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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坠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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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博渊抱着叶倾心走到床边,腾出一只手将铺得平整的被子一掀,让叶倾心坐到床上。

然后,脱她外套。

叶倾心吓得紧紧闭着眸子,满脑子都是她洗澡前的那一幕,心里又紧张又害怕。

难道,她今晚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一切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帮叶倾心脱了外套,景博渊把她抱到床中间躺好,然后……

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严严实实的,只露个小脑袋。

叶倾心一愣,睁开眼睛。

却见景博渊居高临下,含笑俯视着她。

那笑,分明带着几分揶揄。

叶倾心一窘,又有些气,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害得她还以为他要……

景博渊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很轻很软,蜻蜓点水一般。

然后起身,将叶倾心的外套用衣架子挂好,又把叶倾心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放好,最后关好窗子,拉好窗帘。

关灯出去。

很细心很体贴。

叶倾心忽然内心就柔软成一滩水。

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因为是景博渊留下的,叶倾心便一点也不排斥。

黑暗里,她缓缓闭上眼睛,很快入睡。

这一觉,踏实又香甜。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叶倾心感觉嗓子干得难受,咽口吐沫都难。

起身出去找水喝。

找了一圈儿,在吧台上发现几瓶矿泉水,她一口气喝了半瓶才感觉嗓子眼儿冒烟的感觉好一点。

正想回房继续睡,忽地听见景博渊的说话声。

细细一听,却发现自己一句也听不懂,景博渊说的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

墙壁上,有只钟滴滴答答响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他居然还没睡。

耳边忽然响起很久以前张婶说过的话:景先生一个人管理那么大一家企业,很辛苦。

叶倾心低头盯着手中的矿泉水看了几秒,然后重新拿了一瓶,走向景博渊的卧室,轻敲了两下,推门。

景博渊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坐在电脑桌前,面前的电脑开着,旁边放着摊开的文件,厚厚的一本,他坐在电脑椅上举着diànhuà,深邃的眸子看向门口的叶倾心,但嘴里的话却不停,薄唇开开合合,吐出一句句叶倾心听不懂,但很好听的语言。

声音磁性沉稳,听起来很可靠的感觉。

叶倾心拿着矿泉水,走到沙发里安静地坐着。

眼睛在房间里四下一扫,房间干净整洁,景博渊的所有物品都摆放得很规矩很整齐,一点凌乱的感觉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

叶倾心听见景博渊说了句貌似是‘再见’的词语,然后,就真的挂了diànhuà。

他放下diànhuà,起身走过来。

“怎么不睡?”

叶倾心递上手中的矿泉水,说:“渴醒了,起来喝水,发现你居然还没睡,给你送瓶水。”

景博渊伸手接过来,拧开盖儿,仰脖喝了两口,简单的喝水的动作,在他做来都别有一番男人味。

“我知道你晚上肯定要渴,给你在床头柜放了瓶水,没看见?”

叶倾心摇头。

她还真没看见。

眸光流转,落到景博渊的电脑桌上,心里,泛起一丝丝心疼。

“你每天都这么晚睡吗?”

景博渊坐下,掐着叶倾心的腰稍稍用力一提,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双臂环着她的腰。

“也不是,只是最近堆积了不少事没处理,就晚了些。”

叶倾心除了一开始的紧绷,身子渐渐放松放软。

她抬起纤细的胳膊搂着景博渊的脖子。

即使她坐在他腿上,依然需要仰视他。

“是因为我才耽误的吗?”她问。

一定是吧。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用大老远奔赴t城来跑这一遭。

景博渊眸光深沉,依旧是叶倾心难以读懂的高深,他抬手抚摸叶倾心细嫩的脸颊,眸子越发黑得粘稠。

忽地,他开口,说:“得了你,也不枉这一遭。”

吻,就这么落下。

温柔,缱绻,和风细雨一般。

许久。

景博渊放开她,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叶倾心把脸埋在他胸口,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景博渊轻声一笑,抱着叶倾心起身,走到床边放下。

