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第一排的盛凌丰站起身来，走到了演讲台后。
他面向着众人，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才开口。“经过调查，我们已经锁定了残害白真真前辈与东方斯乐前辈的凶手。”
“是谁！”
东方族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扭曲的愤怒，他们瞪着盛凌丰，仿佛盛凌丰就是那个凶手。
盛凌丰低下头去，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才说：“凶手就是莫宵。”
“竟然真的是莫宵帝师！”
“果然是莫宵老贼！”
“我早说过，莫宵那老东西来路不明，修为成谜，是个危险人物，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亏他还被誉为大陆第一先知呢，谁能想到，这先知竟然是个残害至交与女修的恶魔呢！”
而神域洲，尤其是神月国的那些强者大多都没有吭声。
与其他洲的强者不同，他们是受过大国师恩惠的人。大国师当先知的这些年，曾占卜到过很多场祸事，每一次占卜到了祸事，他都会冒着寿命减少的危机道出天际，解救黎民百姓。
知道莫宵就是凶手后，他们虽然诧异失望，却并没有其他洲强者那样的愤怒跟恨意。
“大家安静一下。”盛凌丰拍了拍手，会议室内逐渐安静下来。
盛凌丰说：“有些疑点，我们还需要当面听莫宵帝师解释，接下来，我会让人将莫宵帝师带到会议厅来，让他接受联盟会的审讯。”
闻言，喧哗的大厅内安静无声，大家都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听见了一道缓慢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沉，来人走的应该很慢，行动间，还能听见锁链的声音。
大家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谨慎。
哐当——
大门被打来，由十名宗师初期修为驭兽师组成的护卫队，护着莫宵走了进来。
今日，莫宵身穿一套休闲风月白色西装，阔腿造型的西装裤拖到地面，却是不染尘埃，衬得他矜贵高雅，宛如谪仙误入人间。他短发微微发白，俊美无俦的脸颊略显苍白，可那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像是什么呢？
就像是寒冬中被点燃的一堆篝火，正在尽情地绽放最后一把火焰。
莫宵的脖子、手臂、以及双腿上都戴着镣铐，那黑色的森冷的镣铐贴在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竟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没有人敢真的伸手去押莫宵。
莫宵是自己走进来的。
哪怕镣铐加身，他行走间，也有一股淡然风姿。
他走向会议室最前面的那张椅子，行动间，镣铐在地上拖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莫宵在椅子上坐下，缓缓地掀开那双蓝色眸子，朝坐在会议中心的那些驭兽师望去。
见到莫宵身负撩开的模样，大部分强者的目光都变得不忍起来。尤其是神域洲那些受过莫宵照拂的驭兽师，更是不忍心的低下了头脑袋，不敢去看莫宵。仿佛多看一眼，那都是对莫宵的羞辱。
唯独蛇人族与东方族的代表强者都是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
东方夏归突然从座位席上站起来，他迅速冲到会议中心最前面，来到莫宵面前，打开一个收纳袋，将袋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那是一堆老式的信件以及信物。
“莫宵！”东方夏归双眼通红地朝莫宵咆哮：“你睁眼好好看看这些是什么！”
莫宵盯着散落在脚尖前的那些信件。
收件人的名字全都是东方斯乐，而写信人则是莫宵。
在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快递，他们大多时候都是通过信件来往。往往，一封信还没有传到东方斯乐的手里，莫宵便急不可耐地跑去跟东方斯乐碰面了。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好到真能穿一条裤子的程度。
烈域洲举办婚礼的时候，新郎在举办结婚典礼前是不能跟新娘提前碰面的，得派自己的亲兄弟或者是最信任的朋友去迎亲。东方斯乐有两个亲弟弟，可他仍然选定了莫宵，让莫宵成为了他的‘迎亲人’。
身世是莫宵最大的秘密，蛇缨是莫宵藏在心里的女人，这两个是莫宵最大的弱点，他在圣灵大陆行走了数百年，从来不曾对人透露过这些。
可他不仅带东方斯乐去深渊原始森林见过蛇缨，还曾在月圆之夜与东方斯乐把酒言欢，诉说自己的身世。
东方斯乐是莫宵此生唯一的挚友，可以将性命托付给对方的那种。
莫宵盯着信封上那些字迹，那些久远的记忆再次浮出脑海。
东方夏归捡起地上的信，将它们用力地丢在莫宵怀里，他吼道：“这是你给曾祖父写过的信！”他又将一根红色团心结丢到莫宵怀里，说：“这是你当我曾祖父迎亲人，帮他迎娶曾祖母时，曾祖父交给你的信物！”
接着，他又将一张按了两个红色拇指印的结拜书丢到莫宵的脸上，“这是你与我曾祖父结拜为兄弟时写下的结拜书！”
“莫宵，我曾祖父把你当手足兄弟，你怎么能待他那般狠心！”
结拜书从莫宵的脸上滑下，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的双眼。
莫宵接住那纸结拜书，那是用羊皮写的结拜书，上面的毛笔字迹已经斑驳，那两个血色手印被虫子咬过，有一些斑斑点点。莫宵轻轻抚摸上面的字迹，他低声念叨：“今莫宵、东方斯乐结拜为兄弟。虽为异姓，既结拜为兄弟，则当同心协力，心系天下苍...”
