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是非常努力的小神明呐。她确实该好好休息一番，养精蓄锐才能在下次见面时有满满的精神嘛。而至于合格什么的，我觉得纳西妲已经是优等生了。”梧桐松开含在嘴里的小勺子，舔去嘴边的奶渍，感叹道。
空对此表示非常赞同。
过往经验证明，当一个人吃饱喝足之后他就会变得很闲。就比如梧桐在道出明天去看看迪娜泽黛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大问题时，余光看到了桌子旁的书架上摆着一副平光眼镜。
揣着新鲜梧桐将眼镜腿分开，捏着两边小心翼翼将其为空戴上。
空也任由着对方。在得到一声帅的评价后，笑着抬手用食指指节往上扶了下眼镜框：“很喜欢？”
“多的我不方便讲，但你现在看上去确实像一年发六篇论文的博识学者。”
“阿俞太夸张了，提纳里一年才发三篇。”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来拍两张照片，我过会儿放相册里去，就当是来须弥的纪念。”梧桐拿出相机起身，后退着坐到桌子上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拍了几张觉得不甚过瘾，又指挥空站起来到指定地点摆两个动作，再次咔嚓咔嚓。
几乎是拍到房间里没了一丝黄昏落日的余晖，空才从刚刚按要求靠着的窗台边走回来，单手撑在梧桐旁边看对方十分娴熟的对比挑选成品。等了几分钟，手缓慢向上移，手指拨开发丝触到后颈轻轻捏了一下，梧桐被刺激得一激灵，扭头。
“派蒙快要从尘歌壶里出来了。”说语慢条斯理的，空温吞地捏住眼镜边架偏头将眼镜取下来，将东西重新放回到它原本在的地方，而后回过头继续讲话：“这可是个好不容易放松的时刻。阿俞一定要盯着那些照片吗？”
虽然对方两句话前后的神情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为另一半，梧桐知道这就是隐晦的接吻请求。
将相机放回背包里，跟哄小孩儿似的，梧桐伸手揉揉空的金发，紧接着又抚上其脸颊。奈何眼前的家伙根本没一点儿基本反应。也是，毕竟她向来没有所谓的训大金毛技术，能为所欲为全靠大金毛本就爱她。
尝试贴贴无效，梧桐实在没招了，拉过空垂在腿边的另一只手置于自己腰部，凑上去啄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这次，空不再无动于衷了。平日里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过于明显的意味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后背，温度透过轻薄的衣物传过来，梧桐这才意识到对方没戴手套。
“我可以亲你吗，阿俞。”像小动物亲昵前的动作，鼻尖与鼻尖轻碰。得到应允后，是绵长的深吻。
好吧，其实是骗人的，自己其实早就和派蒙说好今晚住尘歌壶了。毕竟就算迪娜泽黛再怎么不在意，他们也还是觉得在自己屋里会更自在。况且总把年年丢给阿圆也不太好，跟什么留守儿童似的。
近在咫尺，空观察着梧桐双眼紧闭颤动的睫毛，对方鲜少积极的喘息与回应令他心底一动。
处在昏暗环境下总易生让人出些旖旎的想法，而且阿俞在这种情况下也很容易出现因为太过喜欢了所以被怎么对待都很高兴的情况。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就算被不甚温柔的对待，难耐，吃痛，统统都会理解成是他情绪高涨兴致盎然。
明明自己才是让她感到失控的罪魁祸首不是吗，但是在痛的时候她还是会下意识拥紧自己，甚至失神时还会一遍遍呢喃自己的名字。
“......”
用力闭上眼睛，几秒后又睁开。双唇分离，空环着正靠在他怀里平稳气息的梧桐，无可奈何仰天叹气。
亲爱的，可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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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的过了将近一星期。在三人日常去冒险家协会询问凯瑟琳最近有没有什么委托时，没想到却意外得到了过于离谱的回答。
请在今天下午教令院的学术报告分享会上上台朗诵一首情诗，最好朗诵完再用留影机拍下观众们的反应。
或者，到奥摩斯港说服当地的镀金旅团去儿童福利院打零工。
鉴于上一个这么抽象的东西还是他们去奥摩斯港调查神明罐装知识时偷听到的教令院学生论文。派蒙举一反三，两者相结合，真情实感发问：“我能问一下...这都是哪几位临近毕业的学生所要研究的课题吗？”
空：“......”
梧桐：“......”
讲真，第二个就算了，说服镀金旅团而已，实在不行他们可以效仿艾尔海森实施武力说服，但那第一个是什么？会被教令院的那群贤者们拉上入境黑名单的吧？
空和梧桐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在心底一秒确认，这不是凯瑟琳，是纳西妲。
被猜出来的纳西妲觉得可惜，这么快就已经看出来了吗，她还指望三人真的能接受委托呢。这么好的观察人类机会...
一番闲聊。有聊到休养期间关于花神诞日的美梦，也聊到迪娜泽黛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如今再次见面，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贤者们究竟在做什么，或者说他们在计划什么。
冒险家协会门口不太好详细展开，人多眼杂，于是他们换了个地方。而关于如何查明，既要排除那些小吉祥草王无法直接附身的关键人物，还要不将普通民众卷入到此次事件里。商量下来，折中，找一个并不无辜，立场又并不坚决的人。
塞塔蕾。
单听名字可能不知道是谁。但要说花神诞日老熟人，一直跟在教令院大贤者后面的跟班。就有些印象了。
塞塔蕾出身于沙漠，名字中寓意着星星。是沙漠民中最顶尖的学术天才，被破格录取进教令院并留在贤者身边成为了一名助理。
纳西妲的比喻故事讲得非常好。
过去，太阳选中了星星，星星便来到了白天的天空，映衬着太阳的光芒。然而不久之后，她看到烈日灼烧着大地，同时也带来了许多灾祸。星星开始犹豫，与其帮助这样的太阳，还不如回到夜里去点亮一片星空。可最终，她还是太贪恋白昼的光芒，选择将羞愧藏于心底...
