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伶的求救,楚河为难了。
在涌泉县破解陶知县杀妻子案时候,楚河为了提振周伶的信心,以瘸腿帅之名,把周伶引入棋阵中。假称用机缘断测之术,判定了擒妖、审妖方法。
此时,周伶自己不知身在何处,便想起机缘断测之术。
“周伶自己不知,我又如何能知道?”
楚河再想问时,那炮位金光一闪,周伶凭空消失了。
“嘶!”
楚河吸了一口冷气。
“周伶到底在哪里呢?”
谁知这念头起时,棋阵中似乎有了感应,经纬线纵横交错,线条在一起不断的撞击,爆燃出光芒和火花。
“骨碌,骨碌。”
帅案上忽然滚动过来一物。
那是三尺来长的一根古朴铜管。
楚河探手拿来,铜管上有上古的象形文字,多数都认不得,只有两个大字“窥天”最为清晰。
铜管分两截,一截雕刻着山川河岳,另一截雕刻着星辰大海。
凸处铜亮,凹处黑黝黝,想必历经亘古,染尽了血泪风沙。
再看两端,有琉璃的镜片。
楚河知道这是一个古代的望远镜,既然有“窥天”二字,便称它为窥天筒吧。
“此时此刻,案上突现一个窥天筒,难道是我让用这窥天之物,探看周伶的下落。”
想到此,楚河双手托起窥天筒,放在眼前,向着远方了望。
那窥天筒,不由自主的转动,直到东北方,戛然而止。
窥天筒中黑暗入夜。
楚河轻轻旋转两截交接之处,但见那黑暗渐渐明晰,远方的事物缓缓拉近,窥天筒中出现了一幅骇人的景象。
……
“啪。”
一声脆响。
这一鞭子打在周伶的身上,让楚河身体也跟着一抖。
“啪。”
“啪。”
连连几鞭,都结结实实地打在周伶的身上,周伶不敢怠慢,佝偻着腰身,担着一挑子黑炭,在低矮、黑暗的巷道着艰难的行进。
他身后是一个拿着鞭子的督工。
他身前是一排挑石炭的人,各个都是满脸黑灰,弯腰驼背,蹒跚前行。
督工的鞭子,噼噼啪啪打个不停。
“你们这些蠢货,胆敢磨洋工,老子就打死你们。”
……
楚河感到眼睛已经疲倦。
他放下了手中的窥天筒。
“周伶这是被抓去挑石炭了。”
结合崔寺卿所说,周伶化妆成乞丐,想要探查乞丐消失之谜。
结果被抓到了炭矿中,打了黑工,此时已老迈之躯,一边干活一边挨打。
加上那石炭矿,必然在深山老林当中,天高皇帝远。
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怜了老周。”
结合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整个事情经过也就串联在一起。
先由金蛛卫到处释放火情,嫁祸于使用柴禾。
然后满城禁止烧柴禾,想要取暖、做饭,只能烧石炭。
随即把石炭涨价,大赚特赚一笔。
而石炭涨价之后,炭矿要扩大产量,必须有更多的劳工,乞丐和流浪者便是最廉价的劳工。
现在事情的因果已经明了。
问题是:人该怎么救出来?
有一个办法,就是也学着周伶,扮成一个乞丐,等着他们来抓,潜入石炭矿中,寻机会救人。
不过也有风险,万一自己去的是其他炭矿;或者路途遥远,自己也到了,周伶不堪忍受被打死了。
考量再三。
楚河决定,先使用一个缓兵之计。
等待了一会,楚河连续翻了两次棋子,终于把自己的计划同周伶说了。
嘱咐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拖住,快则一两天,慢则三五日,就会有人去找到他。
这边答对好了周伶,楚河也顿感疲惫。
并没有和弃甲兵和鸿儒相见面,便偃旗息鼓,退出棋阵。
红雾散去,楚河缓缓的睁开眼。
看着月光照在屋中的地上,白惨惨的,犹如生了一层寒霜。
听着小玉和汉界发出均匀的呼声。
楚河悄悄的推门而出,落好了锁头,他直奔大理寺而来。
大理寺外冷冷清清,仿佛是一间荒村古殿。
楚河攀墙而入,果然在一间屋子前,楚河看到朦胧的灯光透过窗纸。
再细看灯影下有人捧书夜读。
“当当。”
楚河轻轻扣门板。
“谁?”
屋中灯光陡然间灭了。
“夜游鬼肚饿寻食。”
屋中人声颤抖:“你这鬼大胆,可知我与黑白无常并肩而行;可知我与捉鬼钟馗谈笑风声;可知阎罗包天子邀我执掌生死簿……”
楚河从外面,沙哑着嗓子道:“你说的我都不知道,我就是饿了,想借你身上的肉一用。”
说罢,一推门。
“砰。”
炸裂之声,随即一团火光将楚河笼罩。
待烟尘散尽,楚河道:“你就这一招。”
屋中人道:“你这小鬼,敢进屋来么?”
楚河道:“当然敢。”说罢踏步而入,黑暗中迎来两股劲风,楚河手握武侯抱龙枪,左右格挡,两把剑坠落于地。
楚河又迈出一步,这一步却踩在了虚空之中。
“哎哟。”
“崔大人是我,楚河。”
……
“啊?”
“楚河?”
屋中人点燃油灯,灯光映照在脸上,此人正是崔寺卿。
崔寺卿笑道:
“楚河,你想试探我,到底坠入了我的陷阱吧。”
说罢往坑边探头一看。
顿时有一支枪芒,支在他的脖颈上。
“崔大人,你的防范措施,还差一点火候。”
说罢楚河枪点坑壁,从下面一跃而出。
崔寺卿叹道:“这是我侄儿崔是非布置下的防范,火是霹雳子和雷丸,飞剑也是机关中发出,这陷阱也可以自己控制,只可惜对付高手还差了许多。”
“是啊。”
楚河直言不讳。
“如今乱世,先要自保,方可为民请愿,今夜也是特意试一试崔大人的手段,唐突莫怪。”
崔寺卿点头道:“我觉得危机越来越近了,朝堂上那种暗流涌动,愈发明显,恐怕他们要露脸了,这一次的输赢决定了大魏命运。”
楚河默默点头。
他心中自知:
从剥人皮扮皇后,到构陷太后和寇丞相祸乱宫闱,让皇帝疏远太后和寇丞相,这是假皇后等人在朝中的权势布局;
自封琞后,又释放万恶的阴阳蛮母,这是假皇后故意露出尾巴,以试探天下百姓和朝中众臣子的血性。
等到陶知县、黄节度使、马御使这些老一辈的国之干戚,纷纷奔赴黄泉。
假皇后这一伙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