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光了,淑妃才收敛的嚣张的模样,眉头有些愁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瞧着魏皇后也不是个傻的,这个时候对兰苕动手也太不明智了,且自己亲身试险,可不像是魏皇后的风格。
虽说她刚才一个劲的怼魏皇后,但新都也存着疑惑。
良贵妃看着焦黑的现场,眸子里明灭难测:“当年璟玥圣贤皇后,就是这么死的。”
淑妃进宫的晚不知晓,她可是清清楚楚。
那一场大火就如今日这般,来势汹汹。
一瞧就不是意外。
可当时曦兰宫的所有人都说,眼瞧着璟玥圣贤皇后休息,且还是璟玥圣贤皇后将人都赶了出去,怕是那时候璟玥圣贤皇后就存了死志。
这话说出旁人信,她却是不信的。
戚玥这样的人,有傲雪的风骨,自焚这样懦弱的人才会选择的事,她绝对不会做。
如今这一场大火,在良贵妃看来,更像是警告。
警告魏皇后她的所作所为并非无人知晓,或许也可以理解为,有人回来报仇了。
至于是谁,良贵妃心里大致有了人选。
只是她想不明白,戚静的势力,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后宫之事都能随意插手,自己却不露分毫。
且看今日陛下的模样,怕是知晓当年的事情不简单,只不过出于对魏家的忌惮,没有发作罢了。
要不然凭借一个不过进宫两年的兰苕,当不得皇帝发这样大的脾气。
如今的皇帝,留着魏皇后的后宫之主的位置,并不是因为什么情分,而是为了太子。
这几个月,承德公府没了,朝中对齐曜已经是有些猜疑,好不容易在皇帝的支持下站稳了脚跟,如今魏皇后又出了事,怕是朝中又要有人动小心思了。
但魏皇后不管犯了什么错,她就还是皇后,只要一日在这个位置上坐着,朝臣们大概能明白,皇帝还是支持着太子的。
只要圣心在,太子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想到此良贵妃嘲讽的勾起了唇角,心道,可惜齐曜沉不住气,这番动作下来,怕是要有动作了。
淑妃对于璟玥圣贤皇后有所耳闻,此时听了良贵妃的科普,也只是叹了口气,“可惜了贵妃娘娘。”
不管怎么样,如今看来,兰苕倒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
良贵妃不置可否,这事谁也说不出个对错来。
没有立场。
良贵妃让淑妃先回去休息,这里她还需要安排一番。
一国贵妃薨毙,葬礼自然是要大办特办的。
更何况兰贵妃是以副后的规制办的丧事。
帝京里是从来没有什么秘密的。
第二日一大早,所有人便知道了宫里名兰阁走水了,烧死了得宠的贵妃娘娘。
一切一开始本来还算靠谱,可后来不知道哪里出来了一些言论。
说兰苕自进宫就和公主殿下不对付,更是被公主殿下推下水掉了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也是在去给魏皇后请安之后便滑了;皇帝大怒之后将公主殿下送去了庵堂,还没几日,兰苕住的宫殿就走水了,人也烧死了。
最重要的事,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是当晚魏皇后去了名兰阁,大火之后,直接被皇帝斥责失德,软禁在了永坤宫,无召不得出。
乖乖啊,这可不得了啊。
就差明晃晃的说魏皇后嫉妒成性纵容其女行凶,而后还自己上了,不管是为女报仇还是什么的,最后竟直接要了人家的性命!
