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济民医馆格外热闹。
先是来了个提着昂贵水果蛋糕和饭菜,但是只为了要包扎手上伤口的孟海。
他的身旁又带着赵宣和宋智。
没过一会又来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大汉,背着一个比他身上伤势更重的老道人,而且这两个人还打算赖账。
紧接着,又有一位身穿白色公子服的中年人挤了进来。
这是一位三十多岁,身穿乳白色公子服的中年。
即使此人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身上那一种近乎妖艳的俊美,仍旧是难以藏住的。
伴随着白衣公子踏入到医馆当中,医馆里面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在一旁的宋智似乎是认出来了白衣公子,他的身躯本能的向后倒退两步,退到了赵宣面前。
右手不自觉的摸向了左边佩戴的黑煞刀,左手则是伸进了怀里,取出来了一节有半个食指大小的哨子。
这是圆条形的哨子,银色,哨子周边镶嵌着花纹。
宋智的动作孟海也察觉到了,毕竟距离他不远的大活人如此异动也很难不被人发觉,就连站在远处的杨竹沥和汤蓉两个人的面色也变了变。
孟海知道这位白衣公子绝对不简单,也知道在这医馆周围绝对有巡御司的人。
宋智只要吹响手中这枚银色的哨子,绝对会有许多巡御司的高手出现在医馆周围。
白衣公子在踏入到医馆的时候,先撇了一眼邋遢老道人,老道人似乎也认出了这位白衣公子,有些畏惧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无量了个佛,原来是玉夫子,哈哈哈。早就听闻京城当中有个叫做回暖堂的学堂,学堂当中有位白衣胜雪的夫子,江湖人称玉面郎君的玉如心。”
玉如心?
孟海快速搜索着记忆碎片当中有关回暖堂和玉如心的信息,但是记忆碎片当中完全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杨竹沥在听到玉如心这个名字的时候,面色一变,下意识的说道:“玉面郎君玉如心,那可是我们大秦文人领袖之一。此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见多识广。曾经在端瑞三十二年时,仅凭十三岁的年纪便高中状元,但是却弃官不做,端瑞三十四年再次高中状元,仍然选择弃官不做,之后又开了一家学堂,一举成为大秦风云人物。”
端瑞,那是上一任武宗皇帝的年号。
杨竹沥这句话音落下,就算旁边很少说话的魁梧大汉,这个时候也略带兴奋地走了过来。
老道人和魁梧大汉都是武林中人,所以魁梧大汉所说的话也都更偏向于武学。
“玉面郎君玉如心,传闻挑战无数江湖前辈高手从未败过,唯一败的一次是败在了当今巡御司指挥使廖言的手里。巡御司指挥室那是咱们大秦十大高手排名第三的高手,除了还在宫中和军中的几位高手以外,再排除武林当中还剩下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玉如心绝对能够挤进咱们大秦十大高手行列当中。”
孟海看了看一脸崇拜的杨竹沥,又看了看双眼放着星星的魁梧大汉,总感觉这两个人包括刚刚的老道人,把玉如心说的太过于玄乎。
等等……玉如心是回暖堂的夫子,这么说也算是遇到同行了?
孟海正在这里想着,玉如心没管周围人的议论,一个箭步跨到孟海面前。
玉如心那一对近乎妖异的桃花眼望着孟海,一字一句的说道:“道可道,非常道,不知阁下是否能够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海作为一个优秀的大学生,那是经历过平等教育的,甭管寻常的人如何称颂玉如心,孟海倒是没感觉这三十多岁的中年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上去就和路上寻常的大叔一样,只不过要比寻常的大叔长的好看一些。
最重要的是,孟海身后那是站着杨玥儿的。
其他的时候该认怂认怂,该说些软话说软话,但是身后站着有点心动的女子那就不一样,就算是要装,也要把这个气势给装出来。
孟海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又没给我交学费。”
玉如心一愣,嘴巴张了张:“啊?”
