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无人处。
崔是非也摘掉面具,脱了袍子,兜里一袍子的石炭回到家中。
此时他仇恨已报,心中舒畅,于是重新拾起生活信心。
先把破旧的门窗重新修补了,把院子里和屋子里彻底的打扫了一遍。
十几年没洗的油头,也用火碱慢慢的揉开了,清洗了三遍,化下了一盆黑油,崔是非干巴巴的头发捋直了,竟然有四五尺长。
书中暗表:这火碱是崔是非制作稀奇药丸的材料,具有强碱性,可以瞬间烧坏人的皮肤,危险极高,万万勿试用。
……
这边了却了崔是非的愿望。
楚河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摘掉面具,独自踱步到望江阁盘。
不一会,车轮旋转,一辆马车来到近前。
楚河把一块大金,交给赶马的车夫。
那车夫见了如此大金,惊诧不已,颤抖问道:“官人,您是哪家的管事?”
楚河道:“这你不需知道,把我的人放回来便是。”
那车夫也不敢多问。
赶着马车回转。
楚河趁着他不注意悄悄上了车厢,往里一躺。
夜色之中,赶马的也没有注意到他。
楚河偶尔扔下些纸片,做为记号,留给大理寺崔寺卿。
走到半路马车停下了。
楚河以为马夫发现了自己,谁知马夫下了车,叮叮当当,把楚河送的那一块大金砸成几块,分别藏在自己的一双靴中。
随即上车继续前行。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处,有灯光照耀,马车又停下了。
有人跟马车夫打了招呼。
马车夫答道:“见到他家人了,给了一个大金。”
那人道:
“哦,这还是一个有钱人,不能立刻放人,再讹诈他几次。”
“哎,这金子怎么是个新茬口。”
“你小子敲金子了?”
紧跟着就是噼噼啪啪的鞭子声。
“哎,金子害人啊。”
楚河悄悄从马车上滑下来,俯身借着灯光打量四周。
这里是荒郊野外,只有前面有一个阔大的院子,门口挑着灯笼,院子里四周是一溜民房,院子中间是老大一堆的石炭。
“看意思,这就是关着周伶的石炭矿了。”
楚河没有贸然进去。
他得等着崔寺卿带人来,昨天商量好了,楚河找到了黑炭矿,崔寺卿就来查抄。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楚河又退后了二里地,在路边等着崔寺卿。
不多久,两匹马奔跑过来。
楚河喊停时候,下马的是两个熟人,一是大理寺崔寺卿,另一位是邸报的采风官沈幽闻。
崔寺卿面带羞赧。
“楚兄啊,可恨空有官职,竟然未能调动一兵一卒。”
两人此前在大理寺约好了,带着兵马来查抄黑矿。
见此情景,楚河也明白了,这是没人给崔寺卿面子,即使大理寺自己的人马都不肯来。
其实,至于来不来,对楚河没什么影响。
他一向单枪匹马惯了,人多反倒是累赘。
于是道:“崔大人这就对了,这种案子,要深入炭矿之中采集证据,人多必然走漏风声。”
“对了,沈幽闻大人为何也来了。”
沈幽闻道:“这案子涉及失联人口和操作石炭价格,是关乎民生的大案子,我怎么能不来。”
楚河一愣:“你想把这案子刊布在邸报上?”
沈幽闻点头。
楚河道:“这万万不可,探查石炭矿有危险,但是把这件事情公开却是更危险的,你知道这背后是什么人吗?”
崔寺卿道:
“刊布在邸报上,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这背后有户部、有盐铁司、有金蛛卫、有太子太保、有太师、有琞后、甚至有皇帝。”
楚河不可置信。
心说:“你这不是都明白么,怎么还要干这啥事。”
崔寺卿道:“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寇丞相的意思。我们不能再这样混沌下去,如果此刻再不揭露真相,大魏王朝百年积信,将毁于吾辈手中。”
沈幽闻道:“百姓也该知道真相了,而我们的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崔寺卿苦笑:“你以为我们不言说,不过问,便能躲过危险吗?不瞒你说,我自感命不久矣,惟愿死前把真相说出。”
沈幽闻点点头。
“崔大人说的没错,身为邸报采风官,其实我已经遭受多次追杀,包括咱们俩在一起的那一次。”
楚河听罢,陷入了思考。
他平时做收尸人,偶尔协助柳值夜或者周伶这些人破些小案子,倒也算是得心应手,若是和人家正面对抗……
“这,没准备好啊。”
这时崔寺卿笑道:“楚兄,今夜赵玄坛游街赐石炭,干的不错!”
楚河也笑道:“也有你们老崔家的功劳。”
崔寺卿知道说的是崔是非,自己这个怪癖的侄儿,能和楚河一起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他心中颇感宽慰。
沈幽闻道:“楚神的伟绩,我何时公开。”
楚河忙道:“千万别公开,不是我畏惧他们,只是我觉得这世上需要些神秘的力量,在真相完全揭露之前,不能让百姓失去信仰,否则陷入恐慌和自弃当中。”
……
“对了,先救周伶。”
此时此刻,楚河施术也不背人,从怀中拿出七个纸人。
拉拽头脚,轻拍两肋,展开也都是六尺高的纸人。
【纸人点睛术】。
楚河吟诵咒语,用竹芒刺穿双手中指,指尖顿时涌出鲜血。
“啪。”
“啪。”
……
指尖在纸人的眼睛上连点七下,七个纸人眼目一亮,身上光芒炸起。
待光芒消失之后。
却变成七个着百衲衣,手举讨饭碗的中老年乞丐,神色十分怯弱,姿态十分颓唐,这正是楚河想要的效果。
楚河抬手把自己的头发弄乱,衣服反穿,把武侯抱龙枪和打神鞭塞在左右裤管中。
崔寺卿也学着楚河样子,把胡须和头发弄乱,衣服反穿。
沈幽闻也学着二人样子,把一头发用麻布裹上,把衣服和脸上涂抹上灰尘。
看众人拾掇妥当。
楚河操作着纸人,一行人蹒跚的走上路来。
把破碗叮当当乱敲,口中哎呀呀叹气,大呼饥渴难耐,直奔着那采炭矿的院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