莫宵读这份结拜书的时候，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当初他与东方斯乐跪在黑穹顶上结拜为兄弟的画面来。
黑穹顶是大陆最高的山，那日，他们站在群山之巅，对着皇天后土，许下未来将会心系天下，共同救困扶危的诺言。
可他却亲手捏碎了东方斯乐的心脏！
就算当初杀死东方斯乐的是‘那个人’，但莫宵仍然无法原谅自己。
东方夏归听见这份誓词，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你闭嘴！”东方夏归一把夺走那份结拜书，当着莫宵的面将结拜书撕得粉碎，他用力地将那份结拜书踩在脚下，并啐了一口唾沫，咒骂道：“你莫宵如此卑鄙邪恶，你的名字就不配与我曾爷爷写在一起！”
莫宵盯着那满地的羊皮碎片，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莫宵，我问你，究竟是不是你杀了我曾祖父！”东方夏归看莫宵的眼神，仍藏着些许的期待。
他还是希望莫宵摇头的。
只要莫宵摇头，东方夏归就会说服自己相信莫宵，然后尽快抓出真凶。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缩在莫宵身上。
即有人盼着莫宵狡辩，也有人盼着莫宵承认。
“...是我。”莫宵说。
闻言，东方夏归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而会议室内则再度变得寂静起来。
竟然真的是他！
莫宵仍闭着眼睛，他说：“东方斯乐的确是被我杀死的，那时，我在占卜大陆遭到强者追杀，我身受重伤，被逼跳入了一个叫做锁龙渊的混乱时空中，在那里，我灵力魂魄都被削去，差点魂飞魄散...为了实力重回巅峰，为了活下去，我便将东方斯乐骗至火泉山脉的山洞中，趁他不注意之时，徒手钻进他的胸腔，捏碎了他的心脏...”
听完莫宵亲口讲述他对东方斯乐所做的恶行，全体驭兽师都感到震惊，就连盛凌丰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来。
“所以，杀我曾祖父，对他布下夺灵阵，就只是为了帮你恢复灵力？”
莫宵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东方夏归捏紧了拳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一拳头愤怒地砸到莫宵的脸上，一拳头便将莫宵的半只眼睛砸得血水喷溅。“莫宵，你永远都得不到我曾祖父的谅解！”
见状，盛凌丰立马飞身落在东方夏归的身旁，拉住东方夏归的手腕，大声说道：“东方族长！请立即停下你的行为，联盟会自然会对莫宵帝师做出最合适的惩罚！”
东方夏归哼了一声，便拂袖坐了回去。
他刚走开，白溪又开口朝莫宵问道：“莫宵，我族白真真前辈也是被你杀的，是不是！”
“白真真么？”莫宵擦了擦流血的眼睛，露出了一个讥诮的嘲弄的笑意来，他语气轻薄又鄙夷的说道：“白真真那个女人，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她就是一条狗，一条没有人格跟尊严的哈巴狗！我随便勾勾手指，她就会摇头晃脑地跑过来。”
“我抬一抬脚，她就能跪下来舔我的鞋子。”
听到莫宵这话，强者们都不适的皱起了眉头，而蛇人族们都像是被点燃了火的炮仗，顿时炸了。“莫宵，你闭嘴！不许你用这种下流的言语侮辱白真真前辈！”
“侮辱？”莫宵摇了摇头，笑容越发的放肆下流起来，“她还需要我侮辱吗？你们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莫宵舔了舔嘴唇，笑着说：“她像条贱狗一样亲了我一口，就被我嘴上的惊鸿洛给麻痹了神经。”
“呵呵。”莫宵眼睛留着血，嘴角噙着诡异轻浮的笑，“你们蛇人族当做女神稀罕的人，被我当成狗一样羞...”
莫宵的话还没说完，蛇人白溪便拔剑而起，直接一剑砍向莫宵的脖子。
莫宵冷哼一声，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灵力，那股灵力将白溪的攻击当场化解掉。
然而，却有人注意到莫宵的灵力并不像从前那样强悍恐怖。
熟悉莫宵实力的驭兽师忍不住吃惊地问道：“怎么回事！莫宵帝师的灵力好像削弱了！”
白溪提着剑说：“还能是怎么回事！东方前辈跟白真真前辈的帝师骨被发现了，夺灵阵被毁了，他没有灵力来源了，自然就会实力大跌！”白溪举着剑对身后的族人说：“各位，莫宵这老贼羞辱白真真前辈，实在是该死，今天，我们就要杀了他，血洗耻辱！”
说完，蛇人族全族同时行动起来，纷纷朝莫宵攻击过去。
见状，东方夏归也跟着动手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明明被群攻的事莫宵，可轩辕慎却急得满头汗水，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脑袋里竟有一道声音在破口大骂：“给我阻止他们！谁都不许伤害莫宵！谁都不许伤害我的阵眼！”
一听到这人的声音，轩辕慎不禁头皮发麻。
‘那个人’经常提到他的‘阵眼’，炫耀他的‘阵眼’是多么的完美。
这莫宵就是阵眼？
“轩辕慎，给我阻止他们！莫宵若是死了，我就杀了你们轩辕族全族！”‘那个人’又气急败坏地骂道：“莫宵这混蛋，竟敢主动找死！我还真是低估他了！”
他想着莫宵有深仇大恨未报，肯定不会轻易寻死，哪知道，这混蛋竟然放下了仇恨，竟要主动寻死！
蠢货！
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