叶倾心眸光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的小商品架。

其中,有计生用品。

蓦地,她脸颊更烫了。

景博渊关了电脑,收拾好文件,然后关了灯,只留一盏色调温暖的床头灯。

他的身躯一上床,叶倾心就感觉到床猛地往下陷了陷。

景博渊躺下,将叶倾心往怀里一带,紧紧搂着。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徒留叶倾心:“……”

她又以为,他是要那啥呢。

想了下,又觉得好笑。

弄得好像自己比景博渊还要迫不及待。

次日一早,叶倾心转醒时,身边是空的。

她刚坐起身,卫生间传出一声抽水马桶的声音。

她怔怔地看着景博渊从卫生间出来,身上只裹了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倒三角身材,八块腹肌,每一处的肌肉都紧致结实,充满爆发力,ǎn得不行,叶倾心只一眼,脑袋就懵了。

赶紧转开视线。

景博渊眼底闪着笑意,走到行李箱前拿衣服穿上,眨眼间,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叶倾心下床,撒了拖鞋就跑回自己房间。

在床上坐了许久,景博渊那完美得不像话的身躯就这么在她眼前来回晃悠。

直到门被敲响,她才回神,耳根滚烫。

胡乱换了衣服,去外面的卫生间洗漱。

这间卧室不带独立卫生间。

洗完漱出来,景博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翻着今天的财经报纸,晨曦的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打在他身侧,勾勒出他线条流畅且完美的轮廓,碎发被染成金色,尊贵得彷如天神一般。

叶倾心一时看呆,竟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许久。

景博渊似有所查,抬头看过来。

女孩穿着宽松的线衣,牛仔裤,腿型又细又直又长,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额头饱满光洁,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青春靓丽又稚气粉嫩。

他勾唇一笑,将报纸叠好,整齐放在茶几上,起身走过来,吻了下叶倾心的额头,说:“走,下楼吃早饭。”

打开门,罗封候在门口。

景博渊直接搂着叶倾心下楼去,罗封进房间帮他们拿行李放回车上,然后退房。

三人吃完早饭便上车启程。

中午三人在途中找了个饭店随便吃了点,下午三点,车子终于开进京城地界。

一路上,景博渊几乎都在接diànhuà,谈的全是工作上的内容。

叶倾心光在旁边听着都感觉他好忙。

景博渊吩咐罗封先去b大。

“我等会儿有个重要的会议,晚上还有饭局,你自己吃晚饭,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

他一番解释和叮嘱。

叶倾心乖巧地点点头,说:“你也是,别应酬太晚,对身体不好。”

景博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有时间我会给你打diànhuà。”

两人的手安静地握在一起。

车子到了b大。

罗封下车去后备箱帮叶倾心拿包。

景博渊捧着叶倾心的脸颊亲吻了一下,才放开她,十分沉稳又淡然地说:“去吧。”

在他深邃的目光里,叶倾心脸颊缓缓染上两抹粉红,在如雪的肌肤的映衬下,宛如两片桃花。

她下车,接过罗封递过来的包,跟景博渊挥了挥手,又跟罗封告了别,背着包走进大门,背影单薄纤瘦,娉婷袅娜。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景博渊才收回视线,抬手升上车窗,沉声命令:“回公司。”

跟叶倾心在一起时被他刻意收敛的上位者气势倏忽间散发出来,车内空气犹如千斤重,罗封不由自主腰背一挺,端正姿态,恭敬地回了句:“是,景总。”

车子缓缓离开。

叶倾心回到宿舍,宿舍空无一人。

她放下包,看了下时间,距离下课只剩十几分钟了。

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整理一下,拿了学生卡准备去食堂吃饭。

现在才刚五点钟,食堂人很少,三三两两的。

只是,所有人看见叶倾心,目光都带着几分异样,还有人窃窃私语。

叶倾心没在意,淡定自若地吃了饭,出来时忽然感觉小腹一阵坠痛,想了下,她拐去学校超市。

挑选小翅膀的时候,隔着货架,她听到对面两个女生谈话。

“你听说了没?陈俞安跟邰诗诗好上了,听说两人都开房了,被邰诗云逮个正着,两姐妹在酒店大打出手,谁都拉不住,最后连jingchá都招来了……”

“听说了,陈俞安以前不一直追求叶大校花吗?怎么忽然就跟邰诗诗勾搭在一块儿了?”

