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双突然想起来，那是节目拍摄完毕之后，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少来自四周的或羡慕、或崇拜、或复杂的眼神。
也是在那一刻，宋茗双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超额达到了杜安菡对自己的要求了。
距离播出还有一段时间，宋茗双甚至都已经预料到了，播出之后，会对自己带来多大的流量。
做人要懂得感恩，远远地瞧着周舒和袁忱冬忙完了工作，她就急匆匆跑了过去，想要道谢。
周舒当时急着和袁忱冬通知在场的工作人员，前往梦舟聚餐，只含糊着告诉她，如果要谢，就得谢小沈总。
宋茗双蹙眉看了一眼沈宴，当时她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回想起来，突然觉得那句话颇有深意。
“为什么？”
“让我先来猜一猜，你想感谢我和忱冬什么吧，”周舒声音轻快，说是猜测，却带着一种笃定的意味，“你大概率以为，第二件密室你们队伍会被安排失败吧。”
宋茗双不敢吭声。
当着导演的面，说自己怀疑节目组有内幕和剧本，那可不是找死嘛？
虽然的确有内幕和剧本，只不过是对着她来的。
“周舒也不为难她，只接着说：“所以，你想感谢我们的是，我们第一没有更换队员，第二允许你赢下第二间密室的比赛，第三，还会帮你树立一个密室逃脱之王的人设。”
“我猜的没错吧？”
宋茗双微弱地点了点头，果然是经手了不少节目录制的导演，揣测人心这方面，周舒倒是厉害得很，一语道破。
“没错。”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让你感谢小沈总的原因了。”周舒扯了扯嘴角。
“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小沈总的意见。”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宋茗双惊讶地啊了一声，又迅速安静下来。
周舒突然想起办公室内，她和沈宴的对峙。
她委婉地拒绝沈宴的要求，理由也合理恰当：“我是节目的导演，我有权利也有义务，为节目组的质量负责。”
当时的她，和外界一样，觉得宋茗双追求沈宴，无非是为了名利钱财，就是姿色超凡了几分又如何呢？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了，她们像雨后的春笋，一茬一茬地冒出来，争先恐后，淹没在人群里，难得看见有个惹人注目的笋尖，也会被人挑三拣四一番。
在周舒看来，宋茗双就是那几个出头的笋尖之一，吸引了沈宴的注意力又如何？沈家的人，几时的婚姻能由得自己做主了呢。
沈宴听出她的拒绝，沉默了几分钟，突然摆出一副哥哥的模样，和她推心置腹。
先是回忆了她们的其实也并没有几分真挚的兄妹之情。
紧接着，又简单阐述了这么多年，她们生活在大哥的阴影下的悲惨生活，当然，沈宴依然只唤大哥为‘他’，周舒懂得他内心的憎恶，虽然同两个哥哥感情都没有多么深厚，但是相比大哥，周舒还是更愿意亲近沈宴一些。
大约是，那位名义上的大哥，对着他们，都带着深深地恨意，以至于周舒留下了太深的童年阴影。
再然后，沈宴又将宋茗双的计划全盘托出，她实力本是六人中最突出的，但是深知自己人微言轻，于是早就起了输掉第二场比赛的想法，只是打算通过严格控制第二场比赛的落后时间，赢下最后的比赛。
沈宴长话短说，但是周舒只听了几句，也觉得小姑娘城府太深，步步谋划，哪怕比起沈宴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喜欢在沈宴面前扮演傻白甜的‘单纯’小姑娘，更像是冷静沉着的黑莲花。
但周舒莫名对宋茗双起了恻隐之心，她自幼生长环境就复杂，很小开始懂得察言观色，这个世界上，如果可以被保护的妥当安好，又有哪个小姑娘不想做个傻白甜呢。
她从沈宴口中得知，宋茗双为这个节目准备了很久，看节目、收集素材、做笔记，才换来节目里令人精湛的表现，她却愿意收起锋芒，只为了不得罪他人。能有这样的念头，从前的生活该是多么的如履薄冰啊。
勾起了周舒的同情心之后，沈宴才开始正经地给周舒灌输，如果宋茗双赢下第二场比赛，会给节目带来怎样的流量和好处。
对宋茗双的同情是感性，对节目质量的考虑是理性，偏偏沈宴两个方面都费了不少口舌，感性和理性结合，周舒觉得自己不松口，都不算是个人了。
“是小沈总，提出让你赢得第二场比赛，也是小沈总，提出可以为你设立一个密室逃脱之王的人设，”周舒轻声笑了笑，“你知道的，审美这个东西吧，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但是智商高低这个事情，大众倒是统一的很。”
周舒揉了揉额头，觉得沈宴为宋茗双考虑得实在周全：“小沈总说，经此一战，总会有一部分人被你的美貌所征服，至于不被你的美貌征服得人，也会有很大一部分人，被你的智商征服。”
宋茗双心脏漏跳了一拍，看着沈宴的侧脸，突然内心生出了一股酸涩的味道。
“我知道了，谢谢周导，”宋茗双沉默了半晌，才想电话里的周舒道谢，“无论怎样，还是要谢谢周导和袁编的照顾。”
手机递到了沈宴的眼前，沈宴淡淡瞥了一眼，伸手接过电话，卷了卷袖子，就要开始质问一下宋茗双关于之前的举动。
“宋茗双，是不是要给你好好解释一下......”沈宴话音还没说完，就停在了唇边。
因为一只柔软的手伸到了他的衣领口，颇有耐心地抚平他衣领的褶皱。
沈宴呼吸一滞，觉得自己心跳似乎有些加速，砰砰砰地响亮得很。
“你...”沈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镇静下来，“你这是干嘛。”
一个快要埋在他胸前的脑袋抬了起来，露出一双灵动的精灵一般的眸子，望着沈宴，几秒钟之后，眼眶似乎有些湿润，脑袋又低了下去，声音孱弱，支支吾吾：“你做了那些事情，怎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