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辣结束,待泼顽缓过劲来,鹿妖才叫:“请哥哥放开心神,让俺瞧瞧神通!”
泼顽果然乖巧了,任白鹿妖看了自家所有神通。
这厮共有十二个神通,大多诡异,之前竟然不实诚!
对妖怪来说,果然还是拳头管用!
全看完记住之后,鹿妖才道:“俺山上事忙,得闲再与哥哥们说话!”
丢下这句,收回捆仙绳,白鹿妖才飞向兜风岭。
看着白鹿妖飞远,大角叹气:“俺做靖平山最日辣妖丁时,这狗日的都还未化妖,尚是山野中一头野鹿,不想未满百年,就这般了得!”
泼顽则哀叹叫:“这般晦气,才蹭到七件法器,就惹恼这厮,往后俺在兜风岭哪还有好日子过?”
昨日那件龙骨,白鹿妖没有提,就算不给描,还原材料也行啊!
估计那厮不会还了!
瞧泼顽惨样,大角也叹口气。
白鹿妖杀豹给牛看,往后难不成也要少蹭些?哪俺大角面儿往哪搁?
夭夭还在旁幸灾乐祸地笑,瓣瓣桃花闪过,西望现出身来,问他:“老娘为你寻的师兄,可还日辣?瞧他尚终日勤恳不停,孩儿该晓事哩,学着些,莫再只不待见!”
泼顽忙忍着全身不适,挣扎起身,随在大角之后向老祖行礼。
夭夭则撇开脸去。
刚觉得鹿妖有些日辣,被老娘这一说,反又再添些反感!
圣猿山小圣爷,凭啥要学别个?
等西望拉着夭夭飞回兜风岭,泼顽才再开口,问大角:“牛妖往后都要在那厮面前伏小?”
大角觑着他:“咽不下恶气?”
泼顽哼道:“做小妖、妖丁时,都不知打输过多少回架!俺老豹愿打服输,只是你把牛皮吹得遮住天,原也不抵事的!”
牛妖脸色才缓和下来:“不伏低做小能怎样?俺老牛斗不过就斗不过,可不想被他教做妖,又请客日辣!”
泼顽才道:“瞧那厮,定是个心气极高的,一个打不过,俺两个联手,还斗不过?”
大角被他气笑:“同阶打架,二打一,没那脸开口!”
泼顽摸下自家漏风的嘴、塌陷的鼻梁,再摸摸两个泡肿的黑眼圈,双腿还尚颤抖着不能并拢,咬牙道:“这般在面前现的,你就不想打翻了,也请客叫他日辣?”
白鹿妖离去时一副云淡风轻,确实装得甚了得模样,真心看不爽!大角有些怦然心动,憧憬着重复:“打翻他也请客,叫演兜风岭风俗?”
豹妖急怂恿着点头,大角仔细想一会后,才颓然道:“若二打一还是输,俺老牛都没脸再厮混哩,更不想日辣,不干!”
那种可能不是没有,至少“咆哮”是范围攻击,别的不说,白鹿妖就一直震,不能快速打翻的话,只怕再来几个都是白搭!
除非寻到克制“咆哮”的神通!
豹妖呆了一会,才哀嚎着叫:“俺这副惨模样,几天没脸见妖哩,就再寻不回面儿么?”
险些被你带歪去,俺老牛可不愿变成这副样儿,大角“嘿嘿”着问:“这几日先莫采日华,你去外间避避?”
“呸!”
吐口水用力大了,扯得眼角又疼,害得泼顽抽口冷气,嘶哼着道:“再耽误采日华,往后更不经他打!”
接下来几日,采日华时,兜风岭山巅上就有位以兽皮蒙头,走路颤悠悠的妖将。
各个都知那是谁,不过传言中泼顽性子极恶,没谁讨没趣去问的。
大匿王倒是知晓原因,但要为自家爱将留面子,并没有宣扬。
多事的兜风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是来自小圣爷夭夭的幺蛾子。
泼顽名不符实,被鹿妖打翻,本没什么,但西望在孩儿面前一顿夸,要叫夭夭学着些,反激得小圣爷心火大盛!
瞧过泼顽的惨样,打是肯定打不过这便宜师兄的,不过小爷还未长成哩,俺这样的妖孩儿,长成就有妖王境界,无须与白鹿妖在当前争本事长短。
莫看你如今日辣,若寻不到晋妖王的契机,要不得几百年就要寿终!
到时俺们再瞧!