孟海摆了摆手:“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孟海再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
此人是回暖堂的夫子,看周围这些人对此人如此称颂,想必此人的学识应该不凡。
如果能想个办法把他拉到瀚海学堂,让他代替孟海早上的教学任务,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孟海想着如果能把玉如心搞到瀚海学堂接自己的班,那他可就有心思打理书铺的事了。
重要的是,他肚子里的知识也实在不多了,这也不用他仅凭着那仅剩下不多的知识,去应付那充满稚嫩且渴求知识的小目光。
玉如心倒是来了兴趣,似乎自打他成名以后,已经许久没有人敢和他谈要求了,寻常人见到他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以礼相待。
现在见到了一个敢谈条件的人,也着实有趣。
孟海看了看周围的人,想着自己把人家学堂当中的夫子挖到自己学堂,也不是件光荣的事,于是朝着玉如心勾了勾手。
“咱们悄悄的说,法不传六耳。”
玉如心又是愣了一下:“法不传六耳?你这人说话到着实有意思。”
孟海丝毫不顾及周围或羡慕或咬牙切齿的目光,一把搂住玉如心的肩膀,将他拉到了医馆一个小角落。
两人一人穿着书生服,一人穿着公子袍,都是白色的,两道白衣身影蹲在墙角交头接耳的这一幕,倒也是诡异的有些和谐。
孟海说道:“其实我刚刚说的那只是几句,再比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别看这就是几个字,但是却能包含天地万物大象,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世间不论是道还是其他的东西,都是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的。”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这家医馆,随口就说道。
“就比如说拿这个医馆来举个例子吧,我刚好想到曾经听到过的一首打油诗。刚好和你说一说,看看你能领悟多少。”
“道生一,无角铁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开田说大义。二生三,梁间紫燕语呢喃。三生万物,男儿活计离窠窟。多处添,少处减,大虫怕吃生人胆。有若无,实若虚,争掩骊龙明月珠。肚无偏僻病,不怕冷油虀。”
孟海嘴巴不停,闲的说着,又念出了一首诗。
这是一位宋代诗人,名为“释师体”所写,是南宋的一位高僧。
孟海还记得当时高中的时候,他们那个语文老师每隔一个星期就要让学生们背一首古诗,古诗的内容排除语文书上那些本应该要背会的内容,还要再多加好几条。
当时那位语文老师美其名曰,多积累后续作文素材,增加语文素养。作为一个文科生,出去连几句古诗都不会背,那还不丢人丢到语文老师的脸上。
孟海在除去语文书上自带的那些古诗以外,在语文老师的强迫之下,又背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古诗。
孟海当年那可是叫苦不迭,尤其是那个语文老师选的古诗,还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比如现在的这一首,寻常人恐怕听都没有听过,但是却要在一个星期之内,除去原本课本上的古诗外,还要将其全部背会。
哎……
说多了全都是泪。
孟海刚刚把这首诗说完,正在忆往昔峥嵘岁月……正回想着当初高三倍那些稀奇古怪古诗的时候,却没发现他旁边的玉如心脸上却露出了震撼与深思。
玉如心忽然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多处添,少处减,大虫怕吃生人胆。倒是符合自然规律,你这一首诗实在是奥妙无穷,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海倒没觉得这首诗有什么奥妙无穷,当初背的时候倒是让他头疼了许久。
孟海说道:“这首诗可不是我写的,是我当初在一本书里读到的。我是北城瀚海学堂的一位夫子,和你也算是同行。”
玉如心双眸微动,停顿片刻说道:“所以说……”
孟海说道:“所以说你愿不愿意来我们瀚海学堂兼任夫子,也不耽误你多长时间,就每天早晨过来给我们瀚海学堂上一节课就行了。我相信瀚海学堂的学子们能够沐浴在玉面郎君的知识海洋当中,绝对能够成为咱们大清日后的栋梁之才。”
“作为交换,我可以把你所需要的东西全都给你,而且还能附带许多,你无法拒绝的好处。之前听说你也是咱们大秦当中文坛少有的人物,所以我开出的那些好处,你绝对无法拒绝,要不要先来我们瀚海学堂一试?”
先甭管能开出什么好处,只要能把玉如心忽悠到瀚海学堂来那就是好的。
孟海肯定也会把完整断《道德经》给玉如心。
孟海写多少是他的事,玉如心能领悟多少是他的事。
大不了再把解释翻译写一下,反正这玩意儿当时看的时候下面也都有,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小说倒是只记了个大概,但是像这种曾经看过的古文倒是记了个实实在在。
玉如心沉思良久,他那低垂的眼帘忽然一眯,眼珠也不自觉的跳动一下,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也不是不行,但是咱们约定只有每天早晨那两个时辰的时间,而且限期一年,一年之后我就回我的回暖堂,教我自己的学生。”
孟海听到这里心中早就乐开花了,看不了,一年之后再去找几个夫子,到时候他肯定已经非常有钱了,请几个夫子不在话下。
但孟海脸上则是露出了可惜之色。
“行,一年就一年。你我都是夫子,也就不利什么文书契约,我相信你的品性。”
玉如心听到这话,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在说,我可不放心你的品行。
孟海和玉如心两个人再次回到众人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了。
主要是玉如心一直在问道德经的后续,孟海每说一句,玉如心都会低头沉思许久,再继续询问第二句,如此循环往复。
尤其两人还都是低着头交流的,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正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呢。
杨竹沥看到这一幕都呆了。
那可是玉如心,即使当今权贵,对于这位没有半点官职的回暖堂夫子,那也是小心翼翼,有许多权贵,还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回暖堂学习。
一来也是玉如心的颜值太过于妖异,妖异到给人一种没来由的正义感,深受达官贵人们的夫人喜爱,把自家孩子送进去,隔三差五借助接孩子的名义,也能看到玉如心。
而且听说玉如心到现在还未婚配。
二来,玉如心的知识与见识,也着实是当今大秦少有人能及的,即使是宫中的那些盛名已久的夫子,也没有几个能够与玉无心相比的。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玉如心为什么不选择入朝为官,这是很多人疑惑的一点。
但凡玉如心有心做官,即使是很小的一个官职,凭借着他的容颜与才华,在几年之内必定能够成为当今手握大权的显贵。
只可惜,当今陛下也曾请玉如心入朝为官,但是他却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