当然,这必然是不能张嘴说出来的。
可帝京传的沸沸扬扬的,即使他们嘴里不说,心里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事情这样发酵,皇帝是没有想到的,但见并没有带累齐曜,便没放在心里。
若是他知晓没有明令禁止后面会传些什么,定是肠子都悔青了。
此刻正是下了朝之后,齐曜入了勤政殿。
皇帝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父皇,儿臣不信母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请父皇明察。”
齐曜直接跪在了地上,俨然一副孝子的模样。
齐曜心底也在暗恨,魏皇后为什么这样想不开,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去名兰阁,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算计么。
可他即便知道这样会惹怒皇帝,但还是不得不来求情,谁教他是个孝子呢。
若是冷眼看着魏皇后困与宫中不管不问,倒是会让皇帝乱想。
这样即便皇帝骂他一顿,也好过日后猜忌。
不得不说,齐曜有时候还是很能了解皇帝的。
皇帝将茶杯搁在桌案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怒道:“你竟然还敢为那个毒妇求情!”
齐曜抬起头,情真意切的道:“父皇,这次的事定然是有人设计陷害母后,儿臣不信母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请父皇明察!”说着就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怕是脑袋都有些晕乎。
皇帝喘着粗气看着他,恼怒的同时的确对齐曜比较满意。
他并不希望齐曜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可以冲动,可以至孝,但要明辨是非,知晓进退。
但这并不表示,他此刻愿意听齐曜维护魏皇后。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而她也承认了当晚去了名兰阁,且还说了谎,说话颠三倒四毫无信服之力,且她惯来与兰苕不和,齐玥又因为兰苕被朕送去了庵堂,朕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对兰苕下手。”
皇帝眼神灼灼的盯着齐曜,见齐曜缓慢的抬头,额中心一块明显的青痕,神色缓了些。
“父皇,就如那些宫女所言,母后真的去了名兰阁,可母后若真是要在那晚害兰贵妃,又如何会亲自去落人把柄?母后定是被人构陷的!”
皇帝听到这里,心里却是越发的觉得就是魏皇后做的了,因为当年戚玥死的时候,魏皇后也去了曦兰宫,至于去做什么,以皇帝对魏皇后的了解,定是知晓其人非死不可,去耀武扬威去了。
直到曦兰宫走水之后,皇帝才隐约明白魏皇后为何要挑拨离间让他去灭了戚府,原来她的目标,是戚玥。
她嫉妒戚玥,嫉妒的要发疯了。
戚府没了,即便戚玥出事也无人敢追究了。
何况,淑妃因着某些地方长得比较像戚玥,不就被魏皇后为难多年么。
而兰苕一个毫无势力的女子,对魏皇后来说,弄死她毫不费力。
至于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办法,皇帝觉得她是在示威。
朝后宫的人示威。
当年曦兰宫的事不了了之,但后宫谁不知道戚玥受宠,而后曦兰宫走水戚玥死了;如今兰苕同样受宠,名兰阁便走水,兰苕也死了。
其意思不言而喻。
总之,皇帝是不信任何的说辞的。
他坚定的认为这事就是魏皇后做的!
魏皇后想过事发的话的说辞,便是将一切都推到已死的兰苕身上。
因为他去质问魏皇后的时候,她也是昨日那般说辞。
那次他没信,这次更加不可能。
或许魏皇后还有一个依仗,那就是齐曜。
齐曜身为太子,又是皇帝看重的,魏皇后定是认为皇帝即便是为了齐曜太子之位的稳定,也不会对她如何,可惜她算错了。
皇帝想着,却并不打算对齐曜解释。
这事太久远了,他每每想起来当初未曾替戚玥报仇,就觉得心痛的要命。
“此事朕已经有了决议,若非看在她是你母后的份上,她这个皇后之位,在就该退了!”
话说到这,在纠缠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齐曜沉默了一会,敛着眉目道:“儿臣可以去看望母后么?”