当然,几百年后的事尚远,白鹿妖那厮如今可够风光!
老娘会挂在嘴边夸,老爹嘴上不说,不过夭夭冷眼瞧着,其实也甚重视那厮说的话。
虺虺、磨牙几个妖祖,当面嘴里叫着“大妖将”,虽常时嘲讽,但送中了和尚咒的妖来净化、抽遣心腹来采日华,各样事中,暗地里谁又不重视?
如今兜风岭,还有白泽、大郎两个妖祖,这两个就更不用提,那白泽九年前在猿山,舍自家这小圣爷去巴结白鹿妖;龙宫大郎与那厮又是郎舅!
在各位妖祖眼里,俺夭夭所有面儿都来自“小圣爷”这身份,除此外哪还有可显的?
妖圣、妖祖如此,各家妖王就更巴结得明显了,海妖们才到几天功夫,往山脚茶坊求炼器的妖将、妖王就已多不胜数,用灵药叠描,茶坊每日才许十个名额,没神通换的为赶早些,好些妖仆头一夜就被指使去排队!
就为叠描法器时说得上话,请白鹿妖上心些,好些妖王都在巴结!
各种不满,终于聚成一股邪火!
总要叫你在俺这跌光面儿才能泄火!
当然,龙宫、圣猿山两家都重视得紧,自家也要借他幽阳采日华,也不能太过火,最好符合自家妖孩儿身份,便被责也不会重责那种!
于是乎,山脚茶坊里,又由山央王陪着,夭夭赖了两天。
白鹿妖叠描法器时心无旁骛,便在旁骂他,只怕也不会抬头瞧一眼!
每次鹿妖以灵茶补充妖气,都要让那茶凉一下,浪费的时间可是灵药,玉珠指使下,女小妖们已学会预判,在山主老爷开腔之前,就先沏好茶,先凉了等着,好让山主老爷随叫随饮。
夭夭学得的小法术中,有门“封藏术”,一定时间内能封住物品大部分味道,倒可以坑白鹿妖一把!
隔日再下山来,夭夭就提前撒了泡尿在瓶子里,封住味道,光明正大地带进茶坊,玉瓶儿拿在手里把玩。
这小圣爷不似性子好的,一直以来,兜风岭女小妖们没谁敢巴结他。
鹿老爷那边,铭刻到第三件法器时,妖气估摸快要耗尽,妥妥先去冲泡灵茶。
得沸水冲入,茶碗中云雾飞起,在空中玄妙地演过一番图后,夭夭才叫:“妥妥,这株黄中品拿去与玉珠,替俺与她说,等俺长成,定来替她收拾麻雀妖,莫再急!”
听到这话,妥妥忍不住笑问:“小圣爷这几日都来,原都为看俺家女老爷?怎不亲与她说?”
夭夭不好意思地道:“还小,当面臊得慌!”
妥妥咧嘴一笑,伸手问:“要俺传话,中人的体己哩?”
果然不愧兜风岭的妖,还以为这高个儿女小妖与她那郎君一样傻,不想还会见缝插针讨好处,夭夭只好再掏株黄下品出来:“诺!中人体己!”
妥妥欢喜收了,把茶碗盖盖上,就转头出门去,毫不避嫌,开口就叫:“女老爷,小圣爷相中你,叫俺送体己来哩!”
刁钻在嘻嘻笑:“半点丁目怕又要哭?”
多数灵茶都进鹿老爷肚子,茶室里再无别个,夭夭就冲山央王比个噤声手势,几步抢到泡起的灵茶碗边,也不嫌烫,揭盖一口喝干了,再将瓶中尿液灌进去,施“封藏术”遮住尿骚味,原样盖上,又坐回原位。
山央王瞪大眼,准备立马出声叫老祖来!
早知小圣爷与白鹿妖不对付,但未想到他这般不晓事!
圣猿山、北海龙宫这么多妖,全指望着白鹿妖的幽阳采日华,哪能害他性命?
夭夭倒知他所想般,翻着白眼将瓶儿递过来:“嗅嗅!”
山央王接了,仔细嗅过,才察觉尿骚味,里面装的都是泛着泡沫的尿液,他又急拿远些。
只是恶作剧,不害白鹿妖性命,山央王就松口气,犯不着为此恶了小圣爷,果然就没再吭声。
待山主鹿老爷叠描完手中法器,就在那边出声叫:“妥妥沏茶来!”
