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到来对李晖来说，无异于是放假。
每天虽说陪他出去查看公务，但他丝毫压力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还附带去清水行洗澡。
去好几次了，不得不说那边被程雪收拾的特别上档次，招待个王孙公子绰绰有余。不止环境好，吃的、喝的也好，尤其是奶茶、点心，三皇子的最爱。
十天陪下来，原本瘦削的李大人，竟长些肉了。
程雪笑眯眯捏他的脸颊，说：
“不错啊李府尹，这殿下让你陪的居然长胖了。人家陪上司领导都如临大敌，怎么偏偏你不一样？”
面对亲媳妇的打趣，李大人不以为然，搂着她倒在炕上。
“你别说，这几天我过的是真轻松，就一门心思陪他，他说干啥就干啥。”
“去军营了吗？看到铁蛋了？”
“看见了。”李晖颔首，“那小子又长个儿了，也结实了，还那么黑。黑的跟个煤球似的，笑起来显得他牙特白。”
“你可真是亲爹，吐槽儿子竟一点余地都不留。”
见她剜了自己一眼，李晖笑着又道：
“文天从那批孩子里挑了一些根基不错的，准备训练斥候兵。铁蛋也过去了，估计这几年都回不来。”
回不来？
程雪惊讶，满脸不解的望着他。
练兵不回家能理解，可几年不回来根本说不通，军营也有休沐。
李晖也没卖关子，握紧她的手，继续说道：
“一共三十五个孩子，三殿下准备带他们回京操练，文天也跟回去。训出来，独当一面。训不出来就……”
“训不出来难道还有生命危险不成？不可以，我告诉你李晖，不行！不行懂吗？”程雪彻底慌了。
这些年对她来说，孩子俨然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把他们视如己出，疼爱如故，她决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发生。
强迫自己稳定下来，抽出手说：
“这样，你现在就去军营把铁蛋给我拽回来。将军啥的就算了，走文也不错。他念书也不是不好，让他科考。”
话落，屋内安静了。
程雪赌气的背对着他，李晖也觉得十分委屈，毕竟这事是孩子自己决定的，让他帮忙告知她，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才拖了三天。心知不能再拖不下去，才选择今日告知。
没想到……还是怨他了。
李晖可不想替儿子背大锅，凑到她跟前，软言细语解释：
“媳妇应该清楚，这不是我让铁蛋去的，是他自己想去。”
“那你为啥不拦着？”
“天地良心，我要是没拦我就是狗。”李晖赶紧解释。
程雪了解他的脾气，要么不说，要说就不会骗人。
果然长嘴是好事，闹矛盾说开就行，否则双方都憋着，没事也有事了。
“我能不能去见他？他们准备啥前儿走？”
“得秋收后呢，三殿下带着一起走。”李晖回答，“三殿下过两天要去辽东看乡试，等他走了我带你去。”
“好，那你别忘了。”
“不会，肯定不会。”
程雪“嗯”一声，重新靠在他的肩头。感受到他长舒口气，嘴角缓缓上扬。
“你说铁蛋好端端的为啥要去拼命？老实跟在肖主帅身边也不是坏事。更何况官场上有你，你还能不给他铺路？”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他，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咋回答的？”
李晖把人抱在膝上，靠着炕头缓缓道：
“他说想凭本事为咱家顶门立户，而不是靠亲爹给他铺路。龙生龙，凤生凤，咱俩都这么要强，咱们的孩子肯定也要强。”
“太要强也不是好事，容易累。”
“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李晖直戳重点，“咱们能做的就是支持，支持他所有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是错的，也得支持他。至少要让他自己撞墙知道疼了，他才能吸取教训。人教人，没效果。事教人，一次过。”
程雪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紧紧搂着他的腰，道：
“算了算了，儿大不如娘，等我劝过之后没有效果，我也就随他了。你最近跟三殿下接触，觉得他咋样？能登大宝吗？”
李晖笑着摇头，压低声音说：
“我俩在清水行泡澡时他跟我讲，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吃遍凉燕各地美食，助他父皇、皇兄惩奸除恶。”
哟呵，难得啊！
无论是历史还是电视，亦或者是网文，为了那个位置兄弟阋墙的比比皆是，这三皇子竟然是个另类。
“没想到皇上还挺会教孩子。”
“这你算说对了。”李晖赞同的点点头，“那天听他讲，打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们哥仨就在一起同吃同住同行。只要皇上有空，就会陪他们吃喝玩乐。十九年来分开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他们都已大皇子燕景唯尊。”
“那他们仨是一母同胞？”
“不是，是三个不同的母亲，而且母亲的位份都不高。”
果然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奇。
皇宫没有皇后也就罢了，没想到后宫内有子嗣的女人居然位份还不高。
据她所知，后宫除了皇后没有，贵妃，四妃，六嫔全都有，而且都是高门世家的千金。皇上能顶这个压力把世家大族玩弄于股掌之上，她对皇宫里的那位有些感兴趣了。
难怪三皇子从来到现在一直都彬彬有礼，谦逊有道，原来是皇上亲自教养的。
“你说我是不是错怪了宫里那位，我可一直对磨盘山的事，耿耿于怀。”
“别说你，我也是，但我不觉得咱们耿耿于怀不对。他对他的三个崽儿好，那是为人父，应该的。对我的算计是为君之道……”
“貌似也是应该的。”
程雪这个补充，令李晖愣神，随后二人全都轻笑出声，不再纠结。
罢了罢了，无论宫里那位怎么做，能把孩子教好就说明人品不会太次。至于那些个“为君之道”，拿人家的工资就得听人家的差遣，只要这个差遣不危及生命，也就不用在意了。
就目前而言，李晖来北境继任是个正确的选择。等五年期满，相信他回到京城会有另外的安排，甚至可以再上几个新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