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静在府中歇了几日,裕康公府的请帖便送上了门。
大小姐宋嘉邀了几位闺中密友到府中赏莲,戚静也在其中。
其实赏莲是其次,自小宴过后宋嘉与戚静也来往过几次,有一次说到老裕康公的身子,宋嘉便厚着脸皮请了水苏上门瞧病,戚静并未觉得不妥,便应了。
宋嘉也不是急性子的人,又过了小半个月这才借着赏荷的名义邀了戚静同去。
她也是真的想和戚静交朋友的,便是没有老裕康公身子的事,也断不会忘了戚静。
“都说裕康公府的睡莲乃是一绝,比柴桑湖的荷花还美呢。”戚静面露期待。
水苏特意给戚静选了浅绿的荷包裙,走起路来片片裙摆摇曳,瞧着好不活泼。
戚静踩着同色系绣着绿荷的短靴,脚颈间血红色的玉链随之晃动。
“小姐慢着些。”水苏担忧戚静摔了,拿着油伞赶紧跟上。
裕康公府在朝安巷北,那一片均是达官贵人的府邸,承德公府便是在此,与裕康公府隔着两条小巷。
飞仙阁三楼,应君和江衍相对而坐,江衍依旧稳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平秋的事怎么样了?”应君端着茶杯耳畔听着丝竹声惬意的不得了。
提起这个江衍眉目间少不得添了几分忧虑,“且看这几个月吧,若还是一滴雨都不落,便要准备好赈灾了。”
“我听说派了祝誉去?他这人有心思,便是真的大旱也能安抚住百姓,只要赈灾这处不出事,保管平秋出不了乱子。”应君如今虽说在翰林院任职,可入院三年便能教的了皇子的,他也是独一份了,何况也本就是去熬资历的,对朝堂的事多少也知道些。
江衍当然知道,可他担心的不是这个,如今库房充盈旱灾什么的自然不怕,怕就怕来年平秋天气不见好转,万一发了什么疫病,那才是最不得了的。
江衍并不打算把担忧说出来,毕竟今年还没过去呢,若是日后天气好转,他的担忧便是多余的,也犯不着让旁人一起操心。
“这个点怎么没去文华殿?”
应君挑眉,得意的很,“我可是要成亲的人,陛下给我放了三个月的大假。”
江衍闻言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我倒是忘了。”
面前这位看似不着调的好友,已经定了亲事,还有两个月就要成家了。
“三年前便订了婚事,宋家小姐愿意陪着你拖这么久,你倒是好福气。”江衍话语中不乏羡慕,但更多的是为还有高兴。
应君笑的眉眼弯弯,恩爱秀的飞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嘉儿不愿意那么早成亲的。”
江衍闻言一愣,倒是真没想到,但也没多说什么。
应君提起这个语气中满是怀念:“有些人只要看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当年第一次见到嘉儿,就觉得这姑娘那那都合心意,我素来在京中名声不怎么好,哦,至少对于那些大家闺秀来说是这样,人云亦云么,可嘉儿并不这样想,嘉儿说人总是要相处了之后才会互相了解,她拖婚事也并不是不信我,只是想多陪一陪父母;
一个姑娘家,顶着外面的流言蜚语却毫不在意,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不叫人喜欢。”
是啊,有些人只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江衍半敛着睫毛感慨的想。
“元嘉郡主这是要去裕康公府?”应君不经意的扫过楼下街道,一眼便瞧见了路过的戚府的马车。
江衍回神,抬眸看了一眼,道:“今日宋大小姐邀了九畹入府赏莲。”
应君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我邀嘉儿去游湖被拒绝了呢,原来是做了小宴。”
应君看着远去的戚府马车,兴奋的八卦道:“听说前几日在禾木园门口,姚度被绥亲王收拾了?”
这事闹的那么大,江衍自然知道,他还知道,自此姚府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姚家人出个门不是被围堵打一顿,就是被撞倒之类的,总之各种麻烦不断。
今天似乎还火急火燎的请了大夫,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听说绥亲王第二天便闭门不出,昨日还请了御医,好似病的不轻。”
江衍对应君爱八卦的事无能为力,明明一个饱读诗书的大才子,偏生喜欢听八卦,这也是没谁了。
“啧啧啧,当年璟玥圣贤皇后薨了之后,绥亲王便足足病了三个月,好了之后便成了这副阴沉的模样,常年玄衣不褪,帝京都盛传他是为了璟玥圣贤皇后才如此的,如今又病了是为何?”
江衍语气沉了下去。
“有匪,慎言。”有匪是应君的表字。
应君见江衍如此顿时知道说错了话,手指做了一个捏合的动作,乖乖的喝茶闭了嘴。
戚静到裕康公府的时候已是未时。
宋嘉知道因为戚静的身子,一日三餐都得慎之又慎,便索性将小宴定在了下午,又嘱咐厨房做了些温润的糕点,就连碧月亭都燃上了有助于心神的沉香。
等在门口迎的是宋嘉的贴身婢女月龄。见戚静来的这般早,不由一愣,而后赶紧上前行礼。
“元嘉郡主安。”
戚静微微点头,“不必通报了,直接进去吧。”她本就是来赴个小宴,没必要让主人家再出来相迎。
“是。”
裕康公府的景致要比戚府华贵一些,府内名花名草不计其数,格局也格外让人舒服。
“少爷,大小姐宴客您就别去添乱了……”
“你说的什么话,我就是去看看。”被叫做少爷的少年不服气的道。
“大小姐特意嘱咐奴才看好您,咱还是不去了,二少爷去了临渊阁,要不咱们去找二少爷吧。”
“看到临渊阁的牌匾我就头晕,我才不去呢!”
“少爷……”
“三少爷。”领路的月龄低眉喊道,“这位是元嘉郡主,大小姐请来的客人。”
宋家三少爷宋烈,众所周知是个逗比。
宋烈闻言霎时一惊,大眼睛瞧着戚静也不说话,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到小时候的影子。
月龄有些头疼,三少爷平日里胡闹惯了,总是没大没小的,见了人都不知道行礼,亏得她还特意提了戚静的身份。
为戚静撑伞的水苏面露警惕,总觉得这位三少爷不是个安分的。
宋烈两步上前和戚静的距离拉得极近,戚静眨巴着眼睛微微抬头,对上宋烈不敢置信的眼睛。
戚静:“……”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副不可能不是这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