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写这本书的张一凡过来了,宋濂师徒俩,便不用争论,直接请教张一凡了。
于是,在朱标的旁观下,张一凡又给宋濂师徒俩讲解了起来,甚至还现场动笔写写画画算算。
有一点美中不足的是,张一凡用毛笔来运算就显得很别扭。
好在他们都知道驸马其实开蒙也就不到两年而已,毛笔字写得差,并不意外。
讲解完成之后,方孝儒不由得叹道:“驸马,您是怎么知道这些规律的?”
格物致知,这是儒家圣贤就提倡的。但是,要想格出个一二三来,那就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种不容易的事情,到了驸马这边,却仿佛成了吃饭喝水一般常见!这让有神童之称的方孝儒,也不由得敬佩万分了。
张一凡听了,只是笑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着看着,脑中就觉得这样了!”
方孝儒:“……”
宋濂:“……”
朱标:“……”
好吧,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们几个,在藏书阁这边,又是待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朱标现在有个习惯,等到了傍晚,就开始闭门写东西,把他今天的收获写下来。
他在香山县已经差不多待了十来天,也确实将香山县了解了个遍。
本来的话,他就打算回京师了。但是,在张一凡、朱镜静以及太子妃的劝说下,就准备休息两天,来个所谓的劳逸结合。等到了京师,就没这命了。
张一凡也有借口不去处理公务,陪着朱标休息几天,一个不小心,还真把游泳学会了。
就在朱标准备回京的时候,年初时候派往南洋的船队回来了。
这支船队前往南洋,最主要的目的,是考察那边的农业情况,看南洋有没有可能成为大明朝的粮仓。
朱标当然也是非常关注,便和张一凡一起去听了禀告。
调查的结果,是南洋确实物产丰富,但是,当地人很懒,够吃就成的那种,且耕种水平落后。如果能像大明朝的百姓那样种田,那粮食绝对会是非常多的。
朱标听了,便对张一凡说道:“如此情况,那我回去和父皇说说,让他们多进贡粮食好了。”
张一凡一听,便连忙开口说道:“进贡的话,不划算。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我们放开和南洋的买卖,如果从南洋运来粮食,我们可以少收税或者不收税,卖给他们瓷器、茶叶等东西?”
朱元璋同学就有个毛病,他把一些人际之间的关系,用到了国与国之间,比如,好面子这点,天朝上国嘛,藩属国朝贡,他得还礼几倍,以至于藩属国来进贡一次,就赚一次。
而到这洪武十年,南洋很多国家,包括安南在内,都已经和大明朝建立了朝贡关系。
因此,张一凡才不想用进贡的方式,还不如做买卖呢,就可以赚南洋的钱!
朱标在香山县看到的一切,都是非常满意,听到他这话,便对他说道:“其实,父皇不是许了你香山县特事特办么?既然如此,你想和南洋做买卖,自然也是可以的。你可以试着看看,父皇肯定不会阻止的。”
张一凡听了,立刻就同意道:“那行,这个事情我来办!”
随后,朱标在香山县待了二十多天,时间到了洪武十年十月上旬的时候,便启程回京了。
这个时候,基本上太子来香山走亲戚的事情,终于已经不公开地传开了。
因此,当朱标走得时候,来送行的人,那是人山人海。
岭南这边的人,这辈子可能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亲眼看看太子是长什么样的,这可是大明未来的皇帝!
另外,太子来了香山县一趟,压根没有改变什么,甚至没有公开宣传这个事情,这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肯定了驸马在香山县的一切,就让岭南这边的人更是看好了香山县的未来。
东莞何家,其实在朱标刚来的时候,就知道太子来了的消息,早就偷偷在观察。
如今,太子走了,什么都没改变,那便是尘埃落定,说明太子是认可香山县的一切。
于是,何真便发话了,对他的几个儿子说道:“我一直有教导你们,为人处世,必须审时度势,如此方能明哲保身,甚至利用时势,顺势而为,又能更进一步。”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表情严肃,盯着几个儿子的眼睛,确保他自己说得话,没有儿子在敷衍。
“如今,不管朝堂上争斗如何,皇帝肯定是优势一方,而太子,则是未来的皇帝。我已经老了,未来你们这一代,想必也是在太子当皇帝的时候要有所作为,如此可保我们何家长盛不衰。而如今来看,驸马又极得太子看重。因此,我们何家的态度,有必要变一变了。”
何家,是在何真的手里壮大起来的,他的话,在这个家族,那是一言九鼎的。更不用说,他平日里就非常强调父子、主仆的从属关系。
因此,他的说话,就算他儿子们的心中有不认可的,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此时,就听何真一个人在那说话道:“等回头,我会上书,向皇帝奏明,贵儿去东宫效命,相信皇帝肯定会乐意我们何家的表态。”
说到这里,他看向大儿子何荣道:“你呢,必须要去和驸马接触,和驸马搞好关系,支持驸马在香山县的一切。”
“这时候再贴上去?”何荣听了,忍不住质疑道。
何真一听,叹了口气说道:“确实,这个时候贴上去,其实就是锦上添花,驸马未必会有多在意。要是在驸马刚来的时候,就明确站队,甚至帮他收拾了那个原来的典史,对付了那些海盗的话,那才是雪中送炭,和驸马的关系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说到这里,他又摇摇头,露出了一丝苦笑道:“可谁能知道,驸马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本事,要不然,也不会错过雪中送炭的机会了!”
