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玥儿害怕极了。
尤其他还是第一回听有如此特效的鬼故事。
也不知道是因为房间的温度太低,还是杨玥儿太过于害怕,此时的她正瑟瑟发抖。
说书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犯人看着小女孩一口一口地将米筐当中的米面吃完,小女孩抬起了脑袋,在他的嘴角处,还沾染着灰痕。小女孩冲着犯人露出了个笑容,在他的牙缝间可以看见几缕并没有被烧干净的黄纸。犯人吓坏了,他不断地向后倒退,而小女孩却在一步步地走向他。小女孩唱出了歌谣。”
再说说人话,一落下换成了小女孩,清脆又稚嫩的声音。
“布娃娃,布娃娃,你在哪里呀。找啊找,找啊找,找我的布娃娃。我找到了你的眼睛,我找到了你的鼻子,我找到了你的嘴巴,还有你的手。布娃娃,布娃娃,我看到了你,我就在你的身后。布娃娃布娃娃,我就在你的身后……”
女说书人演绎着小女孩清脆的歌谣,在他唱出这段歌谣的时候,整个主会场四面八方地回荡起了歌谣的声。
“布娃娃,布娃娃,你在哪里呀……”
“找啊找,找啊找,找我的布娃娃……”
“我找到了你的眼睛,我找到了你的鼻子,我找到了你的嘴巴还有手……”
一道道清脆悦耳的童声时而出现在主会场的前方,时而出现在主会场的后方,中间跨越至少一两百米的距离。
甚至还有女童的歌声出现在主会场的上方,歌声一边走一边传,就像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女孩,正在和人玩捉迷藏。
“捉迷藏,捉迷藏,我和布娃娃玩捉迷藏。我在你的身后,我在你的身侧,我在你的头顶,我在你的身上,你就是看不见我,捉迷藏,捉迷藏,我和布娃娃玩捉迷藏……”
在主会场中央的高台上,女说书人唱完这段歌谣,整个主会场瞬间回荡起了两种童声。
“布娃娃,布娃娃,你在哪里呀?”
“捉迷藏,捉迷藏,我和布娃娃玩捉迷藏!”
“找啊找,找啊找,找我的布娃娃。”
“我在你的身后,我在你的身侧,我在你的……”
整个主会场响起了两道童声,两道同声异截,然不同的方向同时回荡。
伴随着女童的声响不断的传出,整个主会场瞬间响起了几十道女童唱着诡异歌谣的声音,唱歌的女童似乎一边唱着还一边奔跑着,我像是一个与布娃娃玩捉迷藏的普通小女孩。
整个主会场时不时地传出,因为惊恐而发出的嚎叫,嚎叫混合着歌谣,不断地在主会场里回荡。
直到整个主会场的蜡烛相继点燃,光明驱散了黑暗照亮主会场,主会场的听众这才发现整个主会场多了十几个女说书人。
这十几个女说书人正一边跑着一边唱着古怪的歌谣,而在高台上那唯一一个女说书人仍旧在不断地哼唱着找布娃娃的歌谣。
歌谣声回荡在整个主会场,这反而让在场的听众安心了下来。
原来这个是十几个女说书人用统一的唱腔,一边跑着一边唱着,歌谣声时近时远,就像是真的有女娃娃在你的耳边唱着歌谣一般。
小阁楼中的杨玥儿,他已经放弃,只抱着孟海的手臂。
她用整个手臂抱住了孟海的虎背熊腰,字面意义上,时而抱着腰,时而抱着背,脑袋更是埋进了孟海的胸膛。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即使光亮划破了漆黑的空间,但杨玥儿仍然不断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好了好了,没事了!”
