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升客栈
寿喜一边埋首案牍整理着近几日联络的官员,一边向阿五吩咐:“你帮老夫记一下,明天下午户部陈主事的管家,应该会去畅音阁听戏,咱们中午就要赶过去。”
“是!”阿五应了一声,就在小册子上添了几笔。
二人说话间,门外走廊有吵嚷声响起。
“你没钱住什么店?没钱还点那么多吃食?”
“爷爷不是说了吗?爷爷的钱袋在街上被人偷了!过几天就……。”
“你别过几天了,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
“你特么怎么说话呢?让谁滚呢?”
“我就这么说话!咋地?穷鬼一个,还在这耍横,看我不……。哎呦!你敢打人!”
“爷爷打的就是你!”
紧接着,就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架声。
寿喜厌恶的给阿五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出去看看,别打扰了自己的正事。
阿五几步就来到门后,刚撤去门栓,将房门拉开一条缝。
嘭~~~
一股巨大力道就撞开房门,直把他撞的倒飞了出去。
紧接着,十余名彪形大汉鱼贯冲了进来。
寿喜见突变发生,也顾不得桌上的那些纸张,当即弹身而起,一个箭步就来到窗口,在数名壮汉赶到之前,已经撞开窗户从二楼飞身跃下。
他刚一落地,只觉脚下一软,同时一张渔网从四面周遭被人拉了起来,直接将其裹在网中。
寿喜心中大骇,慌忙伸手入怀,从中摸出一枚毒丸。
可不等他放进嘴里,一名皇城司秘谍已经提着胳膊粗的棍子抢步上前,瞧准其脑后位置就抡了上去。
嘭~~~
寿喜只感觉天旋地转,支撑了片刻功夫就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秘谍见一击得手再不迟疑,合身向对方扑了上去,第一时间抢下手里的毒丸,并开始对其搜身。
此时,房间里的打斗也已经结束,阿五被人五花大绑着押了下去。
带队的统领等二人被抓获,才小跑着去了店门外,直到一辆停靠着的马车旁才收住脚步,隔着窗户轻声说道:“司使!人拿到了!”
“把人押回去!”老太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是!”统领躬身领令。
相比于抓捕寿喜时的大费周章,枢密院发生的一幕,就要简单的多。
枢密使夏竦在接到密旨后,虽然心中震惊,可也知道皇命不可违的道理,当即就遣人把张尧佐叫到了值房。
等张尧佐刚走进房间,早已等待在侧的秘谍就将其控制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本官是当朝国丈,本官……。唔唔唔~~~”
他刚要叫骂上两句,就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
这时,主持抓捕的提点沈华才向夏竦施了一礼:“有劳使君了!”
夏竦见尘埃落定,才强忍着心中的惊诧,轻声询问:“不知张国……,嗯,张尧佐究竟犯了何罪?”
沈华只是轻笑一声:“使君还是去问官家吧,我等不过是奉令办事。”
说完,就大手一挥将张尧佐带了出去。
枢密院发生的这一幕,也在京城各个衙门同时上演。凡是近期与寿喜有过往来,哪怕只是短暂接触的官员,都被皇城司以各种理由逮捕入狱。仅是当天下午,被抓走逮捕的就多达二十余人。
一时间,京城官场被搞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众人纷纷托人打探消息,以期盼在这场浩劫中能保存己身。当然也有投机好事之徒,在见到许多职位面临空缺,心中窃喜不已,想着通过请托送礼,能否再进一步。
正在这时,又一个新的消息传了出来,说是诸位相公大佬,被官家召进了宫中。期间谈及了什么,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只是知道,那些人在回到衙门后,纷纷安抚属下,让其用心办事。可对于国丈等人所犯罪行,却是讳莫如深,不愿提及半句。
相比于外面的议论纷纷,处于风暴中心的皇城司,却是另一番景象。
秘谍们对于那些被抓回来的官员,不审不问,甚至不理不睬。只是,任凭其大声叫嚷着如何冤枉。
这直接导致,行走在牢房走廊的曹宇婷很不适应,恨不得找块破布堵住这些人的嘴。
“老爷爷,你找我来干嘛?我可是很忙的,正跟着绣娘学女红呢。”
老太监闻言,不禁白了一眼。
你是拿针线绣花的人嘛?
他在心里腹诽一句,就轻声说道:“寿喜年岁太大了,那些个行刑的又粗手粗脚的。万一给其弄死,咱家也不好交差不是?所以,咱家就想请您……。呵呵!”
曹宇婷简直是无语了:“您老人家还真看的起我。”
老太监罕见的显出谄笑:“咱家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贵人之时,您使的那套手段可谓是出神入化。只用了两三个回合,就让一个壮汉屈服,关键还不会伤及性命。”
曹宇婷对于老太监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这分明就是想推卸责任。万一寿喜熬刑不过,死在了这里,张义非得找人拼命不可。她可不想当这个大冤种,背锅侠。
念及至此,她心中一动,就缓缓说道:“我也没有太大把握,先去看看人吧。”
老太监只以为对方答应了,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就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贵人,人就在行刑室呢。”
稍等,等曹宇婷来到行刑室,就看见头发凌乱,赤裸着上半身的寿喜,被绑在行刑架上。而房间里,还有几名面相凶恶的彪形大汉。
“见过司使!”
几名大汉在施礼过后,就看向一旁的曹宇婷,不知对方该如何称呼。
老太监也没有引荐的意思,只是挥了挥手,让几人退到一旁。
此时的寿喜也已经苏醒过来,正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面前的曹宇婷。
他是万万没想到,被自己轻视的一个女娃娃,会出现在这里。
曹宇婷迎着对方的眼神,轻笑一声:“寿喜公公,咱们又见面了。”
“你……。哼!”寿喜刚要说些什么,就连忙收住话头。
曹宇婷又继续说道:“很奇怪吧?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其实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来东京城的目的。不仅知道你来的目的,我还早有准备。否则,也不会放任你到今日。”
寿喜见对方说的自信,也懒得作伪。眯起双眼看着曹宇婷:“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老夫也无话可说!只是有一点,在死之前,老夫想要句实话,消息到底是谁泄露的?你们在我大辽埋的暗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