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心种植鸦片的坤沙和罗星汉不同,果敢共和军是自产自销,从生产、分销到出售到最终消费市场,全部亲力亲为。多年来,他们不仅积累起了庞大的财富,也建立起了一整套完整且严密的毒品生产销售体系。这个体系创造的巨额利润,当然是被拿来养军了。
果敢共和军深谙韬光养晦的道理,在金三角地区群雄割据、硝烟四起的时代,他们隐忍不发,处处躲避他人的锋芒。等到当年风云一时的各方势力,或是烟消云散,或是被招安之后,他们已经积累起了足够的力量,开始主动出击了,目前已经成为威胁中南半岛和平稳定最大隐患之一。
该组织还懂得与时俱进,由于果敢地区于2002 年实现了基本禁绝罂粟种植,其他地区也开始逐渐禁绝毒品盛产,因此该组织积极转变策略,将毒品生产分散到许多地方小规模的进行。面对国际市场对海洛因需求的大幅降低,各类合成化学毒品的兴起,他们着手全面扩展生产各种类型毒品。
果敢共和军的最大特点是行事剽悍凶狠,联想到他们在中南半岛的所作所为,能在国内搞汽车炸弹、暗杀政府官员的亲属,也就不难理解了。
庞劲东叹了一口气,问:“知道他们现在的行踪吗?”
陈磕巴连连摇头:“不知道……我们青头帮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人家根本不搭理我们,互相间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看来他们选错了合作对象!”庞劲东说罢,把陈磕巴从那台装置上放了下来。
陈磕巴“噗通”一声趴倒在地上,浑身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丧失了行动能力。
庞劲东把陈磕巴搀扶到了椅子上,然后告诉他:“休息一下,就走人吧!”
陈磕巴看了看四周,问:“我现在什么地方?”
“郊外一个废弃的仓库!不难找到车里离开!”想起自己上次在地下室分尸,庞劲东叹了口气说:“这么血腥的事情,我可不想在自己家里弄。”
“血腥……”陈磕巴机械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让他毛骨悚然的词。
庞劲东笑了笑,告诉陈磕巴:“如果你不肯说,场面真的会很血腥!”
“但是我现在说了……”
“所以你可以走了!”
陈磕巴将信将疑的问:“真的?”
“我说话算数!”庞劲东说罢,塞给陈磕巴一摞钱。
“谢……谢谢……” 陈磕巴一看到那台装置,就不愿意对庞劲东说出这两个字,但是却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汇。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先走了!”庞劲东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等等……”陈磕巴犹豫了一下,喊住了庞劲东。
“还有什么事?”
“我最后一次见到果敢人,他们说放了颗炸弹要干掉一个**,但是失败了,所以他们打算直接杀到对方家里。”
“什么?”
陈磕巴既然无法提供果敢共和军的下落,庞劲东只得另想他法。不过对方如果就此作罢,庞劲东也是不愿意追究下去的。果敢共和军这一帮人,能够不得罪的话,还是不要得罪。陈磕巴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说谎的,庞劲东不得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结束。
陈磕巴喘了几口粗气,说:“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庞劲东皱起眉头,说:“我必须马上走了!”到了门口,庞劲**然回过头,告诉陈磕巴:“还有,如果以后你被抓了,关于我的事情不要透露半个字,否则你会后悔的。”
“明白,明白……”陈磕巴用力的点了点头。
出了门之后,庞劲东立即给金玲玲打去电话:“你在哪里?”
“你不是让我在家呆着吗,我就乖乖听话呗!”
“几个人?”
“我一个!”金玲玲撇了撇嘴,无奈的继续说:“我拉着几个同事打了一天的扑克,时间太晚了,人家都要回家,我不能强留啊!”
“你父亲呢?”
“去外地视察了!”
“听着,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金玲玲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突然断了。庞劲东把电话再打过去,金玲玲却关机了。
庞劲东把自己的手机扔到一旁,猛踩了几脚油门,飞快的向金玲玲家开去。一路上心中祈祷,金玲玲只是手机没电,或者信号不好,而不是出了其他的事。
到了金玲玲家门前,庞劲东停好车,几乎本能的把枪拿了出来。但是一想到金玲玲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庞劲东又把枪留在了车里。
庞劲东按了几下门铃,门立即就打开了,但是却没看到门里有人。
“见鬼!”庞劲东猛地把门往前一推,只听“哎呦”一声,一个人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拎着枪,踉踉跄跄的从门后走了出来。
这人一见到庞劲东,立即就要举起枪,然而庞劲东却已经先发制人了,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这个人只感觉手一麻,不自觉的撒手扔掉了枪。紧接着,庞劲东第二脚踹在了他的腹部。这个人又是一声惨叫,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庞劲东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伸手向门里的另一侧抓了过去,立时薅出了另一个人。庞劲东完全是凭借着直觉,正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第二个人手里拎着一把砍刀,他没有料到庞劲东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想到挥刀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带到庞劲东面前了。
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的站着,拳脚和刀具都施展不开。庞劲东撒开对方的衣领,两只手死死的按住对方的太阳穴,然后额头用力的撞向对方的天灵盖。
“嘭”的一声闷响,第二个人就昏了过去。
庞劲东纵身冲进屋里,捡起了地上的枪,然后就地一滚。与此同时响起了一声枪响,只见庞劲东刚才落脚的地方,冒起了一缕青烟。
“竟然还有!”庞劲东举起枪,对着枪声响起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又一声枪响之后,刚才开枪的人捂着血流如注的肩头,趴到地上了。
庞劲东刚刚站起身,一个带着难懂口音的声音命令道:“站在那里别动!”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金玲玲五花大绑的坐在椅子上,一个瘦小枯干的男人躲在后面,手中的枪顶在她的后脑勺上。
庞劲东双手高高的抬起,把枪口对着天花板。
“把枪扔掉!”那个人又命令道。
“好!”庞劲东仔细观察着金玲玲和这个人的位置,突然冷笑一声,持枪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左下方挥下,同时扣动了扳机。
金玲玲身后的人来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手腕就被子弹贯穿了,一股鲜血喷射出来,枪也跟着扔到了地上。
庞劲东正要过去把金玲玲放下来,被一支冰冷的枪管顶在了腰间,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小子,身手不错啊!”
