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距离饭点时间只剩下短短七分钟。小酒家的饭点最晚迟五分钟,同时在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回去也无伤大雅。
可就算这样,留给清秋的时间也不多了。
被世人叹为追得上任何存在的死亡本身,脚尖轻点,在水面留下涟漪。岸边的鹿警觉抬头,却无任何异常,仿佛只是湖中的鱼浮上水面吐了个泡泡。
梧桐站在橱柜前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洗四双筷子四个碗。从院里的水缸里舀出一瓢,简单涮洗掉表面的浮土。
今晚上吃野菜饼喝稀粥,下午去青天家,黄大叔给她揣了几个鸡蛋和地瓜,还给了两只下蛋的母鸡。梧桐换算了一下,这礼厚得应该相当于给了套房。虽然青天家代代做木工,日子本就过得不拮据,怎么说也是在过去维持了老黄先前好几年的药材钱。
但还是颇为感叹。
老一辈诚不欺她,手艺人放在哪里都不至于饿死。惹得梧桐一下午也坐跟前学了两手。
她打算雕个兔子给清秋,因为蛇实在太难了。雕个蛇的功夫,她都能手搓条龙了。
站在灶火边上,小酒母亲有咳疾,闻不了太长时间的油烟味,作为长辈却得靠小辈,甚至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来做饭。小酒母亲实在羞愧。
于是每每到饭点,小酒都会被撵去厨房给梧桐打下手,就算梧桐说没什么需要帮的,小酒也被母亲瞪着,站也得好好站门口了,等着听招呼去端菜盛饭。
“姐姐你要不还是让我干些啥吧,一直在这儿耍嘴皮子,我娘那眼神要给我后背穿出个孔了。”小酒蹭到梧桐手边,央央哼唧着。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自家娘亲朝这边喝道,让她是帮忙去了不是添乱帮倒忙去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酒松手,皱巴着脸吐舌头,可怜兮兮的望向梧桐。
梧桐挡不住小姑娘布灵布灵的眼神攻击,心下一软。轻笑着把东西递出去。只是简单的鸡蛋野菜饼,交给小酒应该没事吧。
亲自在一旁看到出锅很成功的野菜饼,梧桐拿筷子戳开尝了一块,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踩着小板凳的小酒,举着锅铲哼哼着扬起头,眼睛眯着像骄傲自满的小狐狸,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估计都转成螺旋桨了。
小酒烙饼的速度没有梧桐快,也是将饭点延迟了几分钟。忘了自己已经把要用的碗筷洗过一遍,此刻梧桐拿着不断往下滴水的四双筷子站在院子里不动声色看了眼路的尽头。夏夜里天黑的迟,可那只是对于太阳落山的速度而言罢了。她们今天吃饭也算晚了,在青天家待到太阳将近落山才回来。
停留了几秒,抿唇。
看来某人是回不来了。
“我回来了。”
在垂眸转身打算去把多出来的碗筷放回去然后吃饭,没想到背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看起来你们刚开饭?”清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服,走近后推着梧桐的腰把对方往屋里带。
梧桐侧仰着头,睁大眼睛,对于对方的突然出现表现的极其震惊:“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清秋:“唔,摩拉克斯那里。”
“哈?”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吐槽对方的回答还是该吐槽这个蜕皮后躯体刷新的地点。对方身上的淡淡血腥气裹挟在阵阵热风里。梧桐愣怔,扫了一眼,只有脸颊有伤口,怕是再晚一点都要愈合了。
“怎么了?”
小酒母女没有什么异样,那就说明她把自己身上的血迹处理的很好。而且她瞬移速度那么快,路上可以肯定没人看到她。
清秋一点都不心虚,停下来坦坦荡荡直视对方的眼睛。
迎上这视线,反倒是梧桐莫名觉得心慌,迅速别开头:“你俩关系还挺好...不,没什么,回来就行。走吧,吃饭了。”
......
又是一个熟悉的夜晚,又是万恶的蚊子。
梧桐这次很有先见之明,说自己还不困,打算去院子里练习练习她下午刚学的小木雕。清秋自然是陪同,顺带听听对方是上哪有的木雕技巧。
前些日子因为救小酒,擦伤的部位如今有结痂,再加上还有蚊子包,简直痒上加痒。
刚开始只是拿衣服蹭,后来越想缓解越不舒服,逐渐不满足于只有衣服。出来雕刻本意是打算转移注意力,但没成想居然变得完全没耐心。她怕她最后雕不出什么兔子来,只能弄出个哥斯拉大怪兽。
梧桐实在受不了,丢开手里的锉刀和木头,挽起裤腿伸手去挠抓。
膝盖上硬硬的血痂在还没彻底消退完的黑青上,触碰到边缘又痒还忍不住想抠开撕掉,而且手指挠的时候不小心摁到那片青紫,又会痛,但痛却止痒。
这种别致的方式,让梧桐有些上瘾。
“你生病了?”清秋看着眉头紧皱。
梧桐抱着腿,疑惑:“啊?没有啊。”
“没有?那你这个行为是...?人类是不会这样对待伤口的吧。”
“......”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含沙射影的骂她有病,梧桐瞪眼:“你才脑子有病!人类也是有这种癖好的啦,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清秋和学到新知识一样,煞有其事点头道:“是吗?真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