何荣听了,有点不甘心,问何真道:“爹,那是说,驸马在香山县做得那些事情,比如粮田归公分配法,还有那个食盐官府专卖什么的,都会在其他地方用了?”
何真知道,儿子说这个,是不甘心家里的损失。于是,他就严肃了脸色强调道:“当今皇帝可不是普通皇帝,就算放在历史上,有这能力的皇帝也是绝对罕见的。一旦他认定驸马的事情确实有利于朱家天下,谁敢阻拦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说到这里,他便举例说道:“永嘉侯就是例子,太子到香山县来,也是低调地用走亲戚的名义,并且他走得时候,能看出来和驸马的关系很好。如此种种,基本上可以确认,皇帝和太子对于驸马在香山县所做得这些,都是满意的。再不济,你退一步想……”
何真说着就指了下儿子道:“你自己代入皇帝的位置,不要以你何荣的角度去看香山县的一切,是不是也会觉得驸马做得很好?以前的香山县是什么样的,想必你是有数的,而如今的香山县又是如何,这也是有目共睹的!”
何荣听到这话,尝试着放下心中的成见,按照他爹的说法去做,顿时,那脸色就变了。
何真见此,便感慨地说道:“真得是没想到,驸马小小年纪,只是用了区区一年多的时间,就把香山县治理得如此出色,历朝历代都未有如此之成就的人才!什么名臣,到了驸马这边都得羞愧。”
他博览群书,通古博今,就想不出历史上能有一个名臣能做到驸马这样的!
在又一次感慨了一会之后,他表情严肃起来,看着几个儿子,特别是两个最为有为的儿子,说道:“驸马有香山县的成绩在,以后在洪武朝,甚至将来太子登基之后,乃至他活得更久,在太子的太子登基之后,都将在朝堂上有举重若轻的地位。”
“就说这洪武朝,以前的话,可能会有人认为驸马年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就是说得再有道理,可能也有人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但是,三年之后回去,他说得话,绝对没有人敢轻视、无视了!”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之后,何真苦口婆心地又说道:“驸马的将来,只要他不犯大错,那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放下以前的成见。就那些粮田而已,不要放在心上,一时的损失不用太过计较,交好驸马,便能换回更大的利益。继续看驸马不顺眼,和他对着干是绝对不明智,指不定还可能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我说这么多,该是够明确了,你们记心里了么?”
何荣和何贵等人互相看看,最终都是答应,听他们爹的教诲。
其中何荣作为长子,问何真道:“爹,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才能交好驸马呢?”
这个问题,何真显然是有想过的,便马上回答道:“如今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事倍功半的效果,可也要去做。就去香山县看驸马想做什么,缺什么,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就尽量满足他,希望能入他法眼,给我们何家一个机会吧!”
所谓姜是老的辣,要换了一般人,张一凡和何家有这么大的利益冲突,那肯定是死磕的。
但是,何真却能及时调整对策,看到事不可为就立刻转变了态度,不得不说,不愧是有做岭南王实力的男人!
就是生不逢时,乱世之中有比他更牛逼的朱元璋崛起,让他不得不审时度势,臣服于朱元璋。
……………………
张一凡这边,自然不知道何家态度的转变。此时的他,在送走朱标之后,就开始在各个作坊设立研究组。
并且,他觉得作坊这个名太小气了,就想到了改名。
一开始的时候,他想到了朱棣同学的东厂,便有恶趣味地想把他的几个官办企业改名为东厂,西厂,南厂,北厂,让朱棣没有名字可用。
不过,这终归只是想想,最终,他决定把水泥作坊改名为香山县官办独资水泥厂,里面分部门,也就是生产部,采购部,研究部以及销售部。产品设立商标,就是在所有商品上标记一个“香”字。
研究部主要研究水泥烧制的改进,特别是不同配方的试制。
鱼松作坊改为香山县官办独资鱼松厂,同样在内部设立研究部,生产部等部门。研究部主要是研究不同鱼种,不同口味的配方和做法。增加鱼松的多样性。
另外,张一凡把捕鱼船队从鱼松厂独立出来,成立香山县官办独资船厂。这个船厂分为捕鱼,销售以及船队修理和修补等部门。
工程建设队改名为香山县官营独资工程建设队,按照不同方向分为房屋建造部,水利桥梁建设部以及研究部等。
其中,这个研究部自然是研究怎么盖楼以及修桥铺路等等。
钱庄和香山居,以及租赁房屋那一块,就没有变,暂时维持原样。
另外,根据张一凡一开始的承诺,设立了香山县农业研究院,招募人才在之前收集悬赏到的农事经验基础上,进行研究农作物种植和养殖家禽这一块。
这个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
首先,是人才,张一凡就缺这方面的人才。虽然他开出了高价,但是能让他满意的人才,还是很少。
最终,张一凡不得不亲自上阵,在农业研究院这边花上他更多的心血,比如介绍一些后世的养殖经验,循环经济那类的概念,让他们照着他说得去办。
不过就短时间来说,所有厂的研究,包括农业研究院的研究,都是烧钱的。只有投入没有产出。
为此,张一凡不得不又开始开设新厂赚钱,那就是事先承诺过要收购甘蔗的事情,已经到了深秋季节,也该提上日程了。
在张一凡忙碌这些事情的时候,太子朱标一路北上,也终于安然回到了京师。
这一次南下省亲,包括路上所消耗的,花了朱标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
等他回到京师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
一如他到达香山县一样,一到京师,他就顾不得休息,立刻去找他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