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此处就余下申鹤与明俊伯伯。
看向不远处在充满灰尘与摇摇欲坠的残檐断壁中寻找线索的几人。
派蒙短短几分钟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嚷着受不了了她要去梧桐那边。金发的旅者掩住口鼻,不知道说了什么,或许是告诉对方那边也是一样的现状,总之小家伙撅着嘴,没有真的走开。而在侧后方,她还能听到那位少言但不冷漠的温良女子若有似无的咳嗽声。
“几年前,我曾经瞒着师父下山,回过一次这里。那时这里就荒芜了,只有些不长眼色的小贼。熟悉的人和事都离我远去,只有路过的闲人围绕着我,称赞我的气质如仙人一般。”申鹤垂眸,虽有红绳作用,但回忆起往日,内心难免五味杂陈:“我向他们解释,自己并非仙人,只是出生在这个村子的普通人,但没有人愿意相信我。那时我看着破败的房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总觉得茫茫天地,看似哪里都能去,仔细想想,又哪里都去不了。”
“一晃这么久过去,一切都变了。”明俊感叹。
山的另一面吹来清风,申鹤抬手将飘到眼前的发丝挽到耳后:“上次来的时候我其实很难过,不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再这么想了。”
明俊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质非凡的姑娘,又转头顺着对方视线望向爬上爬下四处寻找的几人:“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胡思乱想。但这次你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是啊,我的...朋友。”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空甩了甩手里沾满泥巴的纸,是村庄变迁记录。派蒙凑近努力辨认上面的字:村东一户,本是驱魔世家的旁支,然而短短十几天内妻子病亡,幼女失踪,不久后丈夫自缢于庭树。经查,村内有魔神残渣出现过的气息。因不确定魔神残渣是否还在,村内人心惶惶,不得已而搬迁。请后来到这里的人,务必小心。
而云堇那边也同样找到了关于魔神残渣的记录,内心对于《神女劈观》的传说是发生于这个村子的想法又确定了几分,算了算时间,也对得上。不禁表示,看来这次真的来对地方了。
之后,梧桐搜寻无果,返回到空和云堇这里。紧接着三人进入到一个摆放有新鲜花束的屋子里,在墙角发霉的矮柜中,找到了一份残破的笔记。在云堇极具感染力的嗓音下,笔记上的故事慢慢呈现在几人面前。
眼看着你越来越憔悴,药石无医,我的心仿佛在滴血。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替你受苦...你说你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唯一的愿望是让我照顾好阿鹤,可没有遗憾为什么要哭呢?
这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每日浑浑噩噩地活着,访遍古籍,想要找救你的方法,却终日一无所获。
我找到了,原来是明俊私藏了能救你的书!我把书抢回来了,我按书上说的,唤来神明,奉上祭品...神明出现了,我对他说,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回来。神明不语,只是指了指我们的女儿阿鹤。神明说她是孤辰劫煞,就算活着也只会伤害身边的人,说不定连你也是被她克死的。既然这样,倒不如...
我把她丢在了神明所说的山洞里。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心里也有了不好的猜测...
我对不起阿鹤,对不起你。我昏了头!就让我...亲自去跟你们道歉吧。
纸张的最后,摸着好像有干涸后的水痕,而且末尾的字迹笔画也有些难以辨认,不仅如此,前面还有不少被划去与涂黑的部分,字字句句难以表述,像是在极大的悲痛与悔恨下写出来的。
“这是...”云堇作为戏剧名角儿共情能力往往比常人要高,捏着手里的笔记,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空表情看着也颇为严肃:“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神女劈观》。”
“申鹤...其实就是戏曲中的那位神女?”云堇忍住想要回头看向还在与老伯伯单独相处的申鹤,思考道:“仔细想来,她的身上确实有仙人气质,年龄也对得上...难怪与她聊天时,我总有种奇特的感觉...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从这份记录来看,戏中的神女,其实就是那对夫妻的女儿。
并非是主动请缨,而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推到了魔物面前。
云堇沉默片刻,叹息:“真相如此,实在令人唏嘘。难怪她说神女并没有戏中所唱的那么勇敢,因为她本就是被迫面对那样凶险的场面。看来家父所做的《神女劈观》,很可能需要进行一番修改...”
又在附近没找过的那些地方看过一圈以后,三人终于找到了关于秘华石的线索。不过想要找到秘华石并不容易,需要特殊的时间和地点——天衡山南部的湖中心,在黄昏之时顺着日落的方向寻找,或许能有所收获。
得到了此行所寻的东西,三人看了看远处暂时没再交谈的明俊伯伯和申鹤。不太确定是聊完还是没有,便准备稍微走近判断一下。
“...有一年我回来的时候,也从路过的商人那里听说了白发仙女的故事,却没想到是你。我与你父亲本是至交好友,当初曾有机会阻止他举办仪式,却出于心软放任自流,最终酿成大错。”明俊看着当年申鹤一家子所住的屋子,声音颤抖,捂着头懊恼不已:“每年我都会带些花回来,心里也一直觉得欠你们一句道歉。”
申鹤抿唇:“何必道歉呢?就算你当时阻止了他,他也一定会通过别的途径找到办法。为了爱人,他可以不顾一切。”
“那...你还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