“谁知道呢!这邰诗云也真够可怜的,追了陈俞安那么久,千防万防,以前还因为陈俞安喜欢叶大校花,把人叶大校花给打了,自己也进了局子,这倒好,被自己亲mèimèi挖了墙角,简直了!”

“可不是,要我说,这些人关系也真够乱的!”

叶倾心面上波澜不惊,拿了两包小翅膀到收银台结账。

回到宿舍,从柜子里拿出手提前脑,打开。

叶倾心这电脑还是一年前在二手货市场淘的,机子老化挺严重,反应很慢,还动不动就死机,不过,她也就偶尔作图会用,还算凑合。

登录邮箱,里面果然有窦薇儿发来的有关比赛的资料。

主题,是青春。

靓颜集团旗下的服装品牌ly属于快时尚品牌,风格以清新淑女风为主,主要消费人群在18岁到35岁之间。

既然是靓颜集团主办,一等奖获得者可以进入靓颜工作,那么,自然是要适应靓颜的款式风格。

那么接下来,首先要确定参赛服装的款式。

正想着,宿舍门开了,窦薇儿和景索索还有钱蓉三人回来了。

看见叶倾心,三人都愣了一下。

“心心,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窦薇儿跑过来拉着叶倾心前后打量一番,道:“你瘦了,不过……脸上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这小脸水嫩嫩红扑扑的。”

叶倾心笑笑,“刚回来没多久。”

“嗳!陈俞安的事你听说了吗?”窦薇儿忽然神秘兮兮地说:“我听人说他跟邰诗诗好上了,还开房了,结果被邰诗云捉奸在床,现在两姐妹反目成仇,闹得不可开交呢!”

叶倾心:“……”

这刚回来没多久,就听到两次了。

窦薇儿:“你说这陈俞安是怎么想的?前段时间还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为了你差点毁了容,怎么这才几天啊,就跟别的女人搞到床上去,这男人的感情未免也太不可靠了!”

叶倾心云淡风轻,“别人的事不管他,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顿了下,她问窦薇儿:‘我看那服装设计大赛的截稿日期就在这两天了,你的设计稿弄好了吗?’

窦薇儿一拍脑门儿,“还没!”

叶倾心:“……”

宿舍里,就叶倾心和窦薇儿参赛。

景索索和钱蓉都没兴趣,不过人家里有钱,根本不需要自己辛苦打拼,也就无所谓了。

晚上十点半。

叶倾心揉了揉酸疼的颈椎,放下笔。

手稿基本完成,回头用4b铅笔再勾勒一下,就可sǎomiáo成电子稿了。

手机忽然叮铃响了一下。

叶倾心唇边蓦然一笑。

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是景博渊的短信。

——早些睡,晚安。

叶倾心唇边的笑容加深,细长圆润的手指飞快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回了一条:

——你也是,晚安。

很简单的问候短信,没有什么暧昧撩情的字眼,可就在这你来我往之间,情愫便悄悄而生。

叶倾心低头抿着唇,眼睛里荡漾着春水。

想了下,她将景博渊的号码备注改成,博渊。

博渊,博渊。

少了个姓,就变得非比寻常。

叶倾心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去卫生间洗澡,洗澡的时候顺便把换下的衣服给洗了,出来刚挂阳台上,她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窦薇儿倒水喝正好经过叶倾心桌子边,见手机响了,她下意识伸手去拿,准备递给叶倾心。

这么晚了,diànhuà很有可能,是景博渊打来的。

叶倾心心里惊了一下,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抢过手机。

窦薇儿吓了一跳,蹬蹬后退两步,拍着胸口用狐疑的目光斜着叶倾心,“我就是想把手机拿给你,干嘛这么紧张?”

叶倾心觑了眼手机,果然是景博渊,她稳了稳心神,对窦薇儿说:“家里的diànhuà,急事!”然后走出宿舍。

窦薇儿瞪着她的背影,总感觉这小妮子,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正想着要不要悄悄跟过去听个墙角,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走到自己桌子边拿起手机看了下,是一串陌生号码。

接听。

diànhuà里,传来贺际帆轻佻的声音,“薇薇儿,明天有空吗?”

