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倒立的城市与坎瑞亚有关吗?”空边走边问。
戴因斯雷布脚步一顿:“没有。走得越近,我越难确定,这些遗迹来源于更加古早的文明。只是被深渊教团捷足先登了而已。”
派蒙挠头:“更加古早的文明?唔...想象不出来...”
梧桐反应过来她好像还没有说某个重点,为了之后的话题不搭错频道,便指着自己,道:“啊,是我家啦。”
?
派蒙表情空白:“什么?”
梧桐以为是这里的穿堂风太大而导致对方没听清,再次说了一遍:“这是我家啦。”
“谁的家?”
“我的,我的啦。别装听不见啊派蒙。”
戴因斯雷布领头,朝着前方有亮光的地方走,顺带提醒了下别从平台上失足掉下去:“不过这里的建筑结构的确与过去的坎瑞亚有些相似,嗯...正过来会更像。”
在靠近时,没想到又遇到三五个挡路的黑蛇骑士,派蒙此刻也慢慢接受了这里是梧桐和清秋她们两个曾经的住所这个事实。
只不过还是丝毫不影响她吐槽,这里看起来已经像是他们黑色骑士的老家了...
而且他们貌似是在守护什么东西。或许深渊教团想隐藏的秘密就在附近?
然而事与愿违。
这些黑蛇骑士与深渊教团的秘密无关。结合先前戴因斯雷布所说的此地会削减不死诅咒。这群黑蛇骑士,守护的只是蜷缩在这里准备迎接终结的丘丘人。
老化,畏光,甚至与黑暗逐渐融为一体。可即便如此,诅咒依旧继续侵蚀着它们。
这就是丘丘人的结局。
一波又一波的黑蛇骑士铁了心的往上冲,就算他们起了恻隐之心无意引起冲突争端,但也根本没法用正常语言与之进行沟通解释。
这种战斗没有意义。
针锋相对的现状下,派蒙口中一开始冷不丁出现又消失的家伙——哈夫丹提着巨剑站在高处突然发号施令,围在四人周围与他们刀枪相向的黑蛇骑士们,后退着离开了。
“...哈夫丹?”戴因斯雷布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有盔甲沉重如铁链拖地咔咔的声音回荡,远离了此处的声音。
望着再次消失的背影,派蒙满头问号:“欸?你认识刚才那个黑蛇骑士吗?”
戴因斯雷布看着空荡荡的楼台没有回话。
梧桐蹲下身子看着眼前这些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丘丘人:“...这样吗...若真是如此,那还真令人悲伤啊。”
派蒙:“戴因?”
“你们想知道他们为何留在这里守护那些丘丘人,对吧。”戴因斯雷布在派蒙又喊了一声后,转身。眼中如覆有层冰,情绪都掩藏在下看不清:“那是因为,对这些黑蛇骑士而言,他们仅仅是在履行职责。我也是刚刚认出,方才喝退了其他骑士的...是往日宫廷卫队中的年轻精英。其名为——哈夫丹。”
戴因斯雷布依稀还记得,坎瑞亚灾变当日,身为末光之剑的他赶往皇宫之前,嘱托那位名为哈夫丹的骑士...
——转告所有黑蛇骑士,不论如何,守护好坎瑞亚的人民。
诚然,他们有着宫廷卫队的头衔。但面对那种浩劫,王室,名流,平民...这些身份都已经失去意义。
面对神明之力,大地上只存在坎瑞亚人这一身份。
或许在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黑蛇骑士心中,他们依然在为守护坎瑞亚人民而战。将这座遗迹视为灾难中的坎瑞亚,将那些丘丘人视为正在求助的民众...
正如戴因斯雷布所听到的...黑蛇骑们口中不断嘶吼的,绝非是对他人的警告。尽管已经很难辨别,但他听得出,那是古坎瑞亚语的“快逃”。
黑蛇骑士们并非是在对四人说话,而是在对着这里的丘丘人在说。就算是同样背负了不死诅咒的戴因斯雷布,也不得不承认,赞同刚刚空的一语成谶,这份意志如此顽强,经历了五百年时光都未被磨灭...算得上是诞生自绝望中的奇迹了。
梧桐起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丘丘人们,惋惜地转身跟上前方同伴的步伐。
她办不到把施加在坎瑞亚人民身上的诅咒抹去这种壮举。就连她身上的诅咒,还是因为有耀先生的力量才盖住的。
在她同意成为长生种同时,更深层次,更强大的束缚就将她牵住了。而要说束缚具体表现在了哪里,应该就是套在她龙角上,由耀亲手戴上去的清透圆环吧。
如同在无法用胶带粘去错误的答题卡上,用更深的笔迹把原本的字覆盖涂抹掉一样。
耀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非常有把握的事情上,表现很强势呢。
四人朝着上层更有光亮的地方继续前进,大概是归功于哈夫丹的命令,这一路上不再有黑蛇骑士阻止他们了。
并且,或许是因为走在家里还依旧会存在什么类似于肌肉记忆的神奇方向感。后半段虽然戴因斯雷布和空都没有来口道出异样,但在梧桐和派蒙走在前方,明明是在聊天,却还能毫不犹豫熟练的分辨出哪一个分岔路口才是正确时,两人非常默契地对视一眼。
因为是颠倒的建筑所以相当于是在走天花板,抬头看到顶上楼梯通往类似大殿的地方,派蒙惊呼:“居然有个水池!好豪华!梧桐家里原来这么有钱吗...而且里面的水居然都不会掉下来欸!”
“呵呵。姑且当做是在夸赞吧。这个水池和整座建筑是一体的,来的路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别的特殊的东西了,所以,削弱诅咒的效果应该就是来自于它。”梧桐意有所指看向戴因斯雷布,询问其感受。
戴因斯雷布闭眼感受了一番,点头:“确实,身处此处,躯体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感觉比之前更强烈了,多半是因为那池水有着类似净化的效果。”
听到肯定的回答,派蒙一下子生了个绝妙的想法:“净化?那会不会...那个水池里的水可以彻底将诅咒净化掉呢?”
“不可能。”
空挑眉:“这么笃定?”
“我保持着清醒与诅咒共存至今,已有五百年。没人比我更清楚有关诅咒的事。它是这个世界的因果级别的烙印,神明的诅咒甚至从位格上高于人类本身。”戴因斯雷布仰头站在水池的正下方,闭上眼后又再次睁开:“我能感受到,诅咒正在不断渗透我的一切,成为我的一部分,甚至逐渐取代我。有限地抑制诅咒侵蚀或许还有可能,至于净化...你就想象成直接焚毁身体的某一部分好了。在那之前,你甚至无法保住性命。”
难怪,清秋会选择削减自身存在,如同衔尾蛇一般,亲自咬断自己的身体,将毒液注入自己心脏,以死亡和鲜血来交换,获得新生,再于某处兔子群骸上醒来。
是“蜕皮”,也是罪罚。是祂逃离房子的代价,也是为了防止诅咒的不断渗透...
不对。
那她身上的诅咒怎么解释,被连带上诅咒的她,该用什么办法去防止诅咒的渗透取代?虽然这个问题她已经不用操心了,但是这么恍然想起来,还是会后背发凉啊。
莫非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过去的“梧桐”有想到这一步吧?不然这很吓人啊,真的很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