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一年一度的百妖斩,今年倒是迎来了些许的变化。
倒不是旁的,只是一向空置名位的白泽一族,竟是多了个参赛之人。
虽然百妖斩规定,每族须凑得五人参斩,然小白聚了白灵族的人相帮,凤族领头人凤轩倒是未说甚麽。
白溪言曾说,白泽一族尚在之时,那百妖斩头斩每每皆是挂在白泽名下的。
虽小白亦是知晓,她父母那样的人物,自是不会在乎身后的虚名的。但她想,她既在,便总要令人忆起白泽往昔的。
故而小白十分用心,斩斩拔得头筹!
最后,就在万年间,渐被人遗忘的白泽旗帜插在了头斩名头上后,就在她强抑住心中的雀跃之时,便偏有那不识相的,撞了上来。
这人便是小白素无好感的朱文毅,不只人令她无甚好感,便是名字亦讨人嫌弃。
他站出来便说小白赢得名不正言不顺,且不说她是否真为白泽遗孤,便是她这番赢得亦不磊落。
不只有不相干的白灵一族的帮衬,便是凤族等人亦皆有避让。
他还说,怕她这一胜,多少是借了些说不得的关系罢?
说来,亦不怨这朱文毅胆大妄为,他若是当真知晓了小白的身份,再来说这话的话,无论如何亦算他个不畏强权的名头。
然而,朱文毅于朱雀族内并不掌权,他惯来只横行蜀山,鲜少会外出理事。
自是不得知晓,几年前天地共贺喜迎的帝后,会就这般站在他的面前。
小白长身而立,倒是随了太玄几分架势,她看向那朱文毅和他身后的一帮人,清声回道:
“你朱雀一族好大的排面,如此言语失实地大放厥词,亦为朱雀族待客之道吗?”
朱文毅却是一声冷笑道:“我朱雀一族如何与你何干?虽说万年前两族交好,然亦要看现下余了甚麽人物。就你这般……”
他甚是无礼地上下扫视了小白一番,嗤笑道:“怕是说不上哪日,便断了后。”
他这一句令闻声赶来的凤轩惊起了满头的冷汗,刚想斥责了他的妄言,说些两族仪合不宜离的劝解之语。
小白却是一声冷哼道:“如此,我白泽一族与朱雀再无干系,日后若再相见,只当不识!”
她话锋一转,直指朱文毅又道:“且你朱文毅,与我白泽兰从此势不两立,日后出了这蜀山,莫要令我遇见,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定叫你悔生于世!”
那朱文毅不怂反笑,直嘲讽地问身后之人可听到了她的妄言,而后转回来又道:“好大的口气,亦莫等以后,便是现下你便令我领教一二罢!”
他咄咄逼人地几步上前,竟是一副想再将她同当日白鼠一般捏在手中的形容。
小白手中捏了诀,直待他再走近两步便劈到他脸上去。
不想,未待小白有所应对,便由天而降五道惊雷,齐齐击在朱文毅脚下寸土之地!
众人皆是一惊,紧接着由天而降来了几名雷神,皆是怒目而视四周,而后依次上前对小白作揖,恭敬道:“娘娘,吾乃大帝座下……”
他尚未说出名讳来,便叫另一人挤开了他,更恭敬的弯了腰:“娘娘,吾乃大帝座下雨田,下大雨的雨,娘娘喜欢种菜的田地的田。”
“呸!”一旁的唾弃他的不要脸,却亦是紧跟一步上前:“娘娘,属下铁头,便是打铁匠的那个铁,大头的头……”
“……”
小白望着他们几分不明所以,这五人面上略有几分熟悉,她却是曾见过,只是不知叫甚麽名罢了。
如今这般强凑到她面前,倒仿若是想令她多记上几分一般。一时,倒令她忘了与那朱文毅的抵牾。
可她忘了,旁人没忘,那唤铁头的前一刻点着头猫着腰与她轻言细语,下一刻便站直了铜墙铁壁一般的身板,雷声大作般问道:“哪个说我大帝要绝后的?!”
……
当日,最后要不是小白拦着,怕是那朱文毅便要享年于当日了。
她本以为便是这般就算了,不想,那朱雀族的族长倒是还寻去了太和宫。
只是在与太玄告状之时,语气倒还算恭谨,只是说双方发生了些许口角,还望大帝海涵。
“哦?”太玄坐于上首,听了他的话后只是轻应了一声,正巧,在座的便有一位当日露脸了的雷神。
太玄看了他,只是问道:“小白她如何说得?”
那雨田立时上前如此这般一二三四,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道与大帝而言。
他嘴上十分伶俐,惊得那族长连声应道:“不是……没有……”却苦于插不上话。
最后那雷神虎目一瞪,质问道:“你是说本将信口雌黄?”
太玄座下自是雷神最多,而雷神亦不知是雷事行得多还是怎的,多少都有些虎背熊腰怒目之相。
他这一瞪过去,那族长立时连连摇手道:“不是、不是!”
“那便是了。”他收回了视线,抬手向太玄一恭道:“大帝,娘娘当日便是如此说的!”
那族长正待辩白,太玄已是开口唤道:“王善。”
“在。”一旁的王善站了出来。
太玄侧头看他问道:“你可听得你家主母所言?”
王善自是回得:“听得。”
太玄收回了视线,平淡道:“那便吩咐下去罢。”
“是。”王善应了一声,站直了身板,朗声宣道:“自此我太和宫众人,谨遵主母口令,与朱雀族再无往来,对那朱文毅,见一次,打一次。定叫他悔生于世!”
朱雀族长一听,险些便昏了过去。
直到后来被人搀扶出殿,脑海里还派自嗡嗡直转。他直托了王善,道是央他再去大帝面前回转一二。
王善于此时倒亦是温和,提点了句:“娘娘她素来平易,若说这天上地下能让她上心并寸步不让的,只得两件。”
“一件是她那姐姐育阳,一件是她白泽一族的声名。如今……你道如何?”他看了那族长一眼又道:“且大帝素来不理凡事,然亦有一样上心且寸步不让的,你道何为?”
朱雀族长忍着寒颤,问着那朱文毅日后何为。
王善最后展了袖子,亦不相送,只道:“且令他自求多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