窦薇儿:“……”

不是说这个贺际帆和景博渊是好朋友吗?

按照大自然法则,不应该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为什么这个人跟景博渊差距这么大?一个清冷禁欲,而另一个,每次看见她那眼神,恨不得扑上来似的。

窦薇儿眸中滑过一抹黯然。

虽然她被景博渊毒舌了一回,发誓再也不要喜欢那个男人了,但说实话,她发现自己还是挺想他的。

自从那日告白未遂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见他。

心里,还渴望着见到他。

“薇薇儿,明天哥有个晚宴需要女伴,你来当我女伴怎么样?到时候你可以见到许多平时见不到的人,对你以后走上社会有好处的。”

带正在追求的女孩出席晚宴,是贺际帆的套路之一。

晚宴上珠光宝气的奢华之景,很容易就能迷惑一个女孩的眼。

尤其是,心比天高的女孩。

窦薇儿回神,直接丢下两个字:“没空。”就挂了。

她是想要找个能确保她一生富足的男人嫁了,但,并不代表会喜欢一个种马一般的男人。

很可惜,贺际帆恰好是她不喜欢的那类人。

diànhuà另一端的贺际帆听见手机里通话掐断的忙音,愣了好一会儿。

包厢灯红酒绿,坐在他旁边的几个měinu中的其中一个,端着酒杯子贴上来,柔软的身躯蹭着男人的臂膀。

若是以前,贺际帆是来着不拒,但今天,不知怎么忽然心生反感,一把推开贴着自己的火辣女人,端起酒杯灌了口闷酒。

辛辣的酒液下肚,他更纳闷了。

奇怪,这可不像自己。

又灌了口酒。

大概是被窦薇儿拒绝了心里不爽吧。

想他纵横情场,追到手的女孩无数,没有一个让他花费超过三天的时间,不管多清高、多冷淡、多矜持。

唯独这个窦薇儿,这么多天了,一个好脸都不甩给他,简直就是他纵横情场路上的第一道败笔!

越想越不爽。

“你们都出去!”

měinu们不想走。

这位爷不但出手大方,性格温和好伺候,而且,床上功夫一流,赚了钱又有得爽,měinu们都喜欢伺候这位爷。

“贺大少……”

贺际帆难得的脸一冷,“滚!”

众měinu:“……”

等人走光,贺际帆拿了手机,挨个给那帮兄弟打diànhuà,“牡丹花下,老地方,哥请客!”

没一会儿,除了景博渊,其余几个都来了。

余更新最先到,一进来就惊奇地嚷嚷:“哟!今儿怎么没叫姑娘?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

贺际帆斜了他一眼。

没一会儿,程如玉来了,一进来也嚷嚷:“哟!居然一个姑娘都没有,我走错包厢了吧?”

贺际帆斜了他一眼。

萧砚最后一个到,倒是安静地什么话也没说。

程如玉凑过去,“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萧砚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精尽了吧。”

程如玉、余更新:“……”

这嘴,够毒。

贺际帆一声没吭,直接操起一瓶没开的威士忌砸过来。

萧砚脑袋微微一侧,避开攻击。

那瓶威士忌‘嘭’一声砸墙上,四分五裂,酒液溅得到处都是。

贺际帆连喝了三杯闷酒,余更新才大发慈悲地发现他似乎心情不佳,好心好意开口问:“怎么了?有烦心事?”

贺际帆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吐出一口薄雾,幽幽开口:“你们说,要是一个女孩,你怎么撩也撩不到,该怎么办?”

余更新作沉思状,片刻,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贺际帆肩膀,道:“连你都撩不到手的姑娘,我觉得只能靠下药了!”

“噗!”程如玉一口酒喷出来。

擦了擦嘴,好心提醒:“药我可以tigong,绝对效果好、不伤身!”

贺际帆:“滚!”

再说叶倾心。

边接听景博渊的diànhuà,边找个安静的角落。

“博渊……”

声音,不自觉就变得异常温柔。

“明天周三,我记得你周三下午没课是不是?”景博渊声音低沉浑厚,很好听。

“嗯。”

“明天中午去接你,带你去钓鱼。”

叶倾心笑了下,“嗯。”

“你早些睡,挂了。”

叶倾心:“嗯。”

挂了diànhuà,叶倾心一转身。

邰诗诗站在她身后,眸中有没来得及掩去的诡谲。

叶倾心目光淡然,“有事?”

