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逸书以为钱凌羽起码是第二天才会来见她,甚至还得过好几天,没想到他晚上就来了。
带着微醺的醉意来的。
赵逸书呆呆地看着他走向自己,麻木地接受他的拥抱和亲吻。
那些她之前在心中设定好的情绪——
不解、失望、愤怒、怨恨……
在那个温热的怀中和热情的吻下统统都烟消云散了。
真的消失了吗?并没有。
是藏匿了。
这个夜晚,云翎居里安安静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们俩都没有说半个字。
他们好像很有默契,这种默契如履薄冰。
没有人提及港市、李蓉文、钱老爷子或者张海城和赵林这些字眼。
这个话题一打开,就是一番得不出结论的唇枪舌战。
钱凌羽不想,他想好好度过今晚,明天好好把结婚证领了,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逸书也不想,她有她的打算。
半睡半醒间,她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肩上和颈上,轻柔、湿润又撩人。
那个动情时略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不仅熟悉,还性感得不像话,只不过他现在有点咬牙切齿,“逸书,你怎么那么不乖?”
不乖?
她的人设里从来都没有和‘乖’这个字沾过边。
赵逸书没有力气跟他深究此话从何而来。
她自顾自的想,他可能指的是把她关在云翎居里这几天,她对着保镖闹了几次小脾气。
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够冷静了,换做其他人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钱凌羽当然指的不是这件事。
而是她去港市,她去找李蓉文,她没有想过后果,也没有想过他。
赵逸书看不到现在钱凌羽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可能是想把她肢解了吧,毕竟那双游弋在她身体的手并不温柔。
赵逸书明显能感受到他有反应,但是她没有兴致配合他玩大人的游戏。
她启唇,像是在梦呓,“我不想要,来大姨妈了。”
钱凌羽的手微微一顿,刚才明明试过了,她身下没有阻碍。
明知道她在说谎,他的手还是从她睡裙里撤了出来,反正他今天喝了不少,也没那么大能耐能让两个人尽兴。
“早点睡觉,”他起身去抽烟冷静,“我们明天去领证,以后有的是机会。”
赵逸书心中默念,以后?有的是机会……
各自归位后,他们又恢复到了什么都不说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钱凌羽睡着了。
赵逸书轻轻地掀起被子摸过他的手机。
不用解锁就能看到,他的手机和她的一样,没有移动信号也没有wi-Fi信号。
好,很好,对她严防死守,做得如此彻底。
赵逸书把他的手机放回原处,她倏得钻进被窝里,一个翻滚,把所有被子都卷了过来。
冻死钱凌羽得了。
睡睡醒醒一整夜到天空泛起鱼白,她终于清醒了。
赵逸书天真地以为钱凌羽来了云翎居,女保镖就会放松对她的看管。
她蹑手蹑脚往入户门走,还没到玄关,就被女保镖逮住了,“钱太太,早安。”
赵逸书眯了眯眼,转过身冲她尴尬地嘿嘿一笑,“没想到你起得这么早。”
她又指了指身后的入户门,“我好像听到有人按门铃。”
女保镖一板一眼地说,“钱先生提醒过,云翎居这边一梯一户,其他楼层的住户到不了这,所以不会有邻居走动,若是管家或者物业的工作人员,他们不会在非工作时间非预约的情况下打扰住户。”
赵逸书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她说得都是实情,“啊,对,我太久没住这了,都忘了。”
她边说边往卧室走,“我再睡会儿。”
这个回笼觉是彻底没法睡了,赵逸书在床上翻来覆去到8点。
“快起来吧,”她趴在钱凌羽耳边轻唤,“我们去领证。”
他一手揉着惺忪的双眼,一手揉着赵逸书的头顶,“这么早?”
她嗯了声,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语气一如往常轻轻的,“收拾收拾就差不多到点了。”
赵逸书勾了勾唇角,美眸弯成一道月牙,“我想快点和你把证领回来。”
昨天女保镖转述赵逸书的话时,钱凌羽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而事实却是,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大的事儿。
他比赵逸书早知道了赵林去世的真相,是赵逸书苦苦等了十几年的真相。
这个真相很残忍,它一定会成为赵逸书心中的一根刺,也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钱凌羽早在两周前就知道了,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可是,他选择了缄默。
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赵逸书,钱凌羽就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就被判了刑。
赵逸书没有丝毫反应,这太出乎意料了。
从他们那天在港市的医院偶遇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四天了。
她没掉过一滴眼泪,甚至没有眼眶泛红。
她没咬着牙冷声骂钱凌羽是个王八蛋。
她也没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为什么瞒着她。
她也没说他是个绑架犯把她关在这里剥夺了她的自由。
甚至,她都没把钱知逸搬出来做借口要离开云翎居。
她就好像挺心甘情愿地被关起来,她闹的几次小脾气也好像只是被关久了宣泄憋闷的情绪。
赵逸书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更不应该是今天这样。
她今天一大早就趴在床上亲昵地叫他起床,跟他说想快点和他复婚。
她不仅想复婚,还显得特别着急。
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太不赵逸书了。
即便如此,钱凌羽选择顺势而为,他笑了笑,“好,我起来洗漱。”
赵逸书跟着他走到浴室,“等会儿先送我回一趟生民社区,我的户口本和其他资料都放在那边。”
她透过镜子看着在尿尿的钱凌羽,听到他说,“原清把材料都准备好了,他会在民政局跟我们碰头。”
她一副了然的样子,接着若无其事地洗脸,“那我的戒指呢?我要回去取那枚戒指。”
他走到洗手池,“戒指在我那件西裤口袋,我本来想领完证给你。”
行,他弄得也挺像那么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