话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似乎真的为魏皇后在伤怀。
皇帝皱了皱眉,显然也不想断了齐曜的念头,让外面的人以为太子不孝:“你想去便去吧。”
“儿臣谢父皇恩典。”
齐曜行了个大礼,随后便退了出去。
半点都不做停留,直奔永坤宫去。
皇帝坐着良久才拿起奏折开始翻阅,久久不发一言,瞧着像是在发呆。
那正悄悄地看了一眼,敛着睫毛也不说话,神色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年啊,是朕对不起妤姀。”
皇帝将奏折放下,一脸的颓废。
那正没敢插嘴,只是静静的听着。
只是皇帝说完这一句,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便不肯再发一言,只是眸子里似有泪光。
那正瞧了一眼赶紧收回了目光,抿了下嘴渐渐放松了握着的拳头。
齐曜一路阴沉着脸,瞧着宫里各处都挂上了白布,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还未入永坤宫,便传出了魏皇后的怒骂声。
齐曜进去,瞧见满地狼藉,挥挥手叫宫女太侍都下去。
即便是魏皇后如今失势了,可她依旧坐着皇后的位置,且齐曜还是一国太子,内务府等人也不敢怠慢,送来的食物,该有的规制都是按照以前的来,并非有什么怠慢之处,魏皇后生气,源于内里憋闷,一个宫女给她捶腿的时候力道用的大了,她便开始发作了。
“反了天了!本宫就算困在这永坤宫里,本宫也依旧是皇后!岂容你一个宫女欺凌!”
跪在地上的宫女额头上血液模糊,一个劲的磕头,哭着求情:“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母后。”齐曜脸色一拉,暗着声音叫道。
魏皇后见齐曜这模样才算是收敛了几分,白了那宫女一眼,道:“滚出去,日后别来本宫面前碍眼!”
本以为死定了的宫女感恩戴德的谢恩,哆哆嗦嗦的退了出去。
齐曜无处下脚,吩咐道:“将这里收拾了。”
而后对魏皇后道:“母后,去偏殿坐吧。”
魏皇后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先一步走了出去。
齐曜跟在后面,看着冷清的永坤宫,神色不明。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到了偏殿,佩兮叫人上了茶,自己也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
“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事,魏皇后就生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见齐曜郑重其事的看着她,她便不情不愿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栽赃嫁祸,可是你的好父皇就是不信,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毒妇!”不知道是不是对皇帝死了心,魏皇后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都是嘲讽,再也没有当初疯狂的模样。
齐曜听了全程,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如魏皇后所说,整件事的确是处处透露着怪异,但为何皇帝会信?
且刚才在勤政殿皇帝的情绪半点不作假,那是真的信了是魏皇后做的,根本不存在借机生事故意打压。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齐曜低声说了一句:“可是父皇不信。”
一句话,将魏皇后的情绪点炸了。
只见魏皇后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一张脸上尽是阴狠,目光恶毒:“他如何能信!他可是心心念念要为那个贱人报仇呢!当年势弱不敢动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承德公府又不在了,可算是如了他的意了!”
魏皇后说着,整个人都有些癫狂,尤其是嘴里念叨着戚玥的时候:“戚玥!戚玥!”
魏皇后咬牙说着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无比恶意:“被灭族的仇人心心念念的念着想着,你在九泉之下,怕是难以瞑目吧!哈哈哈哈哈……”
齐曜心底一惊!
这事他压根就不知道!
戚府,当年的戚府,竟是被父皇灭的族!
齐曜心跳的厉害,觉得自今日起他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了皇帝。
一面演绎着深情厚谊念念不忘,一面却杀了所谓的最爱的人的族人,他的父皇!竟然如此叫人毛骨悚然!
如此心狠手辣毫无情面可念!
对于皇帝的冷心冷情,齐曜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他心底非常的不安。
没了承德公府,如今连魏皇后都没了,若是有朝一日皇帝不在宠信他,他该是什么样的下场?
齐曜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他不能坐以待毙!
魏皇后见齐曜在发呆,以为他不信,便敛了笑意,竟是对戚玥生出了几分怜悯,可随即,又转变成了憎恶:“你父皇心硬的很呐。”
她对齐眷的恨,尽数都落在了戚玥的身上,即便如今对齐眷死了心,可对戚玥日久天长的恨意,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泯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