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为夏,你俩都身怀我邹衍谷崛起气运,当不可意气用事。”
这夜,月明星稀,墨云凄风,有空旷庭院,只见男人边上正乖巧站着两人。
“我敢打赌,父亲不说到破晓绝不罢休。”
“幼稚,父亲都是为我们着想,你怎么能这样说父亲?所以,我觉得父亲应该能啰嗦到天亮。”
“哈哈,该说不愧是兄弟俩,英雄所见略同。”
咚!咚!
正说地头头是道的男人突然转身,迅如疾风,给这两个混小子一人一下。
“爹,你为什么打我?”
“爹,我敢打赌,他肯定在说你坏话。”
咚!
男人又狠狠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就你话多?有你这般整日败坏兄弟名声的吗?”
“洞溪里不赌侠梁为之,做好事不留名?不留名,为什么还每次杀了窃夫,栽赃嫁祸给自家亲弟弟???”
嘿嘿!!!
“好啊,梁为夏,你个不要脸的,难怪我每次出门,总是要被窃夫追杀,原来都是你在暗中使坏。”
梁为夏赶紧往左边一跳,一脸奸笑,“这也不怪我啊,谁让窃夫那么蠢???”
梁为之听着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招飞剑,嗖嗖地连刺几剑。
但梁为夏不慌不忙,手中古卷一翻,嘴里念念有词,就见那剑锋所到之处如有铜墙铁壁,愣是寸步难行。
“打不着,打不着。”
梁为夏还得意洋洋地左右扭着头,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强大。
“爹,你看为夏他???难道你就不管管他???”
男人捂着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埋怨道,“你们弟兄仨就没个能让人省心的吗???”
“大哥省心啊,大哥如今都是待封正的封侠卫,说不是位高权重,但惩恶扬善都是奉旨行事、替天行道,走到哪里只要一亮身份,都是响当当的绿林好汉。”
“对,我敢拿修为打赌,大哥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人前显贵,人见人爱,鬼见鬼怕。”
男人咚咚地又隔空给了他俩一人一下,“你大哥也不是个好货色,整日里做事不分青红皂白,都快把咱们祖上积累的那点情面给糟蹋完了。”
“而且他这不孝子,都多久多少年没回过家了???说好听点,咱家有个大儿子梁荆璞,说难听点我就是生了个野儿子。”
“这不是大号没练成,改练小号了吗?你看我弟兄俩不都是整天在家安心待着吗???”
梁为之理直气壮地接道。
“我敢保证,天底下再没比咱弟兄俩更乖巧懂事的兄弟。”
咚!咚!
“懂事??你俩也配和我说懂事??梁为之,追星秦却不,怒杀窃夫佰夫长,计斩英杰百来人???”
“爹,你消消气,弟这不是追星追糊涂了吗?何况窃夫哪个不是血债累累,虽然还未有确凿的罪证,但是弟杀了他们,肯定都是他们罪有应得的。”
“哼?!!”
梁为之抬头挺胸,一脸骄傲。
咚!
“你哪里来的勇气自诩不凡???要不是你姓梁,真以为自己算个英雄???”
男人是对他恨铁不成钢,逮着就是一顿臭骂。
“就算我不姓梁,凭我的手段难道就不是英雄?难道我就不能惩恶扬善?”
但少年更倔犟,抬着头,仿佛天大地大,我最大。
“我敢打赌,你若不姓梁,从你出门那一刻,早就被人斩了首级,换了一顿战功。”
捧书少年唯恐天下不乱,暗暗鼓捣。
“我不信。”
少年已手按剑柄,一脸的桀骜不驯,仿佛随时都要杀出门外,以证清白。
“我跟人学了门神通,可替你改头换面,敢不敢试一试?”
捧书少年火上浇油。
“试就试,谁怕谁??”
少年一抽剑柄,锃然出鞘,一闪霞光。
最怕年轻气盛,不知轻狂,尤其是少年未曾经过挫折,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咚!
