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鸢和清一都愣住了。
唯有清一，宛若身受两剑的不是自己，竟还开口温声哄着匕首的主人！
“别怕，乖宝，没事的。”
清一抬手抚上花梨的小脸，明明自己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轻飘飘的能随时倒下，可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极尽的温柔，眸子里的神情更是浓郁得令人动容。
“我没事。”
“乖宝别怕。”
他的小花骨朵儿，最怕看见伤口了。
不但自己怕疼，连他身上的伤也见不得，上回不知哪里划到的一道小口子都惹得他乖宝哭了好一阵。
这下他心口上来了一剑，乖宝知道可得哭成什么样子了。
然而，此时的花梨眼神空洞，一双赤眸内什么也看不见，小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就听不懂清一在说什么。
实际上，现在的她也确实听不懂了。
如今的小花骨朵儿，若非清一的神力护着，早早就成了一具被邪灵侵蚀后化为邪灵养料的躯壳了。
现在这个样子，已然是奇迹。
涂鸢眸色泛冷，感受着邪灵愈发蠢蠢欲动，她再次唤起了自己的神剑。
然而，这一次被司屿死死拦下。
“你不清楚那是什么吗？！让开！”涂鸢怒吼道。
“知道，可离邪灵成形还有一点时间不是吗？”司屿看了眼清一，“至少，让那木头和小花骨朵儿多待一会。”
闻言，涂鸢抬剑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什么情欲，只为了斩灭邪灵而生，数百万年来游走虚空时空也只为了守护天地平衡。
清一为了这朵小花与她为敌，她也没想过到底是为什么，她只想斩灭邪灵。
可现在，不知为何，她竟犹豫了。
“必须在邪灵成形之前斩灭他，不然……”
涂鸢话没说完，但司屿明白。
邪灵一旦成形，最危险的就是他身边的生灵。
他和涂鸢还好，尚有自保之力。
可清一，被涂鸢神力贯穿，又被小花骨朵儿一剑穿心，本就只剩一口气吊着，邪灵一旦成形，死得最快的就是他了。
司屿皱眉，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明明两年前他从清一神殿离开，清一还和这朵小花你侬我侬的能甜掉他的牙。
邪灵到底是什么时候侵入了小花体内，还是说，一开始就长在小花体内，只是藏得太深没有发现？
司屿凝眸，仔仔细细注意着花梨的状态。
他准备在邪灵成形之前将清一打晕带走，然后由涂鸢……彻底斩灭邪灵。
但……清一醒来之后呢？
司屿不敢想。
可，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司屿咬咬牙，不甘心地再次开口，“涂鸢，九临神尊能有法子吗？”
“吾是天地间第一位神，并非天地掌控者。”
不待涂鸢回答，一道缥缈神音便响起了，随之一道泛着金光神辉的身影踏空而出。
司屿和涂鸢看向古神九临，司屿难掩脸上的悲伤。
“真的保不住小花吗？清一那木头怎么办？”
“难道这两人注定不能有个好结局？”
九临一双银眸古井无波，望向清一和花梨眼里似乎也没有任何情绪。
“邪灵由天地而出，自受天地孕育，逆天而为亦非注定失败。”
“天地之间，总是留有一线生机的。”
听见这话，司屿眸子又亮了，可还不等他再次开口又听见九临淡淡吐出最后一句话，瞬间就僵在原地。
“吾，无能为力。”
九临身为五大古神之首，他无能为力，那……
司屿拽紧了拳头。
他诞生起便认识了清一，也和这木头斗了数百万年，从没想过有这一天。
妈*！就是他嘎了这木头也行啊！
这两口子殉情是绝美还是咋滴，就特么太不甘心了！
然而，司屿没有注意到，涂鸢在九临开口之后，握着神剑的手忽然绷紧了两分。
而很快，花梨赤眸闪动，刺向清一心口的匕首顿时被她拔了出来，挥舞着似乎又要径直朝清一刺去。
司屿一急，正要挥手救出清一却被涂鸢抢先一步。
涂鸢将清一甩到身后，司屿刚一接住，涂鸢的剑锋就直直朝花梨的心口刺去。
清一满目欲裂，还不待有所行动就被司屿封了神力圈了个结界给困住了。
几乎没有神力的清一根本破不开结界。
眼看着涂鸢的剑锋就要刺进花梨心口，清一双目赤红怒吼道，“不要！”
那是他的乖宝！
然，剑锋未能刺向花梨心口，被邪灵之气挡住了。
形态初具了！
涂鸢不敢大意，调动了自己全身的神力与之抗衡。
就在清一拼尽全力想破开结界之时，涂鸢的神剑精准地刺进了花梨的心口。
“乖宝！！！”清一痛苦呐喊，竟以古神神魂在结界上硬生生侵蚀出了一条裂缝，朝花梨飞去。
花梨赤眸闪动，明明灭灭，被涂鸢的神剑贯穿的胸口无数邪灵之气涌出又被净化。
这时候，一小团黑气从花梨体内逃逸出来，瞬间飘向了虚空。
九临挥手之间，金光大震，将黑气困住交给了涂鸢。
涂鸢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将黑气彻底净化。
邪灵已灭，被寄生的花梨也即将消散了。
众神看向抱着那朵小花的清一，锦衣染血已成了一身红衣。
那朵娇俏乖软的小花，终于短暂地恢复了神智，可很快，她将灰飞烟灭。
“乖宝，乖宝！”
“乖宝，看看我，乖宝……”
花梨像是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抬眸，在清一脸上扫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清一的心口。
她有记忆的，是她将阿卿送她的小匕首刺进了阿卿的心口啊。
她怎么这么没用，竟控制不住自己。
花梨双眸湿润，想抬手摸摸她的阿卿却没有力气抬手了。
“阿……卿……”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清一似乎听见了。
清一紧握着花梨的手放在自己脸庞，“我在这，我在这乖宝，别怕，会没事的。”
“乖宝，不要怕好不好，阿卿会救乖宝的，会的！”
可他自己的神魂都伤了，神力也消耗殆尽了，怎么救呢？
花梨想留给清一最后的笑容却也始终弯不起嘴角，下一刻便双眸轻闭，身子化为一朵小花在清一掌心，逐渐消散……
“不要！”
清一想抓住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