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到这里,汤姆森的神情变得无比沮丧。他告诉金玲玲:“事实上,我已经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但是这个时候,更复杂的事情出现了……”
似乎在有意吊金玲玲的胃口,汤姆森说到这里就顿住了。金玲玲急忙问:“什么样复杂的事情?”
“有人找到我,要求我中断调查,并且拿走了全部资料。结果,我手头只剩下你看到的这点了。”
“你的上级吗?”
“不!这些人和我没有任何行政上的隶属关系,但是,他们有金星许可证!”
金玲玲明白“金星许可证”这五个字代表着什么,惊讶程度因此成倍提升:“中央情报局?他们为什么介入这件事情当中?”
“我怎么知道?”汤姆森苦笑了一声,继续说:“我没有问,他们也没有说!就算我问了也没有用,因为你永远不要指望中央情报局的人会对你说实话!”
金玲玲说:“据我所知,中央情报局在你们国内没有执法权!”
汤姆森纠正道:“准确的说,中央情报局在我们国内没有逮捕权。但是,他们如果想这样做,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因为它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协调国内各情报机构的工作,它的预算、编制、人员和活动,连国会都不能过问。”
“你刚才说,这个人曾有五年的时间是一片空白,也就是说他眼下又出现了。”
“对,很短的时间。我只知道他回到了你们的国家。你们中国人,总是很眷恋自己的乡土。”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了许久,金玲玲才试探的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通过户政系统查到这个人……”。
汤姆森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了,我都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是什么。”顿了顿,他继续说:“今天你的兴趣,让我终于可以重新审视这件往事。你们中国人相信宿命,我也相信,这件事情注定不再与我有关。”
说罢,汤姆森当着金玲玲的面,删除了文档。
金玲玲和汤姆森之间关于这件事情的交谈就此结束了,但是毫无疑问的给金玲玲留下了很多的困惑,因此今天把庞劲东约了出来。
庞劲东和金玲玲还是在中国味道的青竹轩见面的,相对于上一次,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无形间凝重了许多。
“前几天,有一个案子从派出所转到了我们刑警队。”金玲玲看着桌面,无意识的用手中的筷子在上面图画着。
“什么案子?”庞劲东喝了一口酒,淡然问道。
“一个叫王立的人,胁迫妇女卖淫。”
庞劲东明知故问:“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金玲玲简单介绍了一下案件的经过,然后告诉庞劲东:警方在调查这起案件的时候走访了王立的家乡,让人惊讶的是,王立的乡亲朋友异口同声称赞他是个好孩子,更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
王立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秀,高中的时候在县城读书,为了省下食宿费用,坚持步行一百多里地上学。每天天不亮就要出门,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繁星了。后来终于如愿考上城里不错的大学。这年头虽然大学生泛滥成灾,但是穷山沟里能培养出一所名牌大学的学生,可是天大的事情,就如同旧时所谓“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因此在他们那里,王立是所有孩子学习的榜样。
在城里上大学,王立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在日常能省下一顿饭就绝对不吃。课余时间在学校周边摆摊卖点东西,有时一个学期下来,居然还有点结余,给父母买了点东西带回家。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往家里汇了不少钱,乡亲称赞他的同时,没有一个人质疑这些钱的来源。
不要说王立的父母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结果,就连他们村长知道这件事情后,都是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连说了三个“不可能”。
金玲玲说:“虽然我当刑警没有多久,但是看过许多案例的卷宗,像这样深刻触动我的案件还不多。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让王立走上了今天的这条路?巨大的社会贫富差距?还是对青年一代思想教育上的缺失?”
庞劲东说:“这个问题显然不是我们能够给出答案的,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邪恶到底的人,无论怎样的恶人,在他的身上也总会有一丝人性的光辉。”
“你说得对!”
