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面目微有疲乏之意,倒不若往日的神采奕奕。
小白先是探了一眼身旁睡着的太玄,而后问他:“你怎地来了,不是说你奉了旨去寻魔族之事吗?”
天蓬看了一眼又睡到了一处的两人,这次倒未如何惊怪。
他只坐在了房内桌前,自顾倒了杯已放冷了的水,一口灌入了腹中。
而后才看向小白,然却仿若倒不知从何说起般。
小白看了他那副形容,试探问道:“可是出了甚差错?”
天蓬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才道:“我确是领了命,去寻魔族端倪。然那邪魔皆是百般的刁钻诡秘,又哪这般好寻的。”
小白见他又止了话,便顺着问道:“而后呢?”
“而后……”他话音一顿,却是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太玄,突地问道:“你道他成了如今这般,天帝为何不令他立时回返?”
“这……”他这一问倒是将小白给问了住,那般高深莫测的天帝所想之事,她哪便会猜得出来?
天蓬未接着说,反而转又问道:“小白,你可曾钓过鱼?”
“钓鱼?”小白莫名所以地看他,不解道:“钓倒是不常钓,我嫌那事物繁琐,还要扔了饵下去,静待……”
她突地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天蓬。
天蓬点了点头,沉声应道:“是了,现下,大帝便成了那饵。”
“他怎敢!”小白怒而起身,站在床上愤然道:“他怎可这般!?大帝何等身份,竟敢用他……”
她气的已是几分颤抖,话亦有些语无伦次。
她突地想到太玄为下任天帝,他可是……
小白脱口而出道:“自古一山不容二虎,他可是欲除之而后快?”
天蓬一听立时跳了起来,忙四下看了低声嘱咐她道:“我的姑奶奶,这话可不当乱说,天帝本便不是那般不容人之人!”
“怎地不是,那他……”
天蓬上去捂了她的嘴,被她扒下了手不住地呸呸吐他。
他又探了太玄,见他未醒,方才松了口气又道:“他们自不会拿大帝的安危当儿戏,亦只不过是借着这番机会,揪出魔族余孽罢了。”
他一叹又道:“明日十五,正是紧要日子。”
小白却是说:“他已经应了我,再不会行那逆天之事,那群命格特殊的婢女亦是送回了家去,这你倒可放心。”
天蓬看了一旁榻上的棋桌,解说道:“眼下便如同博弈,魔族棋先一手,于大帝身旁落了子。现下,天族亦紧随其后布了局。我只是怕……”
这天蓬镇日嬉笑怒骂没个正行,如此这般倒引得她几分紧张,忙追问道:“怕甚麽?”
“怕这里面,生了些旁的事端。”天蓬沉吟片刻而后道:“这几日我顾不上你这边,倒是有一事……”
他凑了近前,贴在小白耳边细细说了一句。
小白狐疑地看他,而后突道:“不若现在就做罢!大帝若醒了,一切自会有计较,管它甚麽天族魔族的,便都不足为虑了。”
她说着还要下地为他找刀,却被他拦了住道:“我这亦是下下策,不到不得已,切不可行。”
怕小白冒失,他还特意又嘱咐了句:“你切记不可胡为,否则行错了事,一旦忤逆了天帝,仔细你见得了明日的日头不!”
小白缩了脖子,算是应了他。
待第二日一早,宫里便来了圣旨,说是有急事招国师爷进宫。
太玄接了旨,却未急着前往,反而先陪着小白吃了早饭,看着她喝了粥吃了个大白馒头,方才满意地换了衣服走了。
临行之前,还嘱咐她中午少食一些,说是下午带她去南市游玩,那里有些小食,许会合她的胃口。
小白笑着应了,满心期待。
只是两人都未想到,这一约,倒是未能赴成。
太玄进了宫,小白这心中便不大踏实。托了常青去问,亦未说出个一二了。
她总觉得今儿这日子,这个时节,不大妥当。
于是便令常青备了马车,义无反顾地奔宫中而去。
只是,她现下已不再是神女,即便是未正名的国师夫人,那亦是摸不到宫城门的。
她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好说歹说就是不令她进。
小白无奈,想了想,对常青吩咐道:“去神女府!”
这是她于阳间,第四次见到碧霞元君。
她于往日似有所不同,本是淡雅的容貌,着了一身红衣,亦显浓烈。
她托碧霞元君带她进宫,起初她尚还不肯。
比起小白这个半吊子神女来说,碧霞元君显是更称职一些。
她处处以国之大事为重,自认带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进宫,且这女人尚还有几分来路不明,那更是着实不大妥当。
直到小白说了许是太玄有难,方才看出了她的几分动容。
小白几乎把能说的都说了个遍,碧霞元君方才松了些口,只说待她进宫查看,令她于马车上等候。
小白亦是几分无奈,若非她被禁锢在这凡人之躯,这小小一个宫城,且还拦得住她?
如今,亦只能坐在马车里,等着碧霞元君带出些许消息来。
在车里坐了一会,她愈发地心难安,索性便下了车,透过那宽深的门洞向宫城里望去。
只是她现下目力不佳,亦只能看到稍远些巡视的侍卫。
可她微眯了眼,怎么便觉得这皇城的天……
有些发黑呢!?
现下分明是白日,甚至接近正午,天地间都是亮眼的光亮。
只是,小白觑了眼,从眼缝间望了过去,那殿顶分明就是一片片阴沉的黑!
她有些急了,推了守门的侍卫便想进去,然她这凡人身躯那自是被人给拦了下来。
小白念了天蓬的宝诰,又大声地唤着太白金星与司命星君地名讳,然只有那闻声赶来,以为她发癫的侍卫领班。
“皇城重地,怎容你于此大呼小叫!”那领班持了刀,硬声喝了一声,便要压她下去。
小白慌忙中看了他的脸,一把抓了住他喝道:“阿良,你可还惦念着你那姐姐秀灵!?她于地府任人欺压,你怎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