“心心,明天是我和姐姐的生日,爸妈要帮我们举办生日派对,你也来吧。”

叶倾心莞尔,“不了,明天我有别的事。”

说罢,她想回宿舍。

邰诗诗一步挡在她面前,目光带着淡淡的得意,“明天俞安也会来呢,你真的不要来吗?”

叶倾心表情淡淡的,“祝你们玩得开心。”

邰诗诗看着叶倾心毫不在意的样子,眼底,滑过一抹暗色。

她千方百计终于得到的东西,在叶倾心眼里居然这么不值一提。

她心里,有些不痛快。

叶倾心回到宿舍没多久就熄了灯。

第二天中午,刚下课,景博渊的diànhuà就来了,时间掐得刚刚好。

叶倾心宿舍都来不及回,让窦薇儿帮她把书本带回去。

骑自行车到大门口,车子刚放好,一辆限量版迈巴赫驶到她跟前停下。

车身纯黑,沉稳大气。

不等她有所反应,驾驶室车门打开,下来一具高大的长影。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风衣,款型板正,修身挺拔,看着成熟又有风度。

他替叶倾心打开副驾驶车门,安静而耐心地等着她靠近。

叶倾心抿唇笑着,走过去坐上车。

景博渊先带她去西餐厅吃了午饭,然后有带她去商场。

叶倾心不解:“不是要钓鱼?”

景博渊目光含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换身衣服再去。”

“……”叶倾心转头看了眼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宽松的毛衣,牛仔裤,板鞋,背着双肩包,扎着马尾辫,很学生气的打扮。

跟景博渊走在一起,像父亲领着女儿。

景博渊直接领着叶倾心走进一家品牌女装店。

ly,靓颜集团旗下的服装品牌。

导购员异常热情地迎上来。

景博渊锐利的眸子缓缓一扫全场,然后指了几件衣服,让导购员拿下来给叶倾心试穿。

叶倾心试衣服的时候偷偷看了下价格,每一件后面都跟着好几个零。

换好一套,出来,景博渊站在外面等她。

看见她的一瞬间,他深邃的眸底,滑过一抹满意,但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叶倾心不懂他的意思。

他什么也没说,只说:“换一套。”

一连换了好几套之后,景博渊盯着叶倾心身上的最后一套,看了几秒,说:“这件就穿着,其余的都包起来。”

豪气又大方。

导购员喜上眉梢,手底下动作异常利落。

叶倾心皱起眉。

这些衣服,每一件都上万,这么多,得十好几万。

好贵。

悄悄蹭到景博渊跟前,拉了拉他的手:“博渊……可不可以……”不要买这么多?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景博渊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下,没说什么。

叶倾心不死心,“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就买身上这一套好不好?”

景博渊牵起她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依旧什么也没说。

叶倾心抿了下唇,自作主张对导购员道:“把我的衣服包起来就行,我就要身上这一套。”

导购员看向景博渊。

这男人一看就处在主导的位置上,有决策权。

景博渊不负导购员所望,开口道:“都包起来。”

叶倾心:“……”

导购员边动作麻利地把衣服包起来,边半真半恭维地夸赞:“夫人,您老公眼光真好,这几件衣服都是我们今年刚上的新款,穿在您身上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样,超合适……”

另一名导购员也道:“而且您先生好大方呀,夫人您真是有福气!”

叶倾心大方得体地笑笑,没说什么。

“先生您好,总计二十一万三千五百元,请问xiànjin还是刷卡?”

