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姓刘。
魏二夫人一听这个姓氏就觉得别扭,可到底没说什么,还是叫丫鬟去将人请上门。
暗地里也没用,魏府闹鬼的事整个帝京都知道了,就连本家的承德公府都派人来问了情况,被魏二夫人推脱了过去。
刘家的事过去了十五年,少一个人知道就越安全。
更何况,承德公府如今正忙着魏居的婚事,也没闲工夫搭理他们。
刘道士长得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拿着拂尘穿着道袍,眉间舒展唇角微抬,山羊胡灰白相间,却是红光满面。
“夫人所求贫道已知晓。”刘道士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半点都不来虚的。
魏二夫人心底一惊,去瞧将人请来的丫鬟,见丫鬟摇头,提起的心并未放下,面上却笑着问:“最近府里不干净,帝京传的沸沸扬扬的,道长知晓也不奇怪。”
刘道士看着她,一副‘我一看透一切’的模样,叫魏二夫人有些慌乱。
魏良却是沉不住气,心底对魏二夫人是信任的,既然魏二夫人将人请了来,必然是有大本事的,直接道:“只要道长能够将府内的鬼祟制服,要多少钱都行。”
刘道士这才将目光看向魏良,温和的道:“贫道不求财。”
魏良现在把刘道士当做救命草,一点都不舍得放弃,直接道:“道长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通通都给你。”
刘道士摇了摇头,“修道之人不贪图红尘俗物,降妖除魔本就是贫道分内之事。”
魏二夫人心底的不安又多了些,她是真不信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即便瞧着这刘道士仙风道骨的,谁知道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再说了,若是爱财说明刘道士有所求,他们银钱两清,若是无所求,这世上当真有不求回报的事?
“若非说有什么,贫道只希望两位日后多行善事,须知今生修,来世福,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呢。”
魏良赶紧点头:“是,是,只要道长解决了府里的麻烦,我一定多行善事!”
刘道士看向魏二夫人,显然是知道这个府里做主的是谁。
魏二夫人对上刘道士毫无杂念的目光,不由得也点了点头。
自古帝王多有追求长生,虽然许多道士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但历来也不乏有真本事的人,或许是她多疑了。
刘道士起身,问:“可否让贫道随意走走?”
魏二夫人也跟着起身,吩咐丫鬟道:“带着道长转一转,另外,将客院收拾出来,请道长入住。”
“住倒不必了,待贫道看完之后再做打算。”
魏二夫人看着刘道士远走的背影,再招来人去查刘道士。
魏良见状只觉得无语:“你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怀疑这怀疑那的?若是让道长知道了,得罪了道长,你我可怎么好?”
魏二夫人浑不在意,“怕什么,若道长真是有真本事的,自然不会与我等凡夫俗子计较,若另有所图,查一查不是更好。”
魏良有些气恼,魏二夫人虽然憔悴,但比起他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如今夜里连睡都不敢,就怕一睁开眼看到不该看的,熬得十分难受。
刘道士不紧不慢的绕着魏府走了一圈,在魏良和魏二夫人的住处停留的时间最久,四处瞧的也仔细。
再度回到大堂,已经是半个多时辰的事了。
魏良见人回来,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的问:“道长怎么样了?”
魏二夫人虽然没有说话,也紧盯着刘道士的眼睛却出卖了她。
刘道士依旧温和,自怀里拿出一张黄纸,又在上面洒了上面东西,而后双手飞快的交叠,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张黄纸便变成了一个形状奇怪的符。
“这个护身符暂时先拿着,必须要贴身放,不能沾水,不能拆开,贫道这几日准备些东西,待准备好,会再来拜会的。”刘道士将符递给魏良,转身就要离开又道:“鬼怪之谈,信则有,不信则无,道法亦然。”
魏良高兴的不行,拿着符跟宝贝似的,心底的惊恐终于是放下了些,呼出一口气就连脸色都比刚才好了。
魏二夫人的脸色却比刚才黑了不少。
刘道士只给了魏良护身符的原因,她多少猜到了一些。
刘道士是在说她不信道,或是直白一点,不信他。
所以这个护身符只有头脑简单的魏良才有。
魏二夫人心里有些不平衡。
怒极反笑,道:“我倒是要看一看,这道长是真有本事,还是虚有其表。”
这符到底是个什么作用。
刘道士不紧不慢的回了客栈,上了楼进了房间,将门插上才耷拉下了肩旁。
装了一天累死他了。
而这个时候的魏二夫人正在问贴身丫鬟话,想要知晓刘道士这一圈都做了什么。
丫鬟道:“道长只是随意看看,不过在夫人和老爷的住处停留了许久,尤其是您的窗前和老爷房间外的树边,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魏二夫人有些头疼,她倒是希望那护身符有用,又不希望它有用。
若是有用,那便证明刘道士是真的捉鬼道士,她起先的态度似乎让他很不满,否则也不会吝啬一张护身符都不给她;若是无用,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可府里‘刘宝珠’的事就无法解决,他们又要开始担惊受怕了。
这样一比较,魏二夫人心底到底倾向于第一种。
便是她错了,也比丢了命强。
照这样下去,绝对会疯掉的,尤其是有一个胆小怕事的魏良在,于魏二夫人来说,简直就是双重的精神压力。
当天晚上,魏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许是刘道士给他的护身符让他有了心理安稳,洗漱之后抱着护身符便睡了过去,一点都不带打磕的;一夜无梦。
而魏二夫人那里就不这么乐观了。
魏二夫人是被吓醒的。
她梦到自己身边有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那人在她耳边喃喃自语,她动不了,眼睛也挣不开,但明显能感觉到,那人很危险,就坐在自己床边,在她挣扎着要醒来的时候,她似乎瞧见了那人黑长的头发,似乎还是湿的。
可乍醒的魏二夫人回过神来,确定了那发丝的确是湿的,但却不是水,而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