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钟离先生古早那句对清秋说的执念才是最久的话,含金量还在上升。梧桐甘拜下风属实没话说,她拿清秋都无可奈何,更何况是个新的倔刀。
感受到梧桐的情绪变化,影子里向上蒸腾的黑色雾气立刻小了许多。绕在怀中剑鞘上的蛇,如藤蔓生长顺着缠住梧桐的手腕,三角脑袋吐着信子蹭蹭掌心,像是哄,也像是卖乖。
梧桐面无表情,屈指,做出个要弹蛇脑袋的动作。这一下看上去说不定会把它一整个弹飞。小黑蛇睁着自己的豆豆眼直起身子轻微摇晃,看起来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躲。但最后还是视死如归,定在原处不动了。
然而梧桐却只是无声轻笑,视线离开时,将准备发力的弹脑瓜崩动作,变为只用食指点一下脑袋。
这边的小动作自然是没引起关注,刀剑碰撞的声音停下,枫原万叶不失风度收刀站定,开口:“你使用的,确实是一心传的招式。但从你的挥舞中,我只能感觉到仇恨,自傲,以及难以掩饰的狂躁与绝望。”
派蒙瞪大眼睛:“这,这也能看出来吗?”
“我之前说过,一心传的招式会传达使用者的心境与理念。既然现在是这把刀在控制天目优也的身体,那刀术之中展露的,就是属于刀的内心世界。”解释过后,枫原万叶看向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的天目优也,这具身体已经完全超负荷了,不只是肉体本身的限制,还有祟神之力的影响:“我想,其中的狂躁来自于你的孤注一掷,你觉得我的出现是你的救命稻草。”
一心传名刀语气不善:“你想说,如果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到,是吗?他在临终之前,将一心传所有奥秘都传授于我,你掌握的不过都只是些皮毛。我难道会需要依靠你的帮助?”
枫原万叶:“但那也只是曾经。我一直在疑惑,如果你是一把能够操纵持刀者的妖刀,为何会在来到稻妻之后这么多年都没有引发骚乱。看到你的内心世界,我终于理解——你并不是在等待时机,而是被困住了吧。”
“哼...”
空想起来长门是有不碰藏品的习惯,并且也不允许他人触碰:“原来如此,如此漫长的岁月过去,你的力量已经虚弱到,只要没人触碰你,你就无法得到新的宿主。”
直到这次,因为妻子的悲愤而醒悟的长门决定进行藏品的交易,刀才有机会接触到天目优也,从而逃脱。
“那又怎么样!”一心传名刀情绪激动,天目优也也表现出极度愤怒的样子。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这就是没提及的第二点了,那就是足以淹没其自身的绝望。
“你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完成锻刀人的夙愿,但这愿望过于庞大与沉重,每靠近一步,你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我想你早就意识到了自身的极限,所以越咬牙往前,越害怕功亏一篑,不愿正视现实。”倒也不是不尊重,梧桐只是觉得对方这个所谓愿望,早就是不可实现的天方夜谭了。
“你懂什么,我距离实现这个目标只差一步!”
“是啊,只差一步,当然就差一步了,万叶就站在你面前。你回到稻妻是为了证明一心传的与世无双,但为了这趟残酷的旅途,你不择手段,草菅人命。就算你斩断了天光,这就是锻刀人想要的结果吗?”
“你...”
夜深,四周只余虫鸣和海风呜呜声。而处在风暴最中心,枫原万叶也早无心与对方再做争斗,他方才就已收刀:“你继承了一心传的奥秘,但同样是为了这段旅途,你把使用者当做了道具。你选择了与心剑合一完全背道而驰的做法,你又怎么可能发挥出一心传的力量?”
这群伶牙俐齿的小鬼!
它必须实现它的目标,那是锻造者的理想,是它存在的意义。它承认这群人很敏锐,看透了它的困境,但也小看了它的决心。说得那么容易,正视现实对它来说毫无用处!
它不需要一切会阻碍它的东西,犹豫也好,反思也好,现实也好,都不需要!
争吵下去没有意义。
一心传名刀执迷不悟,铁了心要他们想救天目优也,就用枫原万叶自己的身体来换。
而枫原万叶则表示自己根本不相信现在的“刀”能挑战雷电将军,便与对方做了赌注,让他先试试力量。
“好啊,你尽管去找你觉得值得一战的对手吧,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解决了他们,我们就去天守阁。”
“但相应的,如果你输了,你就要乖乖地释放天目优也。”
“一言为定。”
不得不说,风险很大,毕竟那是可以控制人的妖刀。但这或许是唯一能够拯救天目优也的办法,不然天目优也始终都是刀的傀儡。
妖刀的力量现在很弱,而且它正踌躇不决,说明它的心中并非只有戾气。祟神之力擅长激化心中的执念,这是长门和天目优也会被利用的原因。梧桐对此算是束手无策,对方都说了就是摧毁掉也会卷土重来,即使她有无数种摧毁其的方法,无论痛苦与否,迅速与否。但都无济于事。所以真的很头痛这种执着到仿佛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存在的类型。
枫原万叶能做出这番决定,自是有所打算,他没有类似的执念,应该能稍微抵御一阵子。如果能救下无辜的受害者,他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哪怕真的有意外,他旁边也不是完全没有人。
空知道劝是没有用的,便只是与万叶对视一眼,轻轻点头。大不了若是对方不受控,就把人绑去影向山,去鸣神大社交给巫女们来一场净化,他甚至可以去璃月拿点儿符来整一次超度。
要是一心传名刀知道这几个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必定会说真是把它想得太卑劣了。它之所以会接受赌约,是因为它也有它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