于是，星星闭上了眼睛。
人在面临复杂的立场问题时，大多会选择充耳不闻并且随波逐流，直到事情变得无可挽回。漠视也是一种犯错，不知不觉间也会变成共犯，即使事后心怀愧疚但也终究难逃其咎。
说到漠视，梧桐想起些往事。
在家里，有吃饱了撑的坏家伙们会将耀先生单纯三棒子打不着关系的“关我屁事”当做“冷血漠视”来讨伐谴责。耀先生曾被惹毛了私下发出过暴言，这世界没了他怕是真转不起来，扣上来的锅都够他大过年的整顿家宴了。而之前布拉金斯基先生虽常安慰但大多浅显，不过在之后自家中发生了事情，还被以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制裁过好几次，这位总是笑着，长相精致斯拉夫人明显变得感同身受。
而后发出了比耀先生更暴言的暴言。
——好烦，有时候真的想让世界一键重启呢。
当然这句话也被世界警察逐字逐句拆解开分析，得出了万恶的北极熊居然要破坏世界和平发起战争，真是罪不容诛！
同时普通路过随手朝布拉金斯基要了块巧克力尝尝味儿的耀也被冠上了一丘之貉的名头。
对此布拉金斯基先生的解释是，如果身为没有任何实权与超能力的国灵能凭几句话就让另外一个国灵感到生命威胁，他愿意每天给自己定下KpI，多费些唾沫。
而耀先生，他只是鼓掌夸奖。我们历史书和某英国佬的菜谱厚度不分轩轾的灯塔先生也学会了几个四字成语，真是大进步。
因为被多次点名批评了不可在人多的地方使用武力，注意形象的三位，语言上的水平明显要高于另外两位，那两位才是真正的作壁上观。
貌似说远了，回到塞塔蕾。
塞塔蕾每过十天会请假独自离开教令院到城里采购一番。而今天下午碰巧就是采购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聪明人从不打没准备的仗。为了计划更加顺利，利用上午的时间，他们准备探明更加细节的东西——塞塔蕾常去的那几家摊位摊主的说话方式和关键情报。
只是，在这些众多留意过程里，最让梧桐觉着印象深刻的，还是她单纯为了打个样所占卜出来的恋爱运。
——和你有缘分的人在...在...嗯？这，这是！好模糊，完全看不清...呃，还好闪眼睛，好亮，眼睛要瞎了！
在这句话面前，“冒犯神明”的说法都显得无足轻重了呢。如果派蒙所描述的讲风神坏话，蹭岩神的饭，和雷神打架这些真的算的话...
“为什么会看不清？”在隐蔽的地方等待附身时间进行模仿的空，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梧桐摩挲着下巴，给了对方个或许是正确答案的答案：“可能是因为我并不属于提瓦特吧，提瓦特的搜索引擎拒绝我这个外星人访问？”
空理解受阻：“唔...这可真是比这个问题本身更难意会的比喻。”
其实说到看不清，他总感觉像是和雾有关...可是遮起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有什么要隐藏，还是结果不好？另外那句好亮，眼睛要被闪瞎了...这又是什么？
不过，空疑惑归疑惑，虽然这种情绪一时半会儿无法轻易消除掉，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今天下午的模仿计划。
上手即有成效的旅行者不仅将占卜师娜比雅身边的那两只猫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连独属于个人的口癖都学了个惟妙惟肖。甚至进行到后面的时候，不知不觉都有点入戏了。
——信仰贤明的赤王大人有什么奇怪的吗？倒不如说奇怪的是立场不坚定的你自己吧？
——奇怪的问法，就好像作为赤王的信徒有什么不妥一样。
——塞塔蕾，你为何还不回家？
望着塞塔蕾最后因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后蹲下的身影，空默默歪着头将整个流程回忆了一遍，莫非是他太凶了？可他敢保证他并没有将个人情绪带入到内。
而对于塞塔蕾来说，内心中一直回避的部分此刻却忽然找上门来质问，其所带来触动是极大的。
赤王复活的消息是教令院刻意放出去的假消息。可不论今天她逃到哪里，遇到的却都是这些赤王的信徒。她明白，就像她一直都在逃避自己的愧疚感一样，协助贤者做那些事情，无视家乡的孩子给自己写的信。
无论怎么回避，愧疚感都会找上她，她始终摆脱不掉。
那站在她面前这么了解她的人，究竟只是赤王的信徒还是赤王本身呢？
其实她并不信仰神明，她更愿意相信机缘。今日这番异样的出现对她来说，比起什么神谕降临，倒不如称作是摆脱现状的契机。
“为时不晚”，“若能提供帮助或许也算一种自我救赎”...
罢了，大抵也算是为此吧。
......
临近太阳落山，事情圆满结束。
经塞塔蕾的坦白，他们知晓了对方是“梦境量产”环节的设计者之一，也就是花神诞祭时候的那件事。但对于“工程”的全貌塞塔蕾并不了解，只有很核心的人员才能接触到那些机密文件。对方只是依照大贤者的要求来完成手上的工作。不过那些机密文件，冒一些风险的话应该有机会，作为大贤者的助理，塞塔蕾表示自己愿意帮这个忙。
于是，互相约好了明晚在冒险家协会与纳西妲集合，随后共同去教令院取那份机密文件。
回到尘歌壶里，梧桐坐在书桌前沉默不语。
塞塔蕾说，有一位曾经被教令院放逐的学者回来了，而且贤者们似乎还对他有所忌惮。
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二席——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