男人几乎想也不想,脱手而出,将自家儿子按倒在地,神色严肃,嗓音阴沉,“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口谕,不准梁为之出门。”
黑暗中,有一道道响声接二连三。
“为夏,如今权柄之争已然开启,而你身怀邹衍谷半边气运,理当出门走一遭。”
男人厉声呵道。
“爹,可不可以不去?”
“男儿当有所为。”
“可我好不容易才从安如山的漩涡中逃出来。”
“听说,你和安如山稷维元有过节?”
提及稷维元,梁为夏小脸顿时凝重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只要你肯代我邹衍谷出世,待你事成过后,我愿为你奔波游走,不惜落下颜面,也要如你所愿。”
“父亲,说话可算数?”
男人冷笑一声,“邹衍谷谷主几时说话不算数过?”
“那就一言为定!!!”
梁为夏一合古卷,跳上墙头,低声哼了段古怪曲调。
下一刻,一道道杀气腾腾的黑影此起彼伏,尽数聚集在他的脚下。
“诸位长辈都是我邹衍谷的骨耿忠臣,为我邹衍谷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年……”
“夏少主,老头子不喜欢你说废话的样子。”
黑暗中,有道老气横秋的声音悄然响起。
梁为夏好不容易聚敛的杀气瞬间破功,哈哈大笑道,“我,梁为夏,请诸位长辈随我东去赴死!!!”
“老头子愿死!”
“吾愿死!”
“吾也愿死!”
一时间,赴死之声不绝于耳。
梁为夏看了眼自家父亲,躬身拜了个揖,“爹,孩儿去也。”
说罢,一众黑影划破寂静的黑夜,在邹衍谷上方化为一道道打破安静的流光溢彩,向着东方纵身而去。
“邹衍谷梁谷主,真要与我赴戎机为敌?”
那些光芒闪烁之时,一道道身着黑袍的身影齐刷刷地停留在空中,而身披银甲的武将眼神阴冷,如同吃人的恶鬼般俯瞰整座邹衍谷。
“邹衍谷虽不是一方圣地,但自钦侠年间已是封侠之地。”
梁谷主一跃而起,口中满是豪言。
但银甲武将神色一冷,如同一道黑色天幕从天而降,轰然击落这位邹衍谷谷主。
“梁谷主休要自误。”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梁谷主被打落在深不见底的谷底,五脏六腑皆被震碎,七窍流血不止,但他神色凛然,颤抖着举起一拳,“虽死无悔。”
银甲武将心底一沉,冷声问道,“梁谷主,真要自取死路?”
梁谷主仿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朝天空毅然递出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拳。
“杀!”
银甲武将一声令下,一袭袭黑袍蜂拥而下。
突然,有个人停下脚步问道,“将军,可不可以杀光邹衍谷梁氏子弟?”
银甲武将不解其意,问道,“据我所知,你和梁氏子弟似乎并无过节,而且和那个梁荆璞还算谈得来的朋友吧。”
“嘿嘿,过节当然没有,只是我实在看不惯梁氏子弟那引以为豪的样子,什么狗屁为民请愿的封侠,什么强者惩恶扬善的道理?难道我修炼成为世间的强者,就是为了那些弱者而服务?”
银甲武将一声冷笑,“原来是个打心底的坏胚子?”
这人闻声,身子一抖,唯恐惹来将军不满。
“若在其他人的手里,说不定当场打死你也有可能,毕竟谁都不喜欢你这种笑里藏刀的王八蛋。”
这一下,他彻底放下了心,扭头就往邹衍谷钻,口中大声吼道,“将军说了,邹衍谷梁氏子弟,一个不留。”
“男的杀尽,女的充姬。”
“为夏,你不回去?”
那些离开的人其实离开的并不远,甚至包括最后的那一道吼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回去?”
梁为夏冷冷地反问道。
“邹衍谷梁氏是你祖先积攒多年来的家业,而梁氏子弟更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嫡系亲人,难道你就忍心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邹衍谷毁于一旦???”
“老头子,你以前可不喜欢和我说这种煽情的话。”
梁为夏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一冷,满是杀气。
“呵,你不回去救你爹,反而过来怀疑我?”