此时此刻,从来不知道绝望为何物的庞劲东,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滋味。在这种情况下,反抗已经没有后任何意义了。庞劲东乖乖的举起双手,任凭对方缴走了自己的枪。
对方把庞劲东密密匝匝的捆了起来,和金玲玲押到一起。
直到这个时候,庞劲东才注意到,对方竟然不下十个人。
制服庞劲东的那个人长的瘦小枯干,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戾气,左眼角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他显然是这帮人的头子,用一种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对其他吩咐了几句,就走到了庞劲东的面前。
“我叫杨家威,果敢共和军第一中队队长。”让庞劲东颇为意外的是,对方竟然自报家门起来。
“幸会!”庞劲东苦笑一声,神色中充满了无奈。
杨家威打量了一下庞劲东,称赞道:“你身手不错啊!”
“错也好,不错也罢,还不是做了手下败将……”
“有自知之明!”杨家威又打量了一下庞劲东,问:“行伍出身吗?”
庞劲东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吧!”
“我赏识你这样的人,如果换个场合,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不过现在却不行,因为你坏了我们的事。”
金玲玲插嘴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果敢共和军。”杨家威冷笑一声,回答金玲玲:“你不用介绍自己,我们知道你是公安部副部长金啸的女儿。”
“什么是果敢共和军?”
庞劲东告诉金玲玲:“你只需要知道,他们目前是东南亚最大的贩毒集团之一。他们前段时间与青头帮合作,打算全力开拓国内市场。但是由于你父亲对青头帮的打击,让他们的计划落空。因此他们打算通过谋杀你,向你的父亲示威。”
“你…..你们眼里,还有法律吗?”庞劲东的这段话让金玲玲吃惊不小,她不知道应该怎样谴责这帮人,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杨家威哼了一声,反问:“你看我像是拿法律当回事的人吗?”
金玲玲把眼睛闭上一会,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你们做出这样的恶性犯罪事件,将会遭到严厉打击和惩处,今后国内将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杨家威哈哈大笑,他的手下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质量上佳的笑话。
金玲玲的疑问,是庞劲东解答的:“他们这样做最好的结果,是能让你父亲停止扫荡青头帮,可以让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但是如果做不到也无所谓,他们要通过这件事,向所有人传达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凡是与果敢共和军做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杀鸡给猴看?”想到自己成了“鸡”,金玲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政府因此而全面打击果敢共和军,他们会暂时撤出国内,等到风声过去后再回来。有了这次事件的教训,今后各地公安部门在对付他们的时候,必然会有所顾忌。而他们也会采取低姿态,尽量避免与政府发生冲突,安心的赚黑钱。”庞劲东说到这里,转而问杨家威:“我说的对吧?”
“我们的计划基本就是这样,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
“你小子过去是干什么的?”
庞劲东反问:“你们把金玲玲调查的那么清楚,难道就没有调查他身边的人?”
“清楚金玲玲的事情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有必要。”顿了顿,杨家威继续说:“不过呢,我还是知道,你叫庞劲东,是金玲玲的男朋友!”
听到杨家威的最后一句话,金玲玲脸一红,低下头再不说什么了。
庞劲东苦笑一声,说:“看来你们的情报工作有误!”
“无所谓了!既然你来了,就陪葬吧!”杨家威说着,举起枪对准了庞劲东。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庞劲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过了许久,预料中的枪声始终没有响起,却传来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庞劲东睁开眼睛,发现杨家威正在接电话。挂断电话之后,杨家威摆弄起自己的手机,时常看庞劲东几眼。
庞劲东揶揄道:“刚买的手机吗?是不是不会用?”
杨家威走到庞劲东面前,把手机的屏幕给庞劲东看,问:“这是你吗?”
庞劲东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杨家威的手机里竟然记载着自己的详细资料,包括生日、身高、血型和父母的姓名,还有一张证件照,庞劲东记得好像是自己护照上的照片。
“是我!”庞劲东点点头,回答说:“资料挺全啊!是要去给我征婚吗?”
杨家威不理会庞劲东的态度,继续问:“你的父母都在国外死于车祸,对吧?”
“对!”
“在哪里?什么时候?”
“纽约,十年前。”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祖籍哪里?”
“庞文浩,祖籍安徽亳县。”对杨家威态度,庞劲东开始产生了兴趣。任何人都不可能无故追问自己这些问题,何况是正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