景博渊探手入怀,拿出钱包,夹出一张黑卡。

导购员一看,目光顿时变得惊叹。

黑卡哎,全国都没有几个人有资格拥有。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身份。

刷了卡,签字时景博渊眉头都不曾动一下,笔下简单勾了几笔,景博渊三个字被写得苍劲有力,好看又潇洒。

一如,他的人。

从店里出来。

景博渊拎了所有的服装袋。

叶倾心两手空空,十分过意不去,就想帮忙,伸手去拿景博渊手里的袋子。

景博渊稍稍一让,“无妨。”

说罢,还腾出一只手来牵着叶倾心。

一个小时后。

景博渊开车载叶倾心来到京城郊外的垂钓度假村。

又十分钟之后,叶倾心知道景博渊为什么非要给她买套衣服穿了。

似乎,这不是他们二人的约会,而是,一群老总聚会。

叶倾心被景博渊带着,和各位以前她只能在网上或者报纸上看到的老总打了招呼,然后就被一个fuwu员带着,去了老总夫人堆里。

听众位老总夫人的聊天,叶倾心很快了解到,原来这些老总,几乎每个月都会携家带眷地聚那么一两次,景博渊以前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前来,这是他第一次,带着他的另一半参加。

“你是什么时候跟景总好上的?”一位看着雍容华贵的夫人问叶倾心。

叶倾心莞尔,“没几天。”

“你多大了?看着也就十**岁吧?”

“二十了。”

“很年轻呢。”另一位夫人笑道:“他们这些老男人,仗着自己钱多势大,就喜欢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个德性,本以为景总是个严肃的,一定不会像我家老头子那么肤浅吧?,结果,得,还是学着别人老牛吃嫩草了。”

说话的夫人四十来岁,她老公就坐在景博渊旁边的位置垂钓,是个ruǎnjiàn大亨,东软集团的创始人,叫昌东,目测,有五十好几了吧。

大家说着笑了一回。

叶倾心跟着大家笑着,只是眼底,分明有几分怨念,偷偷瞪了眼景博渊。

什么人嘛!说好了要带她来钓鱼的,结果,把她丢在一群陌生女人中间,不闻不问。

而且……叶倾心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鱼竿,她不会钓鱼啊!

大部分女人是没什么耐心的。

过了没多久,忽然有人说钓鱼没意思,提议去马场骑马。

余下的人纷纷附和。

叶倾心不会,笑着拒绝:“我没骑过马,就不去了。”

“没事的,很简单,我教你啊!”昌夫人热络地拉着叶倾心的手,道:“一开始我也不会,结果骑了一回就上瘾了,可好玩了,走吧。”

昌东应该很宠她。

四十来岁的妇人,硬是活得像个小姑娘。

她这么热情,叶倾心倒是不好拒绝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鱼塘旁边的马场走过去。

马场中间是片十分广阔的绿色草地,草长得十分茂盛。

马厩里养了一排高头大马,毛发油亮,膘肥体壮,看起来养得很好。

夫人们都各自挑了自己中意的马匹,叶倾心也不懂,随便挑了匹白马。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骑了上去,马慢悠悠地往前走,走几步还停下来吃口草,叶倾心手里拿着马鞭,也不敢打,就这么被它带着慢悠悠往前走。

倒真没什么难的。

但也没什么乐趣。

其余的几位夫人早骑着马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前面,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这时。

马场又来了几个人。

叶倾心没走远,回头看了下,一愣。

她竟认识。

余清幽。

还有一个是贺依依。

另外几个她就不认识了。

余清幽看见她,倒一点也不显得意外,一双眼睛沉沉地望着她,上了马之后,直接骑马朝她跑来。

看着十分娴熟。

“叶倾心,好巧。”

叶倾心回以礼貌微笑,“余xiǎojiě。”

“叫我清幽就行,余xiǎojiě显得多生疏。”余清幽穿着骑马装,扎着马尾,看起来高贵又飒爽。

叶倾心笑而不语。

片刻。

余清幽控制着马靠近叶倾心,压低着声音问她:“你跟叶俊东,是什么关系?”

叶倾心一愣,抬眼,眸光平静地望着余清幽。

余清幽缓缓一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是提醒你,你在外面不干不净,是没有资格喜欢博渊的,而且,如果让博渊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居然跟自己的姑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你觉得他会有多愤怒?”

叶倾心不动声色看着她,“你想怎样?”

余清幽笑容不减,只是说出来的话,跟刀片儿似的,叫人心里不痛快,“离开博渊,离开京城,你这种人,也只配生活在十八线小城里,永远都不要出来!”

