。
那妇人听了连忙说道:“这小丫头烧的厉害,这是又说胡话了。”
小白却未有理会她,只轻声问那小女娃道:“你说两个阿爹,哪个是香儿的呢?”
小女娃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只是摇了摇头。
妇人见了摆了她的手,指向后进门的男人道:“这不就是你阿爹,香儿怎地糊涂了?”
那男人立即应道:“来,香儿让阿爹抱抱。”
女娃娃却不伸手,反而向妇人怀中又缩了缩。这下是整张脸都埋在来了母亲胸前,只露出个病中发烫的耳来。
那男鬼却是急道:“香儿娘,香儿总是不好,不若我去求了大哥,再讨些钱财来为她再请个大夫?”
妇人自是不理,小白暗中看了,这男人似是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死去,反而还将自己当做这家中一员般!
然而那妇人既说了另一个是香儿他爹,怎地他又是这般急切?倒像他确是女娃亲爹一般。
小白刚要开口与他搭话,又想到了身后有个小尾巴。别以为她便不知晓,自打上次她于院中同那鬼差说话,府里私下便有人说她这神女不太正常来着……
故而她略微迟疑,而后故作高深地吩咐道:“你去为我寻些小豆来,我要三两赤豆、三两绿豆、三两白豆。我要为这小娃娃驱邪祈福,你莫耽搁了。”
那婢女略作迟疑,随后应声出去了。
而后小白看向妇人问道:“她爹可有双生兄弟?”
妇人满目疑惑,然而还是顺着回道:“并无,倒是有兄弟二人,然并无双生兄弟。”
“少时已故的双生弟兄可有?”
小白又问了一句,那妇人看向男人,后者亦摇头回道:“确是没有。”
如此小白看向那阴魂,问道:“那你倒是何人?”
那阴魂似是愣了一愣,结巴回道:“我叫王福才,是这香儿她爹,香儿娘一早便出门了去求了神女大人过来。可是……有何不妥?”
小白听了竖了眉头,指向一旁男人问他道:“你说你是香儿她爹,那这又是何人?”
阴魂看向那男人,只是一眼又低下眉眼,面上带着憎恨与隐忍,憋了半响吐出了句:“是我家婆娘外家。”
“外家?”
见小白不太明了,他便豁出去地回道:“是她相好的,趁我不在带回家的野男人!”
他说这话时始终未看向男人,只端着手头侧向一边,与他含胸探肩的站姿相合起来,倒显得这男人甚是窝囊。
小白听了面上几分异色,又问他:“你不识这男人?”
“不识。”
阴魂只回了这两字,倒是那狐疑地看来看去的妇人,见小白对着一旁的空地说话,忍了半响终是开口唤道:“神女大人……”
小白未理,只是追问他道:“你看不出那男人长得同你一般?”
她这一说那阴魂才匆匆抬眼看了那男人一眼,只一瞥又低下了头,对着地摇了摇。
小白啧了一声,看向那男人,问道:“你又是谁?”
那男人老实巴交地回道:“我叫王福才,是香儿她爹。”他说这话时神态亦是与阴魂一般无二。
如此这般小白倒是略微怔愣了片刻,这岂不就是说书先生所讲的真假美猴王的故事?
她看了看这个,又瞧了瞧那个,想着真若那般的话,那便连地藏王菩萨亦为无能,她又有何法去分辨呢?!
她又看向那阴魂,莫不是这鬼看这妇人家里小娃娃病弱,打了她的主意才幻了这般罢?
她想着说道:“不管你是否真是那王福才,然,你既已死了,便应勿要留恋人间,随地府阴差而去才是!”
那阴魂似是一怔,一旁的妇人亦是几分惊恐地看向小白。
许是会错了意,亦或是装傻,那阴魂抬起了头几分局促地问道:“我……我怎地便要死了?”
小白蹙了眉看他道:“我还正想问你呢,你倒反过来问我?”
这时那妇人连忙插言问道:“神女大人,可是看出我家香儿爹有何不妥?这一家子可还全靠他呢,万望神女大人垂怜,为他破了劫难!”
她为人妻女,说这话本无不妥,然她所指的却是那一旁站着的默不作声的男人。
于她说来,自己男人尚还活着且就站在自己面前,再加又看不到那阴魂,那自是如此。
可小白看着面前场景,却觉几分怪异。
她抚了抚额角,只对那阴魂说道:“你许不知我为何人,然我与地府的黑白无常二位一向交好。你若是好好的走了,莫扰这家闺女,那自是都还好说。若不然……”
她目露威慑之意,可那阴魂却未领其意,只哀求她救自己的女儿和自己。
他跪了地直给小白磕头,显是这懦弱无能的男人唯一能做的事了。
小白被他求的烦了,直反手摆出一把剑来,正是那日刺伤太玄被他扔入湖里的剑。可仙家法器哪那般容易丢弃,自是她转念间便可收回的。
如今她正持了这剑直指那阴魂,喝道:“莫要与我假做这幅模样,你趁我好说话之时还不速速离去。莫等我一剑伤了你魂魄,你日后投胎有损,那便是你后悔莫及之时!”
阴魂见了剑直瑟瑟发抖,便是那妇人随同一旁的男人亦是跪倒在地。见她这剑与旁的不同,竟是一片并无实体般的荧蓝之光,又见她只对着虚空发作,不免被吓得几分骇然。
小白见那阴魂不肯离去,只转了手腕提剑刺去,寓意轻伤他些许吓他一吓。然她挥出的手却随即被人挡了住,紧接而来便是劝阻之声道:“且慢!”
她一顿看向来人,随即甩手便转向他刺去!
天蓬哎哟一声避开了剑,却被她的剑气削去了一小截衣袖。
“你还敢回来!”小白一声大喝,跳上妇人家的桌椅,追着砍了过去。
那天蓬一边避开她毫无章法的攻击,一边缓了气急急说道:“姑奶奶莫恼,我这亦是事出有因、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