孟海一边感受着温暖的身躯在自己的身边,来回地左摩右蹭,一边拍着他的后背表示安慰。
清幽的药香冲入鼻孔,孟海在这股药香之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这股幽香不同于脂粉的香味,但又比脂粉的香味更加诱人。
杨玥儿支起了身子。
她意识到了,刚刚自己行为的不妥。
所以此时的她红着脸,完全不敢看孟海。
孟海主要才艺是到上一世的小情侣,为什么总爱看恐怖电影,因为这的确能够让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接触次数增多。
孟海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杨玥儿那因为害怕,又因为娇羞而粉红的脸颊,粉红的脸颊映衬着红色的衣裙,也不知道是脸更红还是衣裙更红。
孟海没忍住,轻轻地凑到了杨玥儿的面前,在他粉红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然后小阁楼的氛围瞬间变得旖旎了起来。
杨玥儿小脸更红了,甚至额头上都浮现出了细密的汗水。
孟海也不断地抠着自己的手指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紧张。
就在两个人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时,说书人的声音忽然传出我。
“那一家三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中年人送给犯人的米面变成了纸钱?小女孩又是因何出现?为何小女孩要找她的布娃娃?那布娃娃到底是什么?欲知后事如何,明晚咱们不见不散……”
一个时辰的说书时间就这么快地过去了。
孟海是没想到他的海宣听书竟然出现了这种连载性的鬼故事,来个下回分解。
这的确能为海宣听书吸引来一大批听众听后续,但是如果这种次数太多或者鬼故事的连载长度太长……可能会出现反作用。
毕竟可不是谁都有那些心听你讲鬼故事。
在最后的最后,说书人还说了一句。
“大家回家的时候小心一些,如果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别回头,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看见找布娃娃的小女孩,他会把你也变成布娃娃,与你玩捉迷藏!”
说书人的这番话,似乎给大家提了个醒,又似乎正在暗示着故事的后续走势。
在场不少人背后都浮现出了细密的冷汗,即使主会场的温度极低,是他们的额头上仍然渗出了汗水。
伴随着主会场的大门打开,不少反应过来的听众们已经陆续地走出了主会场,只有一部分还沉醉在故事当中的,大脑仍然晕晕乎乎的,听众们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比如说孟海和杨玥儿。
只不过这两人呆坐在原地,纯粹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此。
“刚刚听说的时候你抱我,我刚刚又亲了你,咱们就算扯平了!”
孟海感受着沉静的气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话找话地说道说道。
杨玥儿红着脸,低着头,许久之后,从他的鼻腔当中才传出了轻轻的“嗯”声。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有个店小二探头探脑地提醒了一句,该关门了。
杨玥儿这才想起了什么,直接蹦了起来:“糟了,这都晚上了,我该回家了!”
杨玥儿这算是彻底地玩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
她这才记起来,自己也是个有家要回的人。
她要在宵禁之前回去。
杨玥儿在离开之前,已经给自己的父母说过要去找孟海,所以安全问题杨家夫妻俩倒是不必太过于担心。
但是如果宵禁,一晚上在外面,这的确也让人不放心,毕竟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再怎么说也会让人心忧。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孟海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拉琴杨玥儿的小手,目光盯着前方,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杨玥儿感受着自己的小手被人抓住,他像真心地挣扎了一下,既然是象征性的,那自然是无法挣脱开。
两人急匆匆地下了二层小阁楼,刚刚离开主会场,就见到主会场两边的柜台边围满了人。
在柜台两边的橱柜上摆放着各种对外出售的布娃娃,这些布娃娃统一穿着红色的衣裳,除了衣裳有些花纹不同以外,无论是脸型还是衣服的形状都几乎一致。
还有小女孩的人偶,小女孩的模型,小女孩或趴或坐或躺的样子更是层出不穷,甚至还有犯人的模型,包括那一家三口居住的屋子的模型,王者布娃娃的衣柜模型……
当然,还有布娃娃的头,布娃娃的手,布娃娃的脚,这些都是单卖的。
此时,正有近数百人购买着布娃娃,包括小女孩。
海宣听书每天晚上每次模型只做一百个,在上面刻印着海宣听书的标志,外人不得模仿。
每套只有一百个,为了抢限量版的玩偶,模型,许多人一买就是十几件。
尤其在听到合乎自己胃口的故事,比如说三国演义,更是有人一把青龙偃月刀,不同的长度就买了十几件,总之一百两十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诸葛亮的扇子,甚至那一套羽扇纶巾的服饰现在即使高达五百两一件的价格,每次出现也都会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被人买走。
虽然在各大布店也出现了类似的衣服,但是终究不是正版的。
对于达官富人来说,钱不是问题,他们要的就是正版,也就是万人瞩目的眼神。
“你想要吗,我给你来上几个布娃娃!”
