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从申时开始，守着炉子足足吃了三个小时。
要不是后来实在太冷，还能再吃好久。肖清霖跟汪森、杜平仁说着属于他们的理想、抱负。杨冲也没闲着，陪两位老爷子说县里的八卦。他虽然念书不多，但一点自备都没有，而且特别开朗、大方。
约定好了明天的出发时间，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目送他们走了很好远，程雪挂上院门。
李悦已经从西间出来了，她一直看着两个小崽儿，吃饭都是送进去的。
“甜甜跟四蛋睡了？”
面对母亲的问话，李悦点点头。哄睡过程的艰难就不提了，反正她现在很自由，能帮着家里干点活。
“娘，今天的肉串很好吃，甜甜吃了八串呢。四蛋吃了一片烤馒头，还吃了两个鸡翅膀。”
“哎哟，都没少吃。”程雪一惊，“你吃饱没？”
李悦笑着“嗯”一声，又说：
“娘跟爹去清点肖叔他们送的东西吧，这边有我和哥还有铁蛋呢。”
几家就像商量好一般，来做客没人拿吃食，全是能用的。尤其是曹氏，竟然给家里的孩子每人做双鞋。明显提前做过功课，孩子们的鞋子都正好。
“东西不用请点，大家一起做、干得快，明天还要去庄上玩呢。”
她对划船很有兴趣，尤其庄子还守着江边。
打盆水放在碳炉上，然后将光溜溜的签子放进去煮。再加点碱面，这样好刷。
忙了半个多时辰，所有东西全部各归各位，程雪把串签子擦干，放在灶台旁等明儿一早收起。
虽然放榜头一天晚上就让肖清霖把东西都拉走了，可这又是定桌子、又是板凳的，回去还得两辆车。
一夜无话，转天照例李晖三人出去锻炼，程雪把火架上，就听到隔壁杜平仁的声音——
“婶子，饭好了。”
昨天都说好了，这两天他们家的伙食都是杜家出。收拾东西时，她特意把剩的半框鸡蛋给隔壁，所以杜家要求做早饭很正常。
煮鸡蛋，葱油饼，小米粥，素炒东风菜，俗称大耳朵毛。
“大耳朵毛是前街田家送的，我用荤油跟都有炒的，你尝尝咋样。”杜老爷子笑呵呵把菜放下。
“还用尝？瞅着油汪汪的样子就好吃。”
老爷子被她哄得心情愉悦，不住笑着。
“对了，明儿早上我给你们包饺子，婆婆丁的。等下别忘了把钥匙给我，宅子有我照看，你们就放心吧。”
“谢谢啊大伯，看宅子可是太麻烦人了。”
“这有啥！”老爷子不以为然，“现在天暖和，每天晚上烧一遍就行。等到了夏天，好几日都不用烧，省事儿。”
“杜爷爷来了。”
“杜爷爷好。”李恬乖乖打招呼。
“哎哟小甜甜起来了？快让爷爷抱抱。”
杜老爷子上前伸手要抱，小姑娘赶紧往姐姐身后躲。
“爷爷不能抱我，我太重了，会闪到爷爷的腰。”李恬一本正经的拒绝。
她不仅重了，还长个儿了。
“大伯可别抱她，我现在抱着都费劲。”
杜老爷子闻言见好就收，笑眯眯捏捏孩子的脸儿，道：
“成，你们先忙，我回去吃饭了。咱们辰时四刻走，对不？”
“对的大伯。糖糖，送送杜爷爷。”
“哎哟，送啥送，没几步路。”
杜老爷子边说边走，李晖三个从外回来，四人见寒暄两句。
吃过早饭，百瑞就赶车过来了。
庄子在上江村，离平阳县差不多得十里地。先送的李晖一家，汪森他们跟杜家爷孙下一趟过去。
肖清霖老早就等在了这边，离老远看见马车就要迎上去，被肖枫一把拽住——
“急什么，老实待着。”
肖清霖撇撇嘴，没敢动弹。原本说好了放榜第二天就回林场，他磨磨蹭蹭到了今天，实在不敢太过放肆。
终于，马车到了，百瑞摆上下车凳，抱拳拱手说：
“二老爷，大少爷。”
车里的程雪跟李晖一听“二老爷”，全都懵了。就算李晖在林场做事，可他一次肖枫的面都没见过。也没想过去见人家，可突然就等在这里……
“媳妇，咱带的那谢礼是不是……有点拿不出手了？”
这还用说？就几页纸！
在肖清霖眼里那是无价之宝，可在肖枫面前就一文不值！
程雪长叹口气，无奈道：
“过后补吧，今儿是真没招了。”
昨晚趁着四蛋不在屋里睡，俩人放上桌子，连夜写了关于开串摊的计划书。结合现代大排档，可以说写的是相当全面，都是干活。程雪还特意把分解鸡鸭落实到书面，省的光说不起效果。
言懿忻率先下车，然后把李恒接下去，再由他接李恬、李悦。时刻守礼守节。
众人下车后，李晖领着妻儿上前，抱拳拱手——
“学生李晖\/民妇于氏，见过肖老爷。”
几个孩子拱手的拱手，福身的福身，都很守规矩。
肖枫说句“免礼”，几人全部站起身。程雪领着两个女儿，规矩走在后面，眼睛不敢乱瞟。
这可是正正经经的古代官爷，不能放肆。李晖虽说是秀才，可该行礼问安还是一样不落，只是不用跪了。
本来想着来庄上转转、瞅瞅、吸取经验，如今是彻底泡汤了。
程雪把一沓纸拿给肖清霖，道：
“心知你这啥都不缺，昨天夜里我跟你哥连夜写了东西。也不知二老爷在这，是我们怠慢了，还望二老爷海涵，改日一定亲奉几只家养小笨鸡。”
说这话时她都觉得脸热，可实在没有法子，真是不知道有大佬在。
肖枫不会计较他们带没带东西，如今很感兴趣那沓纸。瞅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亲侄子，真是很想过去抽他两巴掌。
这么没出息，也不知道随了谁，随他爹！
凑过去瞥了一眼，字写的还不错，但内容就……这，这是什么？
“你这是又要开酒楼？”
肖清霖闻言赶紧把纸放在身后，一脸赔笑的不知所措。
这样的变故，把李晖二人都造蒙了，难道肖家不同意？他不是说是他母亲的嫁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