“打从你开口那一刻,我就怀疑你被人掉了包。”
梁为夏一翻古卷,一道亮光猛然钻出。
老头子见形势不妙,赶忙往边上一躲,但不想他快那亮光更快,刷地一声正中眉心,不过却无甚杀伤力,平平淡淡。
“不愧是梁氏的种,机敏过人,难怪我圣国屡次设计伏杀你,都不能得手。”
老头子运转真元,凝视真身,不见任何异样,不禁生出些许疑惑,“你这道光平淡无奇,又无甚杀力,为何要落在我的身上?”
“我说只是为了试探你,你信吗?”
老头子哈哈大笑,“失策失策,没想到老头子隐藏多年,未曾被人识破真身,今夜反而被个小崽子撞破。”
“不过也幸好你羽翼未丰,要不然真让你成就一方非凡,我还怎么能对付你这种智慧超凡的敌人?说不定让你得了空,连将军都难从你手上讨去好处。”
“啰哩啰嗦,有本事咱们真功夫见?”
老头子却往后一退,一脚跺下,当空布下一座大阵,但任谁仔细一瞧,都能明白这座大阵非一日之功。
“久闻梁氏三兄弟个个身手不凡,尤其是老二梁为夏学成安如山归来,一身神通诡异莫测,不是非凡胜似非凡,所以我早就在此布下大阵,恭候多时。”
梁为夏临危不乱,小手一翻,又是一道金光,径直落在他的身上。
老头子双手一合,刀光剑影此起彼伏,瞬息之间就将追随梁为夏出战的人打的措手不及,甚至有人因为一时不慎,被打落云头。
不过,梁为夏一翻古卷,一道金光落下,瞬间保住了他。
“我有金光护体,你这大阵奈何不得我。”
“嘿嘿,大阵不行,这不是还有我?”
就在此时,黑影中突然有人杀来,手持邹衍谷回律剑法,瞬息刺破金光,直逼梁为夏的脊梁正中心。
砰!
这一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势必一鸣惊人,只一个照面就将梁为夏打落云头,左右黑影见状急忙冲来,更有人破口大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身受梁氏大恩,居然还敢勾结窃夫,谋害梁氏子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出手,我无愧于心。”
那人大笑一声,手中剑法可丝毫不慢,势如雷电,不可小觑。
“我去救人,你来挡住他。”
左侧黑影身法一沉,急忙追上坠落的梁为夏。
右侧黑影不假思索,转身就是一剑迎去。
可惜,那人早有所预谋,以有心算无心,刹那间就破了他的剑法,将之击落,再身影一沉,快如疾风。
此时,左侧黑影已捞着梁为夏,低声问道,“为夏,你还好吗?”
梁为夏被一剑刺穿脊骨,一身修为被废,当场昏迷,哪里还能回话。
左侧黑影一手环抱着他,一手回律剑法只守不攻,数次防守都力有不逮,被那人刺中梁为夏。
“哈哈,梁为夏,你这一千战功,我就却之不恭地收下了。”
那人一剑回律剑法势不可挡,轰然击中左侧黑影的肩头,迫使他松开梁为夏,再顺势递出一剑,直刺梁为夏的眉心。
此时,梁为夏昏迷不醒。
嗤!
下一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只见那一剑笔直地穿过梁为夏的眉心。
“抱歉,这一千战功,我收下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左侧黑影陡然爆发更强的剑气,快人一步,一剑洞穿了梁为夏的眉心。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杀了谁?”
“嘿嘿,你以为只有你暗中归顺了圣国?”
左侧黑影咧开嘴,得意地笑道,“实话告诉你吧,你们之所以能被圣国收入麾下,就是因为我这种人暗中推荐。”
左侧黑影抽出宝剑,擦了擦剑身的血迹,一脸地肆意奸笑。
“为了达成目的,我在邹衍谷潜伏了两百年,暗中不知怂恿了多少人斗狠斗勇,甚至还特意诱导了一桩桩悬案,就是要让你们这种人恨上梁氏,心怀杀机。”
“可惜,可惜,梁氏行事光明磊落,却得到了这种不公的待遇,或许也正因为梁氏子弟将光明磊落四字看的太重,才落到了今日的灭门之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