“博渊是什么身份?是你能肖想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德性,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个智障的弟弟是不是?你觉得堂堂景家,会接受你这样的女人进门?”

叶倾心唇畔勾起笑容,恬淡美好。

她看着余清幽,目光带着淡淡的嘲讽:“那你呢?就有资格进景家的门?”

余清幽昂首挺胸,“景盛两家自然门当户对,叶倾心,我是好心提醒你,灰姑娘嫁入豪门,只是个童话故事,别到时候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没人会可怜你!”

余清幽这次说的话,很直白,也很犀利。

叶倾心微笑,不甚在意,“谢谢提醒。”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余清幽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弄得气结。

“你就不怕我把你和叶俊东的事告诉博渊?”

叶倾心依旧微笑:“我问心无愧。”

虽然不知道余清幽怎么会知道她和叶俊东有关系,又都知道些什么,但,叶倾心确实问心无愧。

更何况,她跟叶俊东已经没有关系了。

叶倾心胯下的马似乎是觉得前面的绿草更肥美,四只蹄子蹭蹭往前快跑了两步,叶倾心一下子没防备,险些掉下来。

此时,骑马的人分散在各处驰骋,方圆千米之内,就叶倾心和余清幽。

余清幽四下环顾,眸子忽地一眯,甩起马鞭,‘啪!’一下打在叶倾心的马屁股上。

“嘶——!”白马一声嘶吼,扬起蹄子玩命似的狂奔。

“啊!”叶倾心险些被直接甩出去,幸好她反应还算灵敏,一把揪住马鬃毛。

马一吃痛,撒丫子跑得更快了,疯了似的。

叶倾心吓得脸色唰地惨白。

紧紧揪着马鬃毛不撒手,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马蹄子落在地上的哒哒声和呼呼从耳畔擦过去的急速的风声。

她感觉自己快被颠散架了。

而且,她体力渐渐不支。

前面的昌夫人听见后面急速靠近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叶倾心骑着白马飞速奔过来,还以为她是学会骑马了,举手招呼她快点,等她再近一些,昌夫人立刻发现异常,脸色一变,忙一夹马腹迎上去。

昌夫人刚到跟前,叶倾心终于体力不支,从马上摔下去。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扑过去护住叶倾心。

外面木质的垂钓栈道,几位老总还在谈笑风生。

忽然有人来报:“不好了,有两位夫人在马场那边坠马了!”

景博渊眸子一沉,率先丢下鱼竿赶往马场。

其余人纷纷跟上。

到的时候,叶倾心正被人从马场里扶出来,她没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脸色有些白,昌夫人倒是扭到了胳膊,痛得一头冷汗。

昌东心疼坏了,怒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坠马?”

昌夫人勉强笑了笑,解释:“景太太的马不知怎么发了狂,把景太太甩了下去,我接了她一把……没事,我就胳膊有些痛,别的没事,真的……”

昌东没再说什么,只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去医院!”

景博渊声音冰冷,“马忽然发狂?”他看向工作人员,“你们的马是生病了?”

工作人员怕引火烧身,忙辩驳:“没有,我们马场的马都有定期体检的,我、我当时好像看到景太太跟余xiǎojiě在一起……”

贺依依第一个出声反驳:“你看错了吧?清幽姐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啊……”

其余几个女孩纷纷附和:“对呀对呀,别你们马场的马有毛病,就想往我们清幽姐的身上赖,幸好我们人多,要是清幽姐一个人来你们马场骑马,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吱吱喳喳的,特别吵人。

景博渊犀利的眸子扫过去,几个女孩顿时闭了嘴。

他看向叶倾心,“你说,怎么回事?”

马性子都比较温和,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狂。

叶倾心看了眼站在人群里的余清幽。

余清幽脸色有几分难堪,乍一看,好像是因为被工作人员诬赖的缘故,但叶倾心能看出,她在害怕。

事实上,余清幽确实在害怕。

当时那一鞭子,她挥得太冲动了,等叶倾心的马发疯似的跑出去,她才缓过神来。

景博渊也在这里,她怎么敢伤害叶倾心?

她看向叶倾心,目光里带着几分哀求,几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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