妥妥高应一声,从茶坊外跑回,摸摸茶碗底,并不怎么烫,忙端了送过去。
鹿妖正急着补充灵气,好再挣灵药,根本不及分辨,接过就揭开茶碗盖,猛地一口。
“噗!”
鹿妖对面还站着位等叠描法器的妖将,全喷这位妖将身上了。
“封藏术”才失去效果,门外站着的玉珠、妖王等客户,全都嗅到了味!
夭夭已不再憋着,拍着掌大笑:“叫你再日辣,也要喝小爷的尿!”
这小屁孩儿,还真真是欠收拾!
白鹿妖火冒三丈,跑过来就要捉夭夭。
山央王急上前来拦:“哎哟!你骂几句罢,可不能动手!”
瞧夭夭还笑得得意,骂几句怎消得心头之气?
白鹿妖冷盯着山央王:“让开!”
西望吩咐瞧着小圣爷的,山央王只摇头!
外间等着的妖将、妖王们全都围到门前看,玉珠、刁钻也冲到门前。
夭夭被杂毛劫走过,兜风岭上虽有应声螺、不可无两件宝贝,但圣猿、西望两个,怎会真就全放心,各都留几分心思在夭夭身上的,察觉茶坊里闹起来,而且就是针对夭夭,两位大佬都瞬间赶至!
白鹿妖要对夭夭动手?
圣猿不管缘由,冷着脸先叫:“本圣这命根子,自家都舍不得动一根指头,大妖将你想作甚?”
外间七八名妖王妖将围观着,西望不似圣猿,一味护短,皱眉问:“孩儿做甚?”
夭夭笑嘻嘻地道:“老娘,俺与师兄耍哩,不想他不禁逗,急眼要揍俺!”
西望转头问:“一板,究竟甚事?”
山央王哪敢隐瞒,忙如实告道:“夫人,小圣爷拿尿换了百宝灵茶,叫他喝了!”
茶坊里尿骚味尚浓,西望听明白后,急就骂:“多大岁数,还只顾捣蛋!捉弄你师兄作甚?”
一把拧住夭夭耳朵:“以为老娘真舍不得叫你嚎?”
夭夭先叫疼:“老娘轻些!轻些!疼哩!”
西望拧住不放,掏出股拇指粗细的桃木棍,在夭夭身上“啪啪啪”抽了三记。
夭夭惨叫的几声,听着太假,西望自家都有些赧然,只是对这命根子,便她也实在难舍得下重手,只把夭夭拧到鹿妖面前:“与你师兄赔罪!”
夭夭老老实实道:“可对不住师兄,与你闹了玩哩!”
这厮一千三百多岁,偏生模样瞧着才是十二三岁的熊孩子,又是师父独子,西望姿态都做出来了,自家能怎么办?
心头憋火不已,白鹿妖只得道:“师父,师弟是该好生管教,捉弄俺也罢了,出门恐惹祸哩!便这兜风岭下,招惹到海妖,亲戚面儿上也不好瞧!”
夭夭不满道:“龙宫是你家亲戚,又不是俺的!”
“说甚浑话?”
西望提起细棍,这次下手真重了些,几棍子抽在夭夭后臀上,再对白鹿妖道:“童子尿尚能去病哩,老娘带回收拾他,徒儿莫往心里去!”
才拖了夭夭上山。
圣猿摸摸脸,也随后消失。
鹿妖今日心情大坏,怕描坏别个法器,向被尿液喷到的妖将赔过不是,请他明日再来。
然后索性叫玉珠关门,把营生先歇了。
妥妥跪在门外,头磕得“砰砰”响:“俺不该贪他灵药,请老爷治罪!请老爷治罪!”
鹿妖叫:“起来罢,不关你事!”
这鸵鸟妖虽不像歧牛那般傻,却也是个没心眼的实诚妖,鹿妖连叫几声,只是不起,没法子,只得叫玉珠、刁钻带回福桃洞去开解。
山上圣洞中,西望将夭夭骂了半天,见他只一副唯唯诺诺老实模样,自家反倒头疼。
须弥山洲四十九化神将要出来事也晓得,这命根子还铁了心要与有大气运的徒儿作对,老娘该怎么办?
真想叫他嚎,叫他晓得妖生不易哩!
忍了半天,才想起原本与白鹿妖的谋划,得夭夭这一闹,稍改下之后,还更无痕迹些!
某方面来说,反是好事!
分心之后,就将管教的意愿收起,开口道:“真要捉弄你师兄,只整些孩儿玩意,抵得甚事?”
夭夭惊讶地抬起头。
俺没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