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西见葛图这模样,皱了眉,上前一步,直接扣住了葛图的脉门。
葛图就要挣扎着脱手,石姑说道:“且让这孩子看看你的伤,或有法子治好你。”
葛图不再挣扎。
石五一直跪地不起,石姑没有作声,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来到了二板的身边,见她家夫君完好,松了口气。
很快小西收回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蛊盒,里头爬出一些密密麻麻的小虫,那些小虫上了葛图的身,便像得到了施令一般,迅速朝他的胸膛爬去。
石姑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些画面,正是满地的蛊虫朝她爬来,石姑吓得全身发抖,紧紧地抱住二板。
裴小西看向石姑,叹了口气,劝道:“要不兄长将嫂子抱外头休息去。”
二板将媳妇抱了出去。
那些细密的蛊虫很快占据了葛图的胸口,再从伤口中爬进了血肉之中。
葛图也是看着心底发火,却仍旧没有出声。
小西倒是佩服他的沉着,于是解释了一句:“你救不活了,这一掌已经震碎了你的五脏六腑,但这些蛊虫吸食你的心脏要些时间,所以你还能多活一些时日,能亲眼看到你的仇人死在眼前。”
葛图才知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虫爬入他的血肉中是在吸食他的心脏,想想就难受,但是刚才痛得没了力气的他,此刻竟然不感觉到疼痛,当真是神奇。
小西起了身,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这些虫子有麻痹神经的作用,所以你不会感觉到痛了,可以下地如正常人一样,还能参加国政上朝。”
葛图依言下了床,还真就能走了,他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古里殷盛的情况,小西也简单的说了,古里殷盛防守严密,割下他头颅的事办不到,但是那淬了毒的箭只要见到伤口就会散布全身,他活不成的了。
小西从屋里出来,而屋里的两人却是头回相见,葛图哪能知道他曾经发号的施令中便有膺月族被灭一事。
如膺月族这般的部族,每隔几日便有发生,那些大部族对朝政的把控,根本不是他一个新国君能左右的。
此时的石五还跪在地上,他向国君提及起自己的族人,他们什么错也没有,就因为古里殷盛窥视南边驯鹰族的传承手艺,并将信鹰占为己有,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害了驯鹰族全族。
连带的,与驯鹰族人有姻亲关系的小部族膺月族亦是被灭,而这道旨意是葛图发号,石五如今面君,内心是不甘的,他不明白,国君不派官员下来查案,却全凭古里殷盛一面之词,而下了这样的旨意,使得部族百数亡魂。
葛图听着石五的倾诉,他的记忆里根本不知下了这么一道指令,可是他又很无奈,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是身不由己。
石五说完这一切的冤屈,却面对着沉默未言的国君,他很失望,直到葛图开了口,他方有些安慰。
“以前之事,皆是我无能所至,今后之事,我必起一道旨意,还予你膺月族清白。”
得到国君这番话,石五只觉得可笑又觉得无可奈何,他也看得明白,而今之势,正义公平已经不重要,唯有拳头硬,才能替自己讨回公道。
石五代亡魂磕了三个响头,能还予他们清白,死也瞑目了。
只是如石五这般的人,那那些罪人奴中不知有几多。
罪人奴也不是个个都会功夫的,不会功夫的便不能像他一样招募入古里府做打手,从而有机会面君。
石五想起自己在幽州城的遭遇,以及眼下众多如他一样遭遇的千千万罪奴,于是向国君再次开口请求,他需一道旨意给予公平,那些人亦是如此。
葛图颇为无奈,他的旨意还有用么?他连这个国君都不知能做到几时。
然而石五接下来一番话却是令葛图精神一振。
石五挺直了脊背看向床榻边坐着的葛图,说道:“我膺月族忠于耶律一族,祖辈皆是如此,罪人营中的他们亦是如此。”
“所以耶律一族的赦旨于他们便是有用的,至于其他,我们自己用拳头挣回来。”
葛图大为震撼,他看着面色坚定的石五,反而心中愧疚,身为一国之君却是如此的懦弱,既然他们仍旧忠于耶律一族,那么他就给他们赦令,必以耶律族之声替他们平反。
君臣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外头石姑三人已经将整张皇宫内外的舆图卷开,正在研究着。
葛图上前看了一眼,颇为震惊,贤王和贤王妃是从何哪儿得来如此详细的舆图,除了葛图是住在皇宫,一看舆图知道详细之外,当真是神奇得很。
只是葛图不知,这一次舆图不是石姑和二板得到的,而是小西拿出来的。
石姑看向葛图以及他身后的石五,说道:“我们决定了,既然你将蛊草给了我们,那么我们便等到明日早朝过后再走,想必到那时能看到古里府发丧。”
“古里府一旦发丧,人心就散了,此时我们再走,也方便些。”
至于这张皇宫内外的舆图,石姑三人要记在脑海里,到时候走时被其他几部族为难时,也能各自逃出宫外。
葛图听了,点了点头,想到古里殷盛身为大宗师当时给他的这一掌,以及眼下被古里族把持的朝政,葛图压在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殿外还守着其他三部族的护卫,石姑几人不仅不能在里头闹出大动静,便是他们送来吃食,葛图也不敢要多了,免得他们起疑心。
这一日可算是平静地过去。
夜里,石姑和二板挤在一处角落,睡得不太安稳,虽然天气已经转热,石姑仍旧睡得不安稳。
五更天不到,殿外有人传话。
石姑睡梦中被二板抱起蹲悬梁上去了。
葛图隔着帘子问外头人何事。
那进来传话的护卫顾不上礼节,连忙挑开帘子说道:“回国君的话,到时辰上早朝了。”
葛图有些意外,他还得佯装身体不适的样子,扶着边沿起身,并佯装语气艰难地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