孟海终于找到了话题,目光看向低着头看着自己脚趾头走路的杨玥儿。
还没等她答应,孟海就招呼来了一个店小二。
杨玥儿最后只选了一个布娃娃,那是一个身上穿着纯红色,像是染血衣衫的布娃娃,布娃娃的嘴角嗅着歪歪,扭扭的笑容,纽扣般的眼睛乌黑透亮,还穿着小小的红色绣花鞋。
还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小女孩,小女孩背着手站立着,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歪着头盯着前方。
在说书当中,小女孩身上是穿着丧衣的,也就是丧服。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甚至一直到后世买一个穿着丧服的东西,总归不吉利,所以海宣听书只做出了十套穿着丧服的小女孩模型,当然,这十套小女孩的模型被一样十两的价格早就卖光了。
杨玥儿抱着一个布娃娃,一个小女孩的模型,在两个店小二的联手保护之下,走出了海宣听书。
门口早就已经备好了一辆马车。
这是孟海提前吩咐的。
孟海和杨玥儿上了马车,大牛和张顶两个人骑着马,牵着小毛驴跟在后面。
马车快速地向前驶去。
由于西城的道路已经被重修,扩建了一番,所以马车跑起来速度很快。
再加上路面是这两天才彻底地修完竣工,所以马车奔跑在这刚刚修完还新鲜的马路上,格外地平稳。
这个时代的马路是真正意义上的马路,马跑的大路,简称马路。
马车之中。
杨玥儿抱着布娃娃和小女孩的模型,低着头不敢去看孟海,她的小脸依然是红的。
孟海这个时候回想起了前世看过电视剧,电影当中的桥段,马车行驶过一个凸起的石头边,这让整个马车因为不稳而晃动了起来,接着是或男主或女主往旁边一斜,刚好铺在了或男主或女主的怀里。
只不过这新修的马路实在是太平整了,别说是大坑小洞,就连颠簸感都极为轻微。
孟海坐在马车当中,感受着马车里面那诡异而又安静的氛围,他说道。
“那个,今天……”
杨玥儿脑袋越来越低。
“那个,今天我不是故意,你不怪我吧?”
孟海这个时候想要在自己的嘴巴上狠狠地抽一巴掌。
以前的时候他那么能说,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得愚蠢。
孟海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电视剧或电影当中的桥段,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
能够在这种场合还天马行空的想着其他并且吐槽,孟海觉得自己省油的阶段已经达到了金丹期,在往上预存就大圆满了。
嗯,孟海又天马行空的回想了一下,从炼体期到金丹大圆满中间的几个阶段,他最熟悉的是筑基阶段。
咦?
孟海赶紧收住了自己的思绪,怕自己再想下去就又把那部小说从头到尾读一遍。
孟海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的嘱咐自己,收住天马行空的思绪,耳边却传来了杨玥儿轻轻的一声:“嗯!”
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害羞的。
大多数情况之下,其实在泼辣的女子遇到这种场合也要羞愤难当,更何况是杨玥儿。
马车很快地来到了北城。
在大牛和张顶两人的指路中,马车停在杨玥儿的家门口。
杨玥儿穿着一袭红衣跳下了马车。
杨竹沥和汤蓉似乎因为听到了窗外传来了马车的声响,这两人也打开了门,向外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归来的宝贝女儿。
“你可算回来了,你娘可担心坏了,都这么晚才回来!”
孟海这个时候也跳下马车,行了,一个晚辈礼之后,这才连忙说道。
“伯父伯母勿怪,原本是想着早点回来的,结果恰好赶上了海宣听书夜场的鬼故事,一时之间听得入神,忘记了时间。这刚想起来就立刻回来了。”
孟海这么说,杨家夫妻俩也不好说些什么,尤其人家还是一位伯爷。
杨竹沥也行了一个礼:“多谢伯爷送小女回来,瞧瞧还带了这么多礼物。”
在杨竹沥说话的时候,大牛和张顶两人已经贴着礼物送到了杨家房门。
“伯父不必如此客气,把我当作一个晚辈就行了!”
孟海这个时候又客气了一句。
那两个人相互客气的时候汤蓉提出了去家里坐坐,这明显是一句客套话,毕竟天都这么晚了。
这个时代可不同于前世,大晚上十点多去自己亲朋好友家坐一坐,还能看个电视,刷个手机。
现在这个时候,这个时间段有些人都已经睡了,这就相当于你半夜三点去敲人家的房门,说自己来你家做客的感觉一样。
孟海也立刻提出了告辞,并且说明了理由。
“多谢伯母好意,现在天色已晚,我也得要在宵禁之前回去,所以这次就算了,如果下回有机会再去伯母家做客。”
孟海我和这几人客气了一番,目送着杨家三人回到家中。
杨玥儿在此期间,他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完全不敢抬头去看孟海。
孟海骑上了心爱的小毛驴。
小毛驴哒哒哒地向前走了几步。
然后他就让大牛和张顶两个人去附近的客栈住下,他则是骑着小毛驴转向了瀚海学堂。
在快到学堂的时候顺手将小毛驴放在了一处马厩中,花了十文钱让掌柜照顾。
他步行来到了瀚海学堂的大门口,看着熟悉的大门,轻轻地叩响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人真是老腿。
“我说这么晚了,是谁来了呢,原来是小孟夫子。”
看门老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一边重新关好门,一边一瘸一拐的朝着中堂跑去。
“你们看看谁来了?”