“无论如何,这个王立有今天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金玲玲冷笑了一声,说:“道理虽然如此,但这个案子却是被人操纵了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根据我的调查发现,王立遭到抢劫是晚十七点左右,如果更精确点,综合他本人的描述和周围目击者的证词,应该是十七点三分到八分。而抢劫案的报案纪录显示,有人在十六点五十五分就报案了,而且用的是IC卡电话,旁边就是有人值守的公用电话,但却没有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这些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金玲玲想了想后,继续说:“后来我查了出抢劫案现场的民警的出警纪录,发现他们到现场时间是十七点十分。我测算了一下,最近的派出所到案发现场的车程就是十五分钟左右,一般而言,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这也是正常出警到达现场的速度。综合以上情况,我得出结论,提前报警的人测算过车程。他知道如果案发时就报警,很可能警察赶到的时候,王立已经离开现场,那么他身上的假钞就不会被发现。”
庞劲东点点头:“继续说!”
“这个案子还有一个疑点:虽然王立本人矢口否认丢了任何东西,但我们询问了好几个目击者,他们都说劫匪从王立的手机包中抢走一样东西。而且劫匪只抢手机包,却没有搜身,说明他们早就知道东西在哪。更奇怪的是,同时放在包里的两万元钱居然丝毫未动,为什么不动?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劫匪知道这些钱是假的。”
“你很聪明!”
金玲玲继续自己的推理:“王立的同案人员张禄融在接受询问的时候承认,王立在他那寄放了很多带子,也就是后来本案的犯罪证据。王立因为假钞的事情被滞留派出所的第二天,学校领导就找张禄融谈话,要他主动交待,于是他把带子交出来了。这个时间未免太巧合了,虽然校方人员后来报案了,可是交给我们的带子却只有两盘,而张禄融对我们说的数字却是不下十盘。也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有人截留了至少八盘带子。不过,我认为这种截留不见得会是去继续从事违法犯罪的勾当,否则不可能由校方人员出面做思想工作。应当是为了保护一些人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金玲玲对王立案件的整个分析基本都是正确的,与庞劲东的实际计划没有出入,她唯一不知道的是,庞劲东安排人从王立手里抢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听了金玲玲的这番话,庞劲东的内心体会到一种震惊的感觉,尽管自己知道这个计划不是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留下这么多漏洞,而且还都被金玲玲——一个在庞劲东过去看来,只知道胡闹的小丫头——发现了。庞劲东在这个时候明白了,自己必须对金玲玲重新予以认识。
庞劲东问:“你和我说这些,恐怕不是为了给我讲犯罪学吧?”
金玲玲没有理会庞劲东说的话,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这些事情都没有被追究,因为让我压下去了。如果问我对此有什么看法,我要说这个人做得好!碍于身份,我们警察是不能这样做的。但是王立这种人不得到惩处,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少女沦入魔爪。尤其我们的司法制度,对很多罪行的量刑实在太轻!”
庞劲东又问:“你是想和我讨论一下司法问题吗?”
金玲玲回答:“当然不是!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对我们不要有什么成见!”沉默了片刻,金玲玲继续说:“我要说,你干的太好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庞劲东听到这话,心中一动,但表面上仍然很平静。
“不要否认,这件事情,你和瑶瑶姐都有参与!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帮助那个陈璐的原因是什么?”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立被送到刑警队后,我把他关在小黑屋里上了一堂体育课。”金玲玲说到这里,显得有些轻松起来,笑了一笑:“他把什么话都说了!”
庞劲东也笑了,问:“都说什么了?”
“被他胁迫卖淫的女孩不止两个,其中有一个叫陈璐的,他一口认定自己就栽在这个陈璐的手里。”
“他果然是个聪明人。”庞劲东点了点头。
“他与陈璐见面的时候,和陈璐一起去的还有一个女孩,陈璐称呼她‘瑶瑶姐’,我一听到三个字,就详细问了这个‘瑶瑶姐’的特征,结果确定了正是你我共同认识的那位。”
“那你又是怎么认定我也参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