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选他？
路肇的声音深沉，询问着林格。
她纤手交握，放在膝间。围裙刚刚已经被她脱掉，此刻她素衣白裙。
林格抬眸时，清楚地看向路肇。
“伯父，您不是想让我夸他吧？”
她美目流转，眉睫微扬，半笑着对路肇说。
“你倒是个机灵丫头。”
路肇目光一闪，压下嘴角的笑意。
林格这一个乖张的反问，不可谓不精彩。路肇不走寻常路，林格也没回以常规操作。
她敛眸一颦。
“路青叶是我的直系学长。他在学业上的成就，对我来说是榜样。”
林格薄唇轻启，侃侃而谈。
“除却这个，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帅。”
这话说出来，路青叶要是听到岂不是要上天了。
“不瞒您说，我也是个电竞选手。”
信息不全，林格权当路爸爸完全不知道情况好了。
“我来参加电竞，并不是因为一股脑的热爱。而路青叶，他也对自己的将来有所规划。电竞带给他的东西，我感同身受。他教会我的，也不仅仅是游戏而已。”
“做一个俱乐部的负责人，做一个队长，做一个选手，和做一个医生相比，都是可贵的经历。我们学到的，也同样精彩。”
她说话的时候，想到了太多太多东西。不自觉地，眼睛已经泛起了光。
可她是微笑的。
“你怎么知道他有规划？”
路肇发问。
“路青叶对待人事的方式，足以显示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您是他的爸爸，他是不是沉稳冷静，您最清楚。”
“哪怕他现在在做电竞，他也绝对不是您说的那样失了理智。他苦心经营AFR成就非凡，他信仰的电竞也不是简单的娱乐。他常跟我说，要保持一颗赤诚的心。”
往点子上说，就是路肇想听的。
林格提到路青叶的规划，路肇就来了兴趣。这还不足以说明，这父子两是因这事闹别扭吗？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路青叶没有和您说过，他也只是难于开口。”
趁热打铁，林格接着为路青叶解释。这回打的是，父子感情沟通牌。
“他的内在没变过，和他在做什么没有必然联系。我想他的品质，足够带来您刚刚所说的所有。”
“所以伯父，不是我选了他，也是他选了我。”
一番头脑风暴结束，林格趁着路肇在思考又补了一句。
“张大千的那副画，他找了很久。”
……
果不其然，路肇听到这句，眼睛又泛起了光来。
他侧目看向这个女孩，敛眸想说点什么。
可路青叶出来得不偏不倚，打断了这氛围。
“可以吃饭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此时已经褪去了围裙。路青叶右手放在兜里，面上并无其他表情。
沉默了两秒。
“先吃饭吧。”
路肇起身，声音沉稳。
路爸爸发话了，林格收起刚刚说话时昂扬的样子，回归乖巧。
父子二人话不多，只谈论些生活琐事。
一个问，一个答，并无其他。
“不爱吃肉？”
林格闷头吃菜，突然被路肇Q了。
这话一出，明显不是在问路青叶。
“还……行……”
林格总不能说，确实不爱吃吧。
原因在哪，还不是路青叶刚刚给她夹了一块鱼。林格没有主动的动作，倒是显得路青叶的行为很突兀。
“不用给他省钱。”
路肇抬眼给了路青叶一个眼色，然后幽幽地开口了。
“……”
林格愕住，这是什么神转折。
“爸。”
路青叶同样是无奈的语气，手上刚要给林格夹菜来着。
可这与刚刚在客厅那句有所不同。
他的语气，分明有活化的因子在漂浮。
路肇为人，路青叶最为清楚。他会这样说话，足以表示对林格印象不坏。
“我养得起她。”
他侧眸，看向正在吃菜的林格。
林格被他揶揄了句，咽下口中的饭。
三毛在撒哈拉流浪的时候，对荷西说过这么一句。
不想嫁的，千万富翁也不嫁。
想嫁的，百万富翁也嫁。
我每顿吃得不多，你养得起。
路青叶像是在看自家小孩，又给她放了一块里脊。
养她？他求之不得。
一饭方结，林格心下肯定，这是位假严厉的父亲。
饭后，林格被安排在房间里休息。路青叶被爸爸叫去了书房。
她随意观看着路青叶的书橱，发现他似乎很喜欢现实主义作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书，马尔克斯倒是占了很大地方。
她观摩着路青叶的一些手办和摆件，最后躺在床上险些睡着。
被窸窣的声音惊醒，林格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
她突然紧闭上双眼，被他吓死了。
“我才知道，你这么能说？”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上午林格气场全开的样子，他可都偷偷看见了。
她一向淡然，原是为了他才如此。
想来也是。
能让林格变得犀利的人为数不多，路青叶算是其中一个。
“你听见了？”
林格拿开了手。
她好像有夸他帅，还说他沉稳冷静？
路青叶坐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点了点头。
林格羞窘，她说的时候就希望别被这个人听了的。
她转头，意欲翻身背对着他去。
可他一双大掌挟持住了她，林格翻身失败了。
“不过我有个问题。”
他凑近，两手撑着床，把林格圈在了里面。
“什么问题？”
林格煽动的睫毛，就好像蹭在他心尖上一样。
那种感觉，用一个痒字怎么能够形容。
“张大千的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定下目光，朝着她白净的脸颊。
林格转了转了眼睛，斜着朝别处看了一眼。
她哪里知道了？
就是审时度势，顺手拿来一说而已。当时感情牌需要，就拿这张打一打了。
而且张大千嘛，林格也就只是知道他是个画家而已。刚刚要是路肇顺着讲起他来，林格还真的没法接招了。
被他固定在身下，林格可以看见他下巴上微小的胡茬。
“那张大千的画，你也不是忘带了。”
她瘪了瘪嘴唇，将目光向下投去。
路青叶的胸膛似乎在散发着热量，离她胸口的雪峰越近，她越觉得有股热气在逼近。
“你知道？”
他嘴角玩味地勾起来，离她更近了。
“我又不傻。”
林格声音极其小。
他一路也没提起过忘带，就是到那时才说的。
他的潜台词就是:你不要为难她，否则画你就别想要了。
所以不是忘带，是故意不带。
路肇那一皱眉，林格就明了两人的心思。这样一来，后面她才敢说话。
两人里应外合，愣是套路了路肇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