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咪和周天在于家吃过晚饭后就回去了,于老太太和于老爷子舍不得米咪走,想让她留下,但米咪以照顾周天为由拒绝了。
将两人送走,于老太太和于老爷子精神明显萎靡下去,无精打采地回了屋。
米咪一边走一边回头,见此情景也心有不忍。
周天劝慰道:“再等等,等明年就好了,到时候你生了孩子,可以时常带孩子回来住几天,两位老人也能热闹热闹。”
现在米咪怀着孕,离开他,他不放心。
米咪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再等一年就好了。”
一年,周天也能再爬一级了吧?
而且到时候他也要去进修,她考大学,没人看孩子是不行的,回到这边住正好。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天打水给米咪洗漱,然后就着米咪的洗澡水自己也洗干净,抱着米咪上炕睡了。
米咪的日子过的悠闲,远在桥头村的贺兰一家却闹腾起来了。
“这么些年我们为了这个村尽心尽力,什么好处没捞到,现在上面政策松动了,就想让你腾地方,想什么好事儿呢?”
贺兰气愤地拍着桌子,瞪了周兴国一眼。
周兴国没说话,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个不停,气的贺兰又是一顿好骂。
周仁三兄弟早就跑到墙角蹲着去了,还贴心地给老爹留了墙角位置,方便老妈动手时他能躲一躲。
赵小花气的脸都红了,“就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这么多年了,一直是爹管着村里,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还不是钱闹的,见钱眼开呗。”
程翠芬拧着眉,将嘴里的茶叶沫子吐到地上,杯子重重放到了炕桌上。
一旁的周仁吓的打了个哆嗦,闷头不语。
李月娥冷哼一声,“不就是想让爹下台么,他们那点心思当谁看不出来呢?这帮子混蛋。”
周和抬头悄咪咪看了媳妇一眼,微微侧头看向周坤那边,眼神儿都不敢往媳妇那瞟。
周兴国瞅了眼三个怂蛋儿子,叹了口气,旱烟袋敲了敲鞋底,小声哔哔。
“都是为了村里能富起来,能理解的。”
贺兰不乐意了,一拍桌子,“理解个屁!”
周兴国跟着打了个哆嗦,缓缓低下头。
“不过就是一个小队长,至于争成这样吗?这是连亲情都不顾了啊!
也好,反正这官咱也当够了,费力不讨好不说,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何苦的呢。”
贺兰都要气疯了,官可以不当,他们也可以退让,但没这么欺负人的,通过他们这么一说,好家伙的,她家老头子这么些年给村里做的贡献算是白搭了。
事情还得从去年年末说起。
红旗公社响应国家号召,准备大力发展畜牧业,可这里是东北啊,想养牛羊哪那么简单的,一个村子里能养上十几头就算多的了。
周兴国开完会回来一琢磨,养牛不行,养牛得有专业人士,桥头村没这样的能人,还得和公社说找人学习,于是周兴国就将目光盯上了养鸡养鸭上。
村里家家户户都养了鸡,只要不超过定额就行,因此养鸡基本上都有经验,而且鸡能吃的品种也多,弄点野菜都能喂饱,好养活。
于是周兴国和刘雷两人一合计,就以村里的名义办个养鸡场,挑养鸡最好的两家人各出一人负责养鸡。
鸡养的多了就有多余的可以卖到供销社或是副食商店,这样村里到年底就有钱分给村民了。
周兴国想的挺好,刘雷也极积配合,甚至两人只拿了一半村里的钱办养鸡场,剩下的一半是两人自己添的,准备等挣了钱再还回来。
这事儿村里会计也知道,为此还特意开了个村民大会说过,当时村民们也同意了,甚至还挺感谢周兴国和刘雷的。
可等养鸡场办上,眼瞅着小鸡崽子慢慢长大了,还没等周兴国美起来呢,突如其来的一场鸡瘟将养鸡场的鸡来了个团灭。
所有的鸡都死了,这可不是小事儿,周兴国和刘雷要背处份的。
背处份周兴国不在意,该是他的责任他背,可他却没想到,还没等公社那边处份下来呢,村里先闹起来了。
周家人很团结,这是毋庸置疑的,闹起来的全是外姓人。
他们这么一闹,周家人肯定不干啊,这不,就在前几天周氏家族的人和外姓人就打起来了。
结果就是所有人到当地派出所免费一日游。
周兴国和刘雷挨了顿骂,职位暂停,由上面派人暂时先接手村里的工作,然后再由村民们重新选举。
原本这事儿贺兰也没觉得咋样,不干就不干了,可有件事儿却让贺兰十分不痛快,那就是周兴国和刘雷之前垫付的那笔钱,公社那边想压下不给了。
不但公社不准备给了,村民们也不准备出这笔钱,毕竟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分摊到每家每户上也不少了。
当初建这个养鸡场总共花了一千七百块钱,村里花了七百,剩下的一千周兴国拿了六百,刘雷拿了四百。
现在村里不准备给了,那这笔钱就打了水漂了。
这年月,在乡下一家十口人,三十块钱能活一年,六百钱可是笔巨款了。
还有刘雷,他可是把儿子娶媳妇的钱都给拿出来了,为此他媳妇还送了他一副熊猫眼。
周兴国叹着气,小声道:“其他的都好说,钱我也可以不要了,可刘雷的钱不能不给啊,那是他儿子准备娶媳妇的钱。”
贺兰白了周兴国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他呢?咱家的钱为啥不要?咱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鸡养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儿?又不是我们下的药?”
程翠芬眼珠一转,悄声问贺兰,“娘,这事儿公社做不了主,那县里呢?市里呢?总得有能做主的地方吧?实在不行给大哥和嫂子拍封电报,我就不信了,还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贺兰琢磨一会儿,下定决心道:“就这么办,这钱咱不能不要,不要显得咱心虚,咱们又不是给自己家挣钱,还不是为了村民们手上有点余钱才办的这事儿,没啥可心虚的,必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