看门老腿的声音瞬间回荡在整个瀚海学堂。
然后山狗出来了,胖厨也出来了,瀚海学堂的人全部都出来了。
孟海在路过前堂的时候,微微有些错误。
瀚海学堂的学堂就是学生们用来学习的学堂,他之前几次来的时候,整个学堂当中,桌子连着桌子,椅子连着椅子,至少有五六十张桌椅板凳。
是他这次来整个瀚海学堂,缺个只有整整齐齐的三十张桌椅,桌椅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笔墨纸砚,在桌椅的左上角,还放着几本书或者习题册,摆放的整整齐齐。
瀚海学堂原本堆积满书的书架也少了不少,甚至整个学堂当中,还少了不少日用的宣纸之类的东西。
孟海看着这些东西,正感到错愕之时,就看见了披上衣服跑出来的赵芳秀和孟远生。
“你回来了!”
孟远生仍然还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他点了点头,虽然在这位父亲的眼底满是惊喜,但是他的脸上却仍然是一丝不苟的严肃。
相较于严肃的父亲,母亲就显得话痨了许多。
“怎么这么晚跑回来了,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这么晚回来,有没有吃饭?厨房里面应该还有些吃的,如果你饿了,我现在就给你煮碗面。”
“你身上衣服穿了多久没洗了,都臭了,你在外面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赶紧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一洗。”
“瞧瞧你这袖子,还开线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蹭的,傻小子蹭这么大一个洞,自己都没发现?”
赵芳秀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一边就为自己的儿子脱去了最外面的书生服。
孟海也说道:“之前在外面闲逛,刚好来到了瀚海学堂。”
孟海这才记起,刚刚自己把所有的礼物全部给了杨家三人,居然没有留一件自己带回来。
路上他原本是想买些东西的,但是整个北城有不同于东城,一到晚上那就灯火通明。
北城虽然也有挂着灯笼的路灯,但是灯火可就昏暗上许多,再加上北城大多数地方都是寻常百姓的住所,做小商小贩的人本来就很少,再加上晚上了,集市遇到了小商小贩,他们所卖的东西也是今天剩下的。
孟海在思索着这些的时候,赵芳秀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
她觉得自己儿子是在撒谎。
大晚上得在外面闲逛?
而且就恰巧地逛到了瀚海学堂的门口?
赵芳秀瞥了一眼,在一旁闭口不言的孟远生,冷哼了一声:“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一个德行,说话总是心口不一,言不由衷!”
赵芳秀在瀚海学堂的熏陶之下,对于陈宇那也是出口就来。
赵芳秀叫来了小宁,取来了针线,开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缝补自己儿子袖口的一截裂缝。
孟海这个时候连忙上前说道:“不用了,到时候我再买个新的就是了,这也值不了几个钱!”
赵芳秀狠狠瞪了一眼孟海。
“这东西分一分就能穿,你买什么新的,你这个败家孩子。”
赵芳秀一边说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人就在缝缝补补着。
孟海一边听着赵芳秀的唠叨,一边看着她在远处给自己缝衣服,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暖意。
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坐在那里,一脸严肃的孟远生。
孟远生虽然在此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孟海身上。
“天色也不早了,你明天早上有事吗?”
赵芳秀穿好衣服之后抖了抖,确定衣服上再没有其他的衣子之后,笑着说道。
赵芳秀打算回去以后把这件衣服也洗一洗,毕竟有好几处都已经脏了。
孟海知道赵芳秀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毕竟以孟海的习惯,太阳不落,他不起,往往要到日上三竿,这才在催促声当中爬起来。
赵芳秀的意思是,孟海如果明天早上没事,可以不用叫他起床。
孟海当然,大大方方的说着自己明天早晨半点事没有,并且强烈建说明天千万不